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各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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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就算杨杨广能容,世容们可又能容,连杨广都斗不过世族们，李昭一下子想占了灭高句丽的大功,世族们插不进手来，又怎么会让李昭一家独大。

可是李昭不听劝啊，三年之约,她总不能指望杨广不当一回事,也不可能指望别人不当一回事。

打,不管杨广和世族们是怎么想的，都打。

而高句丽这些年叫李昭打得也是怕了,一开始李昭的兵是不多,架不住李昭善用兵，又会聚兵，这几年已经发展十万之众,而且善用于兵法。

她的兵是不多,比起高句丽的所有兵马加起来要少得多，但她攻城有法,守城更有法，自得高句丽的城池以来，并没有兴犯高句丽的百姓，反而还大肆养民与之开荒修渠引水。

城中的高句丽贵族，想走的她不拦着，但是留下的，若敢与高句丽私通书信,她是杀无赦。

故而高句丽这些日子不断地大隋上表请以归附，就盼着李昭的兵马不再进攻，眼下杨广召李昭回隋，正是因为高句丽再一次上书陈表，盼能割城求安。

眼下李昭拿下的城池，高句丽愿意全都给大隋，而且永世称臣，再不进犯。

“走吧刘先生，往后高句丽没我们什么事了。”李昭收到诏书的时候，也同时知道了她的兵马由谁来接任了。

却也无妨，她当年要的是一个出头的机会，眼下战功已经立下，天下皆知李昭善战之名，再想李昭归于内宅，当她一个鹰扬郎将是假的？

没错。李昭这一次被杨广召回，杨广封她为鹰扬郎将，掌左翊卫，竟然想让她给他练兵去。李昭闻之并不在意，别管在哪里，她都不需要担心。

“三娘子真是豁达。千辛万苦打下的高句丽，却叫朝廷随意给了旁人，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刘文静心里其实着急的，因而提起此事，未免意难平。

李昭反问道：“先生怕是不知，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破高句丽，甚至高句丽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对我来说真不是个事。”

大有刘文静并不懂她的意思，刘文静毕竟跟了李昭两年多，这两年多为李昭诸多谋算，若是没有他在后方为李昭安定，李昭哪能四下征战，攻下一座又一座的城池。

“没为先生请功，先生可是怪罪？”李昭问起刘文静此事。

刘文静连连摆手道：“眼下朝中的局势太乱，进入朝内对我来说不是好事。看看三娘子打得太猛，却连粮草都要断了，要不是三娘子有准备，这些将士有一半都得饿死。贵族与皇族之争，反而让交线的战士因他们争而死。故而三娘子不曾为我请功，正合我意。三娘子此去洛阳见驾，可要文静陪同？”

“我虽不为先生请功，只怕先生之名已为他人所知，先生即无意出朝，还是别和我去洛阳，蹚这浑水了。”李昭的话音落下。

刘文静愉悦地笑了，“三娘子聪慧，那你我便就此别过，我在太原等着三娘子归来。”

“我想回太原怕是没那么容易。一路上，傅先生还烦劳刘先生照料了。”李昭笑着应下，指出另一旁的傅先生与权叔，刘文静与之作一揖，谁照顾谁还不一定。

两拨人一拔往洛阳去，一拨往太原去，明明一半的路是同样的，却才刚出高句丽的地界，两拨就已经分道而行。

而李昭得诏二话不说地将手中的所有的兵马交给前去接替的人，又快马加鞭的赶回洛阳见驾，比起上前进宫的时候一个人，这回怎么说也带上两个侍女，一个飞云，一个灵韵。

杨广好像早就在等着李昭，依然还是当日见面时的宫殿，同样也是美女成群，似乎看起来一切都没变，但比起两年前毫无底气的李昭，此时此刻的李昭至少立在杨广的面前相对敢挺起了背。

“昭见过陛下。”李昭作一揖而见礼，在她身后的两人也与杨广福了福身。

灵韵这些年跟着李昭委实长了不少的见识，也终于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宽广，她那点小心思与李昭比起来，委实差得太远了。

杨广坐直了身子，“来来来，都看看朕的女将军，大隋朝的第一个女将军，威风吗？”

询问身边的美人们，似乎在等着她们的附和，美女们瞧着李昭自觉新奇，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李昭却道：“陛下过奖了，昭差远了。”

“差远了吗？朕领百万兵马都没能攻破的高句丽，你带着一万兵马起，是一次一次的攻下城池，打得高句丽心惊胆颤，只能与大隋求和，愿意划一半的国土也要请你撤兵。朕换你回来，你可气？”

听听这番话，看起来好像在夸李昭，实则含着怒意。

“陛下，你是天子，你是大隋朝的皇帝。”李昭只是提起此事，可是杨广却反问道：“那又如何？”

“天子，大隋的皇帝，不必事事亲恭，文臣为陛下治国，武将为陛下平定天下，陛下只要会用人即可。”李昭平静地告诉杨广，杨广的目光如同利箭射向李昭，若不是目光不能杀人，李昭早就死了。

就算杀不了李昭，杨广也走近地看了李昭，“你是教朕？”

李昭道：“昭不敢。昭只是提醒陛下，昭是大隋的臣子，昭之所为皆为大隋亦为陛下，若是陛下不喜，自由陛下处置。”

跟杨广求饶什么的，杨广会因为旁人求饶而放过人的？

不会的，杨广想通过高句丽达到的目的，看起来似乎全都被人打乱了，打乱的人里也有李昭无疑。

“陛下，襄国长公主听说李昭将军回宫了，也想见一见李昭将军。”杨广死死地盯着李昭，本来还在七嘴八舌讨论李昭的宫女们此时都噤声，殿内的气氛一度变得十分压抑，而一个内侍进来提起襄国长公主，好像一下子惊醒了杨广。

杨广收回了目光，“皇妹想见你，那就让你去吧。”

李昭还在想杨广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她，怕是杨广心里攒的怒火，不能对真正惹他不喜的人发出来，却想对李昭动手。

没想到襄国长公主还会来救场，不知想救的是李昭，还是为杨广圆场子？

因为拿下了高句丽的城池而坏了杨广的某些算盘为杨广不喜，因此死在杨广的手里，杨广若是不想让天下的人再也无人敢为其尽忠，他最好不要给人如此感官的好。

李昭朝着杨广再作一揖，“昭告退。”

“三年之约，因为朕接受高句丽的求和，从此高句丽与大隋称臣，便是大隋的属地，故而算你赢了。”在李昭就要退下去的时候，杨广却没头没尾的说起此事。

李昭要的就是这句话，虽然今天看起来没机会问的，但李昭还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问问也无妨，没想到杨广自己提起，还说李昭赢了。

“多谢陛下。”别管杨广是什么样的心思，人家输了能认，也不会耍赖，李昭总还是松了一口气。

“退下吧。”杨广似乎不想多看李昭一眼。当李昭很想看到他不成，故而退了出去。

而宫殿外有一个女官在等着，倒也见过，两年前襄国长公主传她的时候，正好就是她来接的李昭。

“李将军请。”两年前唤的是小娘子，如今改唤为将军，李昭还是挺喜欢将军这个称呼的呢。

李昭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请。”

宫女看了李昭一眼，似乎对于李昭的不变颇感诧异，但还是客气地在前面引路。

李昭松一口气，杨广啊，她还是挺怕杨广发起疯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好在好在，襄国长公主来得及时，若不然李昭还得想办法脱身才行。

不得不说，杨广和襄国长公主真不愧是兄妹，青天白日里，一个美女成群，一个美男成群，倒是一如多年前相见时的模样。

“啊，还能把你请来，不容易。”襄国长公主如此道来，李昭与之见礼，“长公主。”

“平身，坐吧。”有人正为襄国长公主按着双肩，听到李昭的声音，襄国长公主睁开了眼睛，一眼看向李昭，挥手让人退下，然后殿内所有的人，包括引李昭前来的宫女也都退了下去，是以，李昭也让身边的两人都退了下去。

等殿内就剩下李昭与襄国长公主两个人了，襄国长公主站了起来走到李昭的面前，“不错，你确实有真本事。”

一声赞夸的话，引得李昭不敢受之而道：“长公主过誉了。”

“用不着谦虚，虽说机会是我给你的，你也知道我不怀好意，而你懂得捉住机会让自己站稳，这是你的本事，谁也无法抹杀。”

襄国长公主说来，李昭在想这两年世族的手因为没办法伸得太长，高句丽那里只有一点小矛盾，却叫李昭出手警告了一回，让人明白高句丽是她的地盘，想动手插进来，总要问问她才行。

因而让手下的兵都给家里的长辈带话，什么事都好说，但是手伸得太长，也不与人打个招呼，莫怪李昭下手无情的把人的手剁了。

谁都以为跟着李昭来的人怕是有来无回，没想到就这样的一群混日子的人，生生在李昭的带领下，打下了半个高句丽国。

李昭又是个大度的，不管从前与她有什么间隙，但凡你立了功，李昭都会如实上报，该给他们的请的赏李昭并不瞒，也因此收拢不少的心。

当然了，都是出身不凡的人，就算李昭有心想瞒下他们的功劳，又哪里暗李昭能瞒得下的。李昭做人自觉，还是省了他们不少事。

“皇兄没有让你一股作气攻下高句丽，你心中可有怨气？”襄国长公主夸完了人，接下来问出口的话，就带着几分不善了。

“长公主说笑了，昭是大隋的臣子，是陛下给了我机会上阵杀敌，能够立下战功，都是陛下所赐，陛下不想让昭再打下去，自有陛下的思量，昭只是打仗的人，陛下让打昭就打，陛下不让打，昭便不打，并无怨。”

李昭又不是生性好杀者，要不是因为高句丽接二连三犯大隋的边境，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收敛，李昭又需要一个机会，她又怎么会捉住攻打高句丽的机会露出爪子。

襄国长公主听着李昭的话，目光一直不离李昭的左右，看得李昭头皮直发毛，襄国长公主是相信她啊，还是不相信她啊？

满脑子的疑问，李昭心知就算她问出来，襄国长公主也未必会回答的。

其实李昭并无怨气，她这些日子锋芒毕露，还是有些过了，李渊的告诫她倒不是不知道，只是比起三年之约来，不让杨广亲口承认李昭赢了，李昭的三年之约，她不尽力去达成，她能如何？

李昭当日差点把天都捅破了，不善了能如何，故而不管李渊再怎么让她收敛，不能再攻城，不能再掠地了，李昭只当作没听见，反而比起李渊没提醒的时候更着急攻城掠地。

其实李渊得知李昭所为的时候，真是又气又急。

气李昭不听劝告，她还真是不怕惹了后面一群都不想让她再打下去的人想尽办法的杀了她。

急的是李昭万一当真引得众怒，他得想出什么办法才能救回李昭。

襄国长公主道：“不怨最好，一场战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陛下的目的未能达到，我的目的也未能达到，可是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比很多人都幸运。”

这句话李昭同意，她确实达到了她的目的，既退了与柴家的婚事，也立下战功，虽说她还有官职，接下来还得继续为杨广卖命，但卖命凭本事，不是卖身，李昭还是很喜欢这种卖命的。

“长公主说得极是。”李昭真诚地认可。

襄国长公主本来以为李昭如此年纪的女郎，立了大功虽然得了一个官位，但是比起拿下整个高句丽的战功来，现在还是有差距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昭有能力也有本事拿下整个高句丽，但高句丽求和，杨广和世族也存了旁的心思，故而不能再让李昭打下去，由着李昭真灭了一个高句丽国。

但是拦了李昭唾手可得的功劳，李昭未必不会有怨。

然而见识了李昭的本事，若是李昭心中存了怨，襄国长公主……

手抚过手腕，李昭注意到了，却好像无所察觉地开口道：“长公主，你能不能帮昭与陛下说说，让昭回去太原见见父母？”

离家许久的李昭，也想回去看看李渊和窦氏的，李昭带着几分思念和哀求地道：“昭的母亲几次来信让昭回去看看，道是我们家二郎也要成亲了，就在这两个月。”

李昭是窦氏的女儿，生下几个儿子之后，最显得难得的女儿，李世民一眨眼的功夫就要成亲了，李昭想到那才半大的小子，小她几岁呢，古人成亲那么早，李昭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也终于接受了。

大环境如此，并非李家一家，也并非只有李世民一人。

襄国长公主闻之一笑。“说的也是，你一个女郎，离家多年了，想念父母也是应该，像我，失去了父母，其实也想他们，但逝者不复存，我就算再想他们，也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你的父母还在，趁他们在的时候多看看他们理所当然。”

感念地说来，也是切身之痛。

李昭点点头，却还是等着襄国长公主的下文，帮不帮她与杨广求个情，让杨广放她回太原去呢？

襄国长公主扫过李昭，“看来你真想回太原，只是今非昔比，你已经是鹰扬郎将了，十六卫府的大将军之下的鹰扬郎将，天下人都在看着你的表现，你若是不知感念陛下对你的恩情，辜负了陛下，只怕陛下要不开心的。”

得，说来说去还是不想让李昭回太原呗，她不想让李昭回去，只怕杨广就更不会想了。

杨家的兄妹两人啊，一个个都不知道打着什么心思，李昭心下警惕着，但襄国长公主都这么说了，李昭也扬起笑容道：“好吧，长公主说得极是，今非昔比了，谁让昭现在也是将军了，即为将军，身上担着官位，也是朝中的重臣，自然不能再像以前的小娘子一般肆意妄为。”端是乖巧地点头，附和襄国长公主的话，襄国长公主听着也笑了，一个聪明的孩子，怎么就不是他们杨家的人呢。不过也无妨，现在不是，将来是也可以，若是将来也不是，那就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