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第 2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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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已经睡得够久,把之前缺的觉全补回来了。吃了药，发了汗，也好得差不多了。他睡不着，就在床上躺着,耳朵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但只听得呼呼风声。

他今晚还会来吗？杨戬心里在期盼着,又怕太希望他来，而最后他没来，自己满心失落。

熬到了半夜，杨戬有些受不了,想起来洗个澡。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混在风声里，杨戬心间猛然一颤，慌忙倒回床上，闭上眼装睡。

杨戬耳朵听着那人开门进来，关上门，慢慢走到他床边，满心里是偷.情的刺/激和愉悦。他忽然原谅了世间偷.情的男男女女,因为这种滋味实在太……令人激动。杨戬感觉因为韦护，自己的道德标准又降低了一个层次。唉。这该死的甜蜜。

韦护解了外衣,掀开被子躺下来,就被搂进了一个怀抱。因为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了寒意,但抱着自己的怀抱温暖,韦护被暖得颤了颤。杨戬闭着眼，找到了他的唇，便覆了上来。

火/热的唇舌纠缠,双方都有些动.情，但韦护还是清醒的，他推开了杨戬，撇开了头，轻声道：“我不想。”

这一声我不想把杨戬的重温旧梦瞬间击碎，他全身沸腾的血液骤然冷却下来，失望地趴在韦护身上再没了动作。韦护推了推他，道：“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不用，”杨戬翻身下来，将他拉到了怀里，道：“就在这里睡吧。”

韦护沉默了，气氛一度尴尬。韦护知道他情.动了，有些后悔过来。明知道一过来就意味着陪他睡，何苦来呢？

杨戬想，大概过去一年把后半生的爱都做完了吧，所以现在只能当和尚了。

韦护过来已经是恩赐，他还敢奢望什么呢？

“你和他做过么？”杨戬在他耳边轻声问。

韦护：……

“做过么？”杨戬得不到他的回答，不由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韦护闷声道。

“一次都没有？”

“嗯。”

杨戬听到他的回答后，不由将他抱紧了些，狠狠松了口气。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误会他了么？他对薛恶虎根本就不是爱，即便……有些暧/昧，也不过是闹着玩的吧？是为了让自己嫉妒么？

“你还是和他一张床睡？”杨戬又问。

“嗯。”韦护应着。

“回来好不好？”杨戬在他脸上亲了亲，软声求着。

“回不去了。”韦护道：“都过去了。”

爱倦了，心也累了。再也爱不起来了。

“你明明心里还有我。”杨戬心有不甘，“为何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嗯？”

“孔宣呢？”韦护看着他问：“下次他再出现，你再抛弃我一次是吗？……杨戬，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泪也流干了。都是被你伤的。我不敢再爱你了。就这样吧，挺好的。”

杨戬有些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孔宣吸引，他太耀眼了，我不知不觉就被吸引着走到了他身边……”

“无所谓了，睡吧。”韦护想，无论你和孔宣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只要不爱了，就不会受伤了。

韦护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了，他又躲进壳里了。

杨戬暗叹了口气，这是一个解不开的结。这个结由自己亲手缔造。他就是控制不住被孔宣吸引，能怎么办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要孔宣一出现，韦护就变得无关紧要了。所以他也没什么立场强留韦护下来，如果韦护要求自己对他全心全意的话，那是不可能做到的。在遇见孔宣之前还可以，在遇见孔宣之后就做不到了。

但一想到韦护身旁睡着一个对他有意的薛恶虎，杨戬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至少自己肖想孔宣，身体还是忠于韦护的，可韦护不知哪天就被……杨戬想到那事上，有些不能容忍。韦护加给他的痛苦太深刻了，就像一个烙印烙在他心上。杨戬至今无法忘怀那一幕，无法忘怀他被人侵.犯的那一幕……韦护当时是心甘情愿的，就为了报复他。为了让自己觉得他恶心。

他太残忍了……利用这种事来羞辱他，报复他……

“韦护，你有一天会爱上他么？”就在韦护快睡着的时候，杨戬忽然问了一句。

韦护被惊醒，不悦地皱了皱眉，道：“睡吧，想什么呢？”

“你会爱上他么？”杨戬收紧了手臂，箍着他，仿佛害怕他下一秒就爱上了别人。他怎么睡得着呢？不仅是因为睡太多的缘故，也因为身旁躺了一个韦护。

“不知道。”韦护不耐地转了个身。

这种不确定的回答令杨戬像吃了只苍蝇，可以肯定的是他不爱自己了。却不知道会不会爱上别人。多可悲啊，他心里有他，却不爱他了。

从前杨戬还会强制他爱，但现在杨戬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了。他不想做违背韦护意愿的事，如果做了，他会被他推远，恐怕连看他一眼都是厌恶。那太伤人了。

韦护终究还是闭上眼睡去了，不多久呼吸变得平稳。杨戬搂着他，控制着自己对他的欲.望。

天将明的时候，杨戬闭上眼，沉沉睡去了。

韦护这时醒了过来，看了一眼杨戬，轻轻推开了他起身。杨戬怀中一空，就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韦护给他盖好被子，穿戴整齐回去了。

薛恶虎睡了一觉醒来，看到身旁空空，不由吃了一惊。看看外面天色还暗着，大师兄起这么早么？

薛恶虎想等大师兄回来，等着等着就等睡着了。再醒来天已经亮了，大师兄从外面回来，薛恶虎从床上坐了起来，狐疑地看着韦护，“大师兄，你去哪了？”

韦护手上提了早餐回来，对他道：“醒了？起来洗漱吃早点吧。”

薛恶虎一看到包子就什么都忘了，应着，“哦！”

吃早餐的时候，韦护有些心不在焉。

薛恶虎一口一个包子，看到他不怎么动，不由问：“怎么了？不好吃么？”

“哦，没有。”韦护在想着杨戬早上吃什么，他身边也没个人，而自己，是不可能一直伺候他的。昨晚看他好像也无碍了，应该自己能起来找东西吃吧。

韦护想起昨晚，差点又引火烧身了。既然要和他断，为何不断得彻底一点呢？总是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到最后受伤害的还不是自己？难道还指望和他和好么？被伤得还不够深么？

道理都明白，可那一丝丝牵挂总是无孔不入，撕扯着他的心。

感情是一件如此复杂之事，往往剪不断，理还乱。

最后韦护狠了心，决定不再去了。

杨戬一觉醒来，发现身旁空了，猛然惊坐起来。哪里还有韦护的影子？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

杨戬捏了捏额头，回想着昨晚，心头闷闷的。

韦护走了……他，还会再来么？昨晚是不是冒犯到他了？他还肯来么？

杨戬的头不晕了，好像好了。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本想再病几日，结果被雷震子看着喝下了那一碗药，这下好了个彻底。平时不碰汤药的人，药效简直好得出奇。加上他又年轻，常年打仗锻炼身体，还有什么好不了的病呢！

杨戬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就是个劳碌命，想多病几日都没法。闻了闻自己身上，一股馊味。他想去洗个澡，但如今天冷了。洗冷水澡，除非不要命了。杨戬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出去打了盆水擦了擦算是洗过。井里的水摸着温热，上身就凉了，杨戬大病初愈的身体还真有些禁不住。

随便擦了擦，换了身干净衣服，倒也神清气爽。

杨戬有几日没到丞相那里去了。丞相也病了，没顾得上他。

没想到不过才几日没关注外界事，外面都变天了。

武王召见了哪吒、雷震子、杨任，准备发兵事宜。哪吒被从床上挖了起来，武王见他神情憔悴，两眼空洞，问他：“哪吒，没事吧？”

哪吒摇了摇头，道：“无事。多谢关心。”

武王本还想召见杨戬的，但听说他病了，便作罢。

就在丞相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武王便私自发兵了。武王还是有些魄力的，说渡河就渡河。

正是夜深人静敌明我暗之际，两千多条快船冒着呼呼北风东渡黄河，一条快船坐三四十个将士，十万将士悄然上了对岸。

若说这天寒地冻的，风又大，他也不怕把船吹翻，把人吹进黄河里喂了鱼。也亏得冥冥之中自有天助，呼呼的北方吹到黄河上打了个旋往对岸去了，这一波西风借得好，船到对岸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殷商这边有五万将士在黄河边驻守，区区五万将士也不能封了一条黄河。周营将士从别处登岸，绕到背后偷袭，五万殷商将士都还在睡梦中就被劫了营，一直杀到天亮，杀了个片甲不留。

黄河八十里往东有一个临淇县，那里驻扎着七八万殷商兵。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这驻守黄河的五万都是申公豹让临淇县分出来伏击周营将士的。如今申公豹不在，又不料他们这么快就渡河，简直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受申公豹蛊惑的姜子牙做出了战略错误的决定致使六七万将士葬送黄河的悲剧没有在武王身上发生，申公豹的心思此时在一条小青龙身上，哪还顾得了黄河这边呢？纣王的江山纣王自己都不担心，他只是一个国师，更犯不着替他担心了。

初战告捷，武王接到消息，开怀不已。这下妥了。只等拿下临淇县，过了太行山，便能直捣朝歌！

后续物资陆续送来，劫了营，夺得的物资粮草暂时填了周营物资匮乏的空。

原先归降的殷商兵没有预料中的造/反，反而都奋勇杀敌，大部分降兵也不齿纣王的所作所为，他们是从朝歌出来的，更懂他们的王是如何的荒淫无道，草菅人命！纣王已是民心向背，众叛亲离，连他自己的亲兄弟都反他了，何况供人差遣的将士们呢！大家都觉得伐纣是在替天行道，再没有心慈手软的。

劫了营向前推进四十里，安营扎寨。清理事后战场。

消息传到临淇县，临淇县的守将还能忍？当下就要带兵杀过去！

蜈蚣精吴龙真个怕二哥四哥贸然带兵前去，又遭了截杀，忙劝着，“二哥，四哥！此事容小弟想想，莫急，莫急啊！”二哥是个牛精，四哥是个猪精，这二货一个蠢货，一个憨憨，凭着身上些能耐，无畏无惧。

牛精牛大升道：“人都杀到家门口了，这还等啥呀！五弟你就是个窝囊的，你在这里窝着吧，待俺老牛带兵前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竟敢欺负到老牛头上来了！四弟，咱们走！”

猪精朱子真道：“走！二哥！”

“哎！”吴龙恨不得上去抱大腿，拦住他们，一只白羊精还在旁边迷糊，吴龙恨得大喊：“七弟！赶紧抱住你二哥四哥的大腿！”

白羊精杨显最是听吴龙的话，一听立即冲上去扑倒死抱着牛大升和朱子真的大腿，差点把他俩绊倒，牛大升极度不耐却又无可奈何，“哎呀！这这，七弟你这是干啥呀！”

朱子真也弯腰掰扯着杨显的手，“放开啊七弟！四哥要生气了！”

杨显死死抱住，“不放，不能放！”

吴龙上前拦在他们面前，道：“两位哥哥稍安勿躁，待小弟再想想……”

牛大升道：“还想啥呀！打就完了！恁多事！”

朱子真道：“就是！”

吴龙道：“二哥，四哥！打也讲究个兵法策略，不是如此莽撞的！”

牛大升道：“老牛不懂什么兵法策略！老牛只知道他们如今气没喘匀呢，正是出兵的好时机，等他们歇过来了，那还打个鸟！”

朱子真道：“二哥说的对！”

吴龙看着这两头蠢牛蠢猪，气得翻白眼，努力按下了心中的气血翻涌，退了一步道：“这样吧，打也不是不可以，您二位就各带两万兵马前去探探路，听说他们有十万兵马之多，你们打不赢就回来吧。”

牛大升一听“打不赢”三个字，鼻子里就哼了一声，还有老牛打不赢的仗？

吴龙终究拦不住他们，让他们去了。吴龙把地上趴着的杨显拉了起来，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杨显头上一对打卷的羊角，加上一副无辜的表情，显得他有些呆萌，杨显看着吴龙道：“五哥，不拦着二哥四哥了？”

吴龙叹了口气，道：“那两个蠢货，随他们去吧！”至多就损失几万兵马，对方应该无人能伤到他们。

吴龙回房给在孟津的大哥袁洪修书一封，报告了这边的军情。

这精怪一共有七个，俱都是从梅山下来的，称梅山七怪。梅山七怪下山揭了纣王的招贤榜，便为纣王效命。估计这个纣王前世是个山大王，特别招动物喜欢，他在人类社会民心尽失，在动物眼中却依然是不可撼动的王。

七怪如今分了两拨，四个在临淇县驻守，三个在朝歌城附近的孟津城驻守。大哥是个猴精，跟在大哥身边的是一个狗精和一个蛇精。这七个精怪中，就袁洪和吴龙有脑子，其他都是有勇无谋，或无勇无谋，只是有些修为。这两伙精怪就这么隔着太行山脉遥相呼应。一有风吹草动，很快就互通了消息。

杨戬不成想大病初愈，就起了这一番变故，连丞相都毫不知情！在杨戬心中，自然是以丞相为重，武王次之。此番武王瞒着丞相私自行动，让杨戬心里不是滋味。好像武王已经不信任丞相了，要将他手中的兵权收回，将他架空。而杨戬作为丞相身边的一等谋士，也被排除在外了。（武王：我只想渡河，没想那么多）

丞相也是后知后觉地知道了消息，暗叹了口气，他习惯于什么都替武王摆平，让他走一条自己铺好的路，却不成想王终究是王，有雄心，有壮志，不是木偶，等着他提携。

杨戬在丞相床前，看着他道：“丞相，眼下要如何？”

姜子牙道：“人都过去了，还能如何，打吧。”

杨戬道：“可是武王此番瞒着您私自行动，是不是不大合适？”“杨戬，”姜子牙一双眼睛炯炯地望着他，道：“你错了。君臣，君臣，自然是君为先，臣为后，老夫只是王的一名臣子，自当是听从王的安排。吾王此举并无过错，是老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全然忘了渑池县一个小小的县城屯如此多的兵太过吃力。如今既然已经打过黄河去了，也没什么不妥。前线不是还传来了捷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