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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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臻看向襄国长公主道：“长公主看起来似乎忘记此战因何而起？也忘了李昭奉的何人的命令去杀始毕可汗。长公主，天下起义四起，你是想逼尽天下人反大隋？”

“你在威胁我。”襄国长公主眯起眼睛，威胁啊，她都忘了多久没过威胁，没想到傅臻却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尝到威胁的滋味，襄国长公主自是不喜的。

傅臻摇了摇头道：“长公主要是敢让李昭几万兵马迎战突厥疯狂的来战，天下人都会知道，不管是忠于大隋还是不忠都是一死，那又何必忠之。”

“想说李昭忠于我？”襄国长公主拧着眉，傅臻道：“至少她没反你。至少她为你守住了边境。至少你的命令她还听。”

“她若是听了就不会去刺杀始毕。”提到命令听她的，襄国长公主不悦极了.

“我所知道的是你想要杀始毕，明明是你让人二择其一，最后你却不喜。长公主，你若是不高兴，一开始就不应该给出选择。”

冷声地提醒起来，想让眼前的这位襄国长公主，被人宠坏的公主弄清，选择是她给的，若不是因为她给出这样的选择，李昭会只身一人前往突厥的大帐，杀了始毕？

谁认为一个人入大帐能够杀了一个可汗全身而退的？李昭做到却还让襄国长公主不喜？

襄国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她原本想让李昭入突厥寻上义成公主，为她救回义成公主，没想到，没想到李昭明知去杀始毕的风险更大，至少没有人会认为李昭能做到的情况下，李昭做成还平安的回来。

“此事不必再提。她回来了，赤城若是告急，幽州的兵马敢不出动，我自有治他们的办法。”襄国长公主被扎心地问起一回又一回，心中自是极不喜的，再不喜却还是得终止这个话题。

傅臻冷冷一笑，“皇帝当成你们家这样也是够了。”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襄国长公主不喜地喝斥，杀意横溢，真想杀傅臻。

“杀吧。”比起襄国长公主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傅臻却显得淡定得不像样。

襄国长公主生气，总还是没办法杀了傅臻，要说傅臻并没做什么过份的事，只是说了几句实话，却是让她怒不可遏。

最终没办法再跟傅臻计较，挥手而去。

床上一开始装昏，后来干脆睡下的李昭是被吵醒了，吵架的两位神仙，她就算醒了也得装作没醒。一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主儿，醒来纯属受罪，她还是闭着眼睛吧。

傅臻与李昭的目光对上，李昭道：“她该高兴才对啊。”

李昭一去一回不过六七日的时间，襄国长公主必是离开赤城又回来了，却不见欢喜，这就不太对劲。

“怕是事情没有她想像的好，故而不喜。”傅臻只是按照人的常情来分析，李昭道：“苏烈去突厥了？”

“去了，一来一回最少也得二十来天，更别说他是从辽东去的，这会儿才刚起程不久。”傅臻接话，也是将李昭这些日子所不知的消息尽数告诉李昭。

李昭道：“不如长公主的意，但不知要死多少人。”

“旁人的事轮不到你操心，你还是想想自己吧，突厥大军聚集了，很快就会攻城。”傅臻提醒李昭，有闲心操心别人，还不如想想自己，她的事还少了？

“无事，让他们攻好了，我们据城而守，不出城迎战就好。突厥的人进不了我们的城，幽州的兵马同样也进不来。”李昭防的不仅仅是突厥，还有幽州。

“各州暂无兵马调动的痕迹。”傅臻提醒李昭，李昭还是一脸不在意，“指望外面的人还不如指望自己。十几万的大军前来，突厥就为了我们赤城？他们粮食够？无事。熬，我也能熬到他们退兵。”

李昭一直都在为粮食而奋斗，突厥与大隋的粮食交易算是让李昭搅得七七八八，他们必无多少存粮。

人来得越多，证明费的粮食越多，李昭还能在城中让百姓耕种，可是外面的突厥兵马，他们还能在外面种地？

李昭说得风轻云淡，傅臻朝着李昭点了点头，“好，能想明白，心中有数，我就放心了。”

“先生，我昏迷着，外面你看着点，尤其是那位。”指的正是襄国长公主，做事不能如愿的襄国长公主怕是心里攒着火呢，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说不准，还是应该多看着点。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傅臻应下，手放到李昭的额头上，“为了不惹事，你真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我阿娘那边还得有劳先生费心。”李昭别的都不担心，只担心自己的亲娘，必是听说比武招亲的事，再也坐不住地赶来，算算时间要是什么事都没有的话，过几日就能看见。

傅臻道：“有刘文静在，用不着我出手。”

她也不便出手，护得李昭太过，连带窦氏也护上，再说她不在意李昭生死的话就没有人会相信了。

“辛苦先生。”李昭没办法起身，只能如此的道谢。

可是刘文静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接窦氏与李玄霸，他们一路上倒是碰到打劫的，人还不少，黑压压的都是人。

“从哪里来，往哪里去？”领头打劫的主儿还是一个黑壮的汉子，问起话来甚是不客气。

“自太原而来，往赤城而去。太原李氏，诸位若是求财，财可尽取，请放我们过。”李玄霸骑着马出来，与他们有礼地说话。

看看人头，李玄霸他们一行不过百来人，可是围着他们的至少有上千人。

不能硬碰，自然是对方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求得一个平安罢了。

“太原李氏？赤城的李昭将军是你们什么人？”黑壮的汉子是个不识字的，看不懂他们挂着的旗帜，但是他还是听得懂话，此时问起来透着不善。

李玄霸没想到李昭的大名传得那么远，连打家劫舍的都认识她？

“那是家姐。”自家的姐姐没有不敢认的，李玄霸说得不卑不亢，目光迎向眼前的黑壮汉子。

“行了，那就走吧。”听到李玄霸报出是李昭的弟弟，打劫的人十分爽快的说要放人，叫李玄霸一顿，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大哥，这是条肥鱼，他们都说把钱给我们了，我们不能白白地放过他们呐。”当大哥的人说要放人，可是下面的人却不太乐意，怎么说他们也是为了钱财而来。

没想到黑壮的男子一听一个大耳光就抽了过去，“你知道李昭将军是什么人吗？我告诉你，咱们这一半的兄弟都受过李将军的恩，要是没有李将军，早几年我们就全死了。敢打李将军弟弟的主意，你们干不干？”

“不干，大哥，李将军这会儿正跟突厥人斗着呢，我们怎么能在后面拖后腿。”有人高声地喊着，还是想为李昭好的。

黑壮的男子道：“咱们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断不会出来劫富济贫，而且李将军仁义，从高句丽回来的几万人，几万老弱妇孺，没人管没人问，朝廷也没办法怎么安置他们，却是李昭将军一个都不舍的带他们回了赤城。”

“跟你说，天下的人哪个都能劫，就是李将军家不能劫。”

扬声地喊着，李玄霸却是心下感叹，李昭哪怕走得千难万难，却也得到了天下的民心，接下来要走的路会容易很多。

“李郎君，走好。”说着就让兄弟们让路，李玄霸却道：“诸位若是无处安身，不如随我同往赤城？”

这个时候李玄霸趁机提出主意，黑壮的汉子听着一顿，好像没想到李玄霸会有这样的想法。

“方才这位大哥也说了，你们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来打家劫舍的，既然你们相信舍姐，不如与我们一道往赤城去？赤城眼下为突厥大军压境，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诸位与其在这儿打家劫舍，不如正经的成为军人，抗御突厥，为百姓尽一份心？”

李玄霸说来还不止，更是想劝说他们一道往赤城去，赤城的兵马有多少李玄霸清楚的，能多带几个人就多带几个人，多几个人也是多几分力量。

“我们可都是做过劫匪的，这样的我们朝廷还会收？”不是没有心动的人，跟着李昭混，就当初李昭放过他们，还给他们派了不少的粮食的举动，让他们可以活下来，他们也愿意跟着李昭。

可是他们的身份是个问题，谁让他们打劫过人，还是不少，这可是大罪。

“上了战场将功赎罪，难道不比杀了你们更好？”李玄霸倒是想得明白，人杀了又怎么样，杀了他们难道能解决眼下大乱，义军四起的局面？

与其让他们死得冤枉，不如让他们上战场，和那无数的突厥强兵对抗，守卫家国。

“不对啊，那我们不是要为杨广效力？”总有人反应过来，想到他们将来要为杨广效命，一个个的反应大了。

“不成，我们不能为杨广效命，那就是一个暴君，不是一个好东西，跟这样的昏君，我们一家子都得死。”

“就是就是，不管李将军怎么样，她还是大隋的将军，她得听杨广的号令。”

七嘴八舌的说话，都是对大隋，对杨广的不满，所以哪怕他们再领李昭的情，再想跟着李昭混，想到李昭身后的杨广，他们全都开始打退堂鼓。

李玄霸道：“保卫边境只为百姓，家姐原本奉诏剿匪，最后却往边境去，就是因为家姐不愿意伤及百姓，宁愿被责罚，被人发配。守卫边境，即可安身立命，又能护卫身后的百姓，你们的家人。谁当皇帝又如何，这个天下姓什么又如何，都是无妨的。”

口若悬河，李玄霸只为忽悠这些人跟他一道去赤城。

马车上的窦氏听着李玄霸的话却是笑了，“看来玄霸也长大了。”

感叹着李玄霸长大，李玄霸还在那拼命的忽悠人，不外乎告诉他们，去了赤城，不仅你们可以去，你们的亲人都可以一并带上，在赤城里，只要你肯勤奋上进，只要你愿意为百姓而战，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最后就算他们还想着杨广，想着隋朝，可是最让他们记在心上的更是李昭。

黑壮的那位领李昭的情还是因为杨玄感之乱，当时他们这里一半的兄弟都是随着杨玄感起兵的人，落在李昭的手里，当时他们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毕竟他们都听说与他们一道起义的兄弟落在隋军的手里，全被杀了。

没想到李昭不仅不杀他们，还把他们都放了，更是派他们粮食，赶在杨广没回来前把他们全都放了。

得亏李昭给他们的粮食，让他们渡过一个难关，几百的兄弟都记着李昭的情。

“所以，你们更应该相信，我阿姐既然当初能护着你们，跟着她的兵，她更会护着。”李玄霸给人洗脑，洗得非一般的彻底。

不是李昭的兵李昭都能护着他们，成了李昭的兵，李昭还会看着他们死？

“你们这样打劫往来的商队非是长久之计，想让你们可以安身立命，最好的办法是保证你们可以吃饱穿暖。上阵杀敌，浴血奋战可以，却也要后顾无忧。”

跟着李昭混了那么久，李玄霸要是还不知道怎么安抚人心，他别说比李元吉聪明了。

“那，李郎君能等等我们吗？我们去把一家老小全都带上。”总有心动的人，他们还能记着自己一直苦苦挣扎想要的是什么？

能吃饱穿暖他们还用得了来打家劫舍？

有一个地方，虽然听起来好像如同世外桃源，总还是让他们心生向往，若是实在不行，先前他们能造反一次，将来要是不合适，他们也可以再造反一次。

李玄霸道：“好，我等着诸位，不着急的，你们收拾好再来。”

平和的待人，倒是让他们听得都精神一震，动心的人立刻往家里去。

黑壮的汉子看了看李玄霸，“跟着你回去见了李将军，我们犯下的罪过当真可以一笔勾销？不会再有人寻我们算帐？”

“你们就算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家姐。素未谋面，她能为你们入了天牢，还会有什么事是她不会做的。”一个没有为他们做过事的人，李玄霸说得再多都不足以让人相信。

但是李昭可以，这些人经历过生死挣扎，得过李昭给他们的活路，他们铭记于心，时时都不曾忘记。

李玄霸道：“还有高句丽归来为人所弃的几万老弱妇孺，他们都回了赤城，你听说过他们不好的事？”

所谓不好的事无非是为李昭所弃，或是他们在赤城活不下去？

“那倒是没有。所以我决定了，我也要跟着你郎君赤城，以前倒是也动过心思，不过那个时候的李将军不一样，哪怕我们兄弟有心投奔，就我们这样的身份也是不敢往李将军的面前凑的。”

叛军被捉，是不想见李昭都只能见了，然而现在他们成了劫匪，好像要是跑到李昭的面前，总怕叫李昭让人捉起来。那还是不去了！

现在不同了，李玄霸引见，还答应他们不会落他们的罪，他们要是再不敢去，白白放过如此机会，往后绝不会再有。

“去，就跟李郎君去寻李将军，这天下的人，难得碰到像李将军那样的人，就得跟着像李将军这样人混。”

黑壮的男子下定决心，李玄霸与他作一揖，“必不负你们信任。”

李玄霸这般的客气，黑壮的男子哈哈笑着，目光看向李玄霸，“都说李将军神勇，李郎君看起来就差了点，要不是听你的口气跟我见过李昭将军说话一样，真不能相信你们是姐弟。”

所以说，李玄霸算不算是被人嫌弃了？李玄霸笑道：“自小体弱，比不得阿姐神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