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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祖母是外国人,所以在文知瑶的印象里,生日在圣诞节,就好像是生日在春节一样,在外界热热闹闹的,放着鞭炮,看着商店橱窗里外闪闪发光的松树的时候,越发显得独自一人时的凄凉无助。

她还记得在她六岁的时候,她趴在自己的床上,听自己的母亲在给她读安徒生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时,她自己构想出的画面。

靴子踩下去时硬梆梆而又冷清的街道,落在人身上会打湿衣服的飘落的雪花,闪着五颜六色灯光的圣诞树,在出卖滑稽的圣诞老人帽的橱窗旁边,靠着灰扑扑的墙面,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拿着一把火柴静静的闭上眼睛。

这情节很突兀,然而被那女孩子冰凉的手拉出画室,一股暴虐的风刮着雪花卷进她的脖子里,冻得她全身一抖时,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拉着她手的人,像是快要冻死在街边的小女孩,没有人怜悯,没有人在乎,只能静静的靠在墙边,她眼里的孤苦比这肆虐的风雪还要让人觉得冰冷。

她把她拉到两所大学中间的一条街上。

再富丽堂皇的宫殿也会有颓败的地方,位于两所一流大学中间侧门的街道,狭窄而阴暗,中间不知被谁私自拉了一些电线,电线横七竖八的缠在水泥电线杆上。

街道不过三米多宽,两边却挤满了推着推车的小贩,有卖花的,有卖二手手机的,最多的却是卖吃食的。

满街的粉丝汤卤味臭豆腐麻辣烫,很多学生和打工的人选择涌到这里填饱肚子。人挤人,肩膀几乎都要挨在一起,雪花落到地上变成泥水,被人一踩又变成泥浆,雪白的靴子一踏下去,就变成乌漆麻黑的泥鞋,有一些泥水甚至会迸溅进袜子里,穿着鞋让人觉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但那些买东西的人却恍若未觉,坐在油腻腻的木头小桌上,挑起带着辣椒粉丝汤。吃得鼻尖冒汗。

麻辣烫和臭豆腐的香味夹杂在一起,让人闻着感觉很难受。画画的人多少有些洁癖,文知瑶看见面前的这一幕,感觉既压抑又头皮发麻。

但是拉着她的女孩子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隐隐传入她的鼻端,让她好受很多。

女孩子拉着她在人群中穿梭,最后坐在街道最西边一家卖鸭血粉丝汤的小摊前。

因为位置偏,这里没有多少人。虽然位置不好,胜在安静,摊位也很整洁。

她拉着她在门口摆放的小桌子前坐下,跟忙碌的店家轻轻打了声招呼,不大一会儿就端上来两碗粉丝汤。

冒着蒸腾的热气,水气一上升,就被冬天的冷空气吸收掉了。

“趁着热,吃吧。”女孩子把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她,对她温和笑一笑,眼里落进了这街道里60瓦灯泡的昏暗的光。

她的唇色很苍白,脸上却异常的布满红晕,文知瑶看着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伸手要去试试温度,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女孩子对她温柔笑了笑,“我没事,就是刚刚走得太急。”

文知瑶略微放了心,正要抽回手,却忽然被她反手握住了手腕。

她心里一跳,对面的女孩子略微将她手腕上的衣服往上推了一推,露出她白皙的肌肤,在雪夜里受冷的刺激,温度慢慢也落下去。

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对面的人慢慢低下头,品味什么香水一样,摸着她的手腕轻嗅,“今天是我二十岁生日。”

喟叹的话带着她吞吐出的温热气息,一齐落在她小臂上,让她觉得手发麻。

不止是手,连她的脑子也不太清楚了。

“生…生日快乐。”她只能结结巴巴的回。

对面的人看了她片刻后,轻笑说,“没有生日礼物的吗?”

“我…我不知道…可不可以明天——”

“过了今天,又怎么算是生日呢?”

她并未见过有谁会是主动要生日礼物的,她家族里的那些孩子,包括她的一些朋友,以往她是看见有好东西就会替那些人买了,她们也并未向她要过这些,加上她出来的太匆忙,所以被她这么一问,她就懵了,张张嘴好久也没想好应该给她什么礼物。

只好低下头,喏喏回,“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所以我没有准备礼物,你刚刚说让我陪你…那我陪你到明天早上,算作生日礼物,然后…然后我以后再补好不好?”

对面言笑晏晏的人忽然僵住,脸上的微笑都淡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想要再说什么,女孩子收了笑,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望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神色变得这样快,却不妨碍她连忙点头,“当然。”女孩子听完她的话,神色忽然变得柔软而温柔,“好,吃点东西,我带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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