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张林丰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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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然看完了火锅店的生意，回到家，推门发现，院子中一坐一站两个神色各异的人。

俞晗霁坐在石桌边，面无表情的低着头，默默听着对面的人说话。

而俞晗霁一向最为尊重的张林丰张先生，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稍显无措的站在对面。

柳絮然推门进来，两人同时抬头看了一眼，“张先生，您怎么站着，晗霁，快让张先生坐下说话。”

张林丰偷偷觑了俞晗霁一眼，发现没什么表示，失望的摆摆手，“我，我还是站着说吧。”

“那你们说，我先进去。”柳絮然抬脚向屋里走去，被俞晗霁拉住了手。

“不必，然然你也坐下听着。”柳絮然无法，只得坐在俞晗霁旁边的椅子上，心里隐隐有些预感，张先生要说得恐怕是上次春闱的事情。

张林丰叹了口气，突然向二人鞠了一躬，柳絮然差点弹跳起来，被俞晗霁一把拉住。

“晗霁，我在说以下这些话之前，希望你可以明白一件事，错事我已经做下，此番前来并不是来求得原谅。只期你能明白，我张林丰并不是见利忘义之人。”

说完这句话，张林丰便从自己科举那年开始说起。

张先生本是燕州人士，当年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子。殿试及第，做了一段时日的朝廷命宫，怎么都觉得自己气场跟官场不合，忍不了大小官员之间你来我往的虚与委蛇和尔虞我诈，还不如回家做学问来得舒服惬意。他潇潇洒洒的辞了官，回到家乡，却不想被望子成龙又好面子的父亲撵出了家门，兜兜转转来到平水做了个小小的教书先生。

他此生最出色的学生有二，一个是俞晗霁，另一个便是他的儿子张浩言。张浩言当年二甲第二名，殿试第四名，与探花擦肩，郁郁不得志的时候，被瑜亲王齐景胜发现纳入了麾下，倒也混得如鱼得水。

张浩言虽然是张林丰手把手亲自教导出来的，但是性情却跟自己的父亲截然相反。他醉心官场，沉迷与权力带来的种种名利之中，被张林丰评价为庸俗之人。后来张浩言为了爬得更高，汲汲营营，抛弃了很多读书人的骨气，十分被张林丰不齿，父子二人因此反目成仇。

后来齐景胜准备给俞晗霁下套的时候，查出了张浩言、张林丰和俞晗霁三人之间的关系，派他回家说服自己的父亲，但是张林丰此人刚正不阿，任他抛出种种利益，如何劝说都不为所动。

张浩言为了自己的前途，串通溺爱自己的母亲，说因为办事不力，已经被齐景胜关进大牢上足了私刑，生命垂危，母亲更是以死相逼，最终张林丰败给了妻儿的双重攻势，为了保住他们母子二人的性命，出面劝说俞晗霁提前去了京城，替齐景胜完成了这个陷阱最重要的一环。

说完这些，张林丰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心头的一个重担，“晗霁，为师不奢求原谅，只希望你能明白，为师并不是唯利是图的小人，不要因为曾经做了我的学生而觉得难堪。如今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已经因为春闱一事而落了大狱，你师娘也为此郁郁而终，这些都是对我的惩罚啊！”

张林丰语带哽咽，停顿了一会，平复了情绪，“经此一事，你我师徒缘分怕是已尽。那今天老师就给你上最后一课。”

听到这句话，俞晗霁浑身一阵，默默起身，像以往每次上课前一样，给张林丰行礼。张林丰点头后坐了下来，“晗霁，你于谈经论道一事上天资过人，但对人情世故和官场经营却是一窍不通。但为官之道，却并不仅仅局限在政务一事上。你这样的性情，不如做个谏官，从一开始就摆足了架势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屑于结党营私，不屑于蝇营狗苟，是个连对皇上都敢不假辞色直言进谏的人。如此自然不会有人拉你进圈，免得你不会经营人际关系而横生事端。即使有人拉拢你出言拒绝，也不用担心拒绝的不够圆滑，因为人人都知道，你性情便是如此，省了许多麻烦。好，我说完了，今日便不给你留功课了，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