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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昳夺过?笤帚:“你怎么还没睡啊。”
言涿华撒谎:“兵部的杂活,忙着呢。”
言昳转头对?山光远挥挥手:“你走吧。回头有事?儿我再去找你。马留下吧,我让人?还到王府去。”
言家门?合上之后,言涿华和言昳斗嘴几句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山光远一路往回走,夜里偶尔有打更的人?游荡,他不知道从言府到他府上的路这么长。
到了他府宅前,门?口灯笼没有点亮,他叩门?,半晌听到有步子迈过?来,老鬼的脑袋从屋里探出来:“我还以为少爷回不来了呢。”
他推开门?,山光远拖着步子走进去。
这座宅子是五六年前,某位富商在山家旧宅烧毁的遗址上重建的。以前山家旧宅的遗址,被重建了许许多多小?楼窄院、市井民居,山光远现在住的这座府宅,是其中规模最大的。
皇帝为了表示拉拢之意,在他还朝没多久之后,便驱走了富商一家,将宅子买下赐给了山光远。
如今的山府,不如他童年时候那?样大,却也远比童年时要空旷。除了山光远,这里不过?五六个?奴仆,老鬼腿脚不太好了,便留在这做管家;孔管事?的妻女则留在山府后厨做工。
人?这么少,山光远也没打扫开辟几间院子出来,基本上只有自己?空荡荡没有装饰的主堂,和一间只有桌椅和床铺的卧室,然后就是下人?们住的长房了。
要是言昳见?了他那?连地毯、床帐和挂画都没有的屋子,估计要鬼叫一阵子“不是人?住的地方”。
山光远回去只让人?烧水擦洗一番,脑子里乱作一团,便滚到素面的被褥里睡下了。
一夜,梦里全是穿着喜服的言昳。但她不再像前些年似的,在他梦里满是奚落与厌恶,反而是揽着他臂膀,一副亲近的样子,跟他坐在山府的门?槛上,贼眼看来来往往的男人?。
她嫣红的手指,随便指向街上不知道什么歪瓜裂枣的张三李四,她便笑嘻嘻的问他:“你说我睡他好不好?”
山光远觉得自己?嘴在梦里跟让人?缝了似的,只知道摇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他哪个?都不满意,而后言昳愈发不耐烦起来,蹬着腿耍赖道:“我就是要找个?一次性?的男人?!”他又只摇头,言昳发起急,张牙舞爪的朝他扑过?来:“谁你都不让,要不就你来给我当下酒菜吧!让我来给你那?望远镜筒抻开了!”
她又跟软豆腐似的狠狠撞了个?满怀,山光远慌乱起来,又不能去推拒她——
“山小?爷!山小?爷,醒醒了!”
他睡梦间挣扎着低喝了一声,猛地惊醒过?来。
外头天色都没亮,老鬼在外头砸门?:“少爷,您今儿怎么睡得这么沉。有大朝,该进宫了。”
山光远哑着嗓子应了一声,爬起来。屋里昏暗,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他却觉得身上都是热汗,山光远看了衣裤一眼,心里低叹,起身到装着冷水的铜盆前擦洗。
他换了身衣裤,却不见?下去,只好拿了巾子去浸了冷水裹着压一下,结果连这招也不好使了。
山光远站在那?儿,手撑在盆架上头,忍不住脑袋往手背上磕了一下:都梦了些什么玩意!
不一会儿,老鬼就瞧见?山光远身姿若松柏,穿了一身深青色飞鱼通袖曳撒,官帽后头两片扁长的挂带捋到宽肩上来,他只有上朝的时候,为了稍微尊重一点世风,手指上会带个?灰玉扳指,袖内拢一串香木珠子,粗粝的手指往往将扳指串珠衬出几分狂野中的压制。
这点装饰,是山光远穿衣的极限了。
老鬼看他出了屋门?,还低头整理腰带下的重沓褶摆,以为他太久没穿过?官服不习惯,安慰道:“爷这样挺俊的,您别再扯衣摆了。”
山光远低头觉得官服硬厚,估计迎着风也瞧不出来端倪,才暗舒一口气,走出门?去了。
今日大朝开始之前,重中之重,便是梁栩回朝,倭地如今是大明对?外最重要的飞地与殖民港口,皇帝哪怕是跟这个?兄弟从来没有交好过?,也要为了脸面与百官相?迎。
而先行一步去京郊迎接衡王回朝的,便是当下最年轻的内阁阁员,李忻。
山光远位列神机营众武将之中,大部分神机营武将外派时都是一方提督或大将,回朝时便着官服只当襄护京师的武官。山光远虽然名?声赫赫,可在神机营众多名?臣老将中,他也要向后站几步。
这样的场合下,不允许他再用头发半垂着遮掩疤痕,梁栩将头发全都束髻至脑后,露出那?道竖劈在脸上的刀疤。
站立候待的一些女官,遥遥看见?他传闻中被毁了俊脸,毫不掩饰的露出可惜之色。
山光远只看着睿文皇帝和梁栩像是好兄弟一样关切一番,睿文皇帝非要扶着他胳膊一同过?金水桥去,梁栩脸上惶恐称作不敢,与群臣一同从侧边行过?。
睿文皇帝也是个?能装的,竟然哀叹一口气,说什么:“你我兄弟二人?不比从前了。”之类的假话。
也是,大明虽然已经富贾操政,动?荡不堪,但紫禁城里必须是体面中的体面,这兄弟相?亲相?爱却又细分君臣的样子,是在所有人?面前演绎王朝的深情脉脉与巍然不动?。
一众臣子到殿前,山光远随前头几名?老武将从燕道登入太和门?。
太和门?前的大朝不过?是个?仪式性?质的听政,大事?小?事?,舌战群儒,撕逼抓脸都不会在这儿显现,等?大朝之后,到乾清门?甚至西宫的时候,才是说真?政务的时候。
等?梁栩报喜,韶骅讲功,斗了将近十年的俩人?和和气气。
等?大朝退散,山光远受了司礼监的请,往乾清门?去,估计要到西宫和皇帝私下谈事?,就听到有人?来报,说言将军刚刚还朝,也一路进宫来,鞑靼犯境一事?突然生变,回朝是有要事?商议。
另一边,言昳吃了早饭,便打算跟言夫人?告别,言夫人?没想到这么突然,几乎要觉得是跟山光远有关。
言昳却笑道:“我又不是要离开京师,只是我自个?儿在京师也买了院子,有了住处。主要是我爹的第二任妻子,也是我后娘,也来了京师,我正要把她安顿着跟我同住去。”
哪怕言昳只是搬出去几条街巷远的地方住,言夫人?还是忍不住让人?装了满车的咸肉烟笋、肠肚瓜果。
言昳是从来没想过?,有这么多人?愿意挂念她,笑道:“我也大了,总不好一直叨扰,但毕竟我还是该姓了言,别说逢年过?节,只要是您家做点好吃的,我都要来蹭饭。”
拉了满满一车吃食回去,言昳到了自己?的新府邸,周边也都是街市民居,她府邸规模虽不小?,但隐匿在街巷中也算低调。
她车马一落进门?去,刚下了车,就听见?一声柔中带欢喜的呼唤。
作者有话要说:事业感情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言总感情线是狂野型的,应该跟之前女主们的路线不太一样哈哈哈。
山老爷又高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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