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谁做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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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建成离开太子府时,不管是李昭的平阳公主府或是李世民的□□都收到消息。

两人虽说都是手握重兵的将军,但是回了长安他们的兵马都并不在此,所以这个时候的长安真正手握的兵马的人是李建成，哪怕这些兵马并不是与李建成有着生死之交,可是被李建成养了那么多年,从龙之功，多少人想要。

更别说早就想挑起李家的人相争相斗的，眼看一场大戏就要开场了，怎么能不上去表现一下，更可能在紧要的关头推人一把。

“公主,魏征前来拜见。”李昭此时与李玄霸正在下棋,外面的动静似乎传不进他们的耳朵，明明除了他们几兄妹的家里，到处都紧闭府门,太子府的动静但凡长眼睛的都看出来，那是想造反啊！

李昭落下一子道：“不去见世民倒是先来见我,请他进来吧。”

得李昭的吩咐立刻有人前去引魏征进来，魏征在看到李昭和李玄霸竟然还在那里下棋时微微一顿,他不会认为像李昭这样的人完全没有察觉外面的风起云涌。

一眼瞥过李玄霸平静的面容,魏征心下一叹。

“阿兄让你拦住我和世民,为何第一个来见我？”没等魏征见礼,李昭直问，魏征再次怔了怔，与李昭作一揖道：“若是连公主也不愿意帮助太子,太子必败。”

“这么说来你是同意阿兄眼下的做法的？”李昭轻声地问起，魏征道：“犯下作乱，天理不容，可太子亦是被逼无奈。一步错，步步错，再也回不了头。”

魏征的话听在李昭的耳朵里，引得李昭嗤笑地道：“你说的话难道就是你劝服自己，也劝服太子的理由？”

李玄霸插话道：“所谓的不得已，不过都是借口，一步错不等于步步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是不想改的人，总有千万个理由，不管是为说服你身边的人或是说服你自己。”

可见李昭和李玄霸都清楚李建成想做什么，但却没有阻止，魏征只要一想到一个可能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咦，魏征你看起来已经猜到一些事了啊！”李昭从来不小看任何人，李建成手下人如是，李世民手下的人如是，魏征的本事倒是让李昭很看重的，这样的人在李建成的手下也是一直都尽心尽力的。

魏征道：“这是一个局。”

“一个局，那你猜到下棋的人是谁了吗？最后你又认为会是谁能得利？”李昭很好说话地问起魏征，魏征道：“皇上。”

李昭给他一记赞赏的目光，“不错，最后得利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上。你说一件小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还连皇帝失德的事都被人知道了，偏偏那个人还死了，又还都扯上我。有些事情不用查得太清楚，只要总体看清楚事情闹得再大，最后又都是谁人得利，找不到证据也没关系，只要把人引出来，一网打尽就好。”

魏征早先便觉得情况很不对，可是他说的话没有人相信。以李建成为中心的人都着急了，人只要一急起来就会什么都顾不上，只会千方百计的为达到自己的目的。

“太子，太子是下棋的人还是局中人？”魏征思来想去，还是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多么希望李建成也会是下棋的那一个。

李昭倒是惊叹，“你看出不对来了？”

“太子这些日子变得极其浮躁，而且心思转变太快，就算太子想要大权在握，他也不应该忽视公主与秦王。”

有这两个人坐镇长安还想造反，要么就是疯了，要么就是有意为之。

“可是你看毁皇上声誉的事太子参与，而且我已经站在世民那一边，再加上这些日子世民咄咄逼人，人人都说太子不如秦王，最后太子无能又不孝，完全给了皇帝废太子的理由，这样的情况还闹出皇后为拦废太子而要被废的事来，换上哪一个太子只要不想被废，不会想去赌一把？”

李昭的话说完，魏征心中所存的所有疑惑都得以解开了，不，还有一个，“齐王……”

“他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你看不出来？既为旁人的棋子，为此不惜赌上大唐，或者接下来他还想做的事更是在太子举兵之时以谋逆之罪把太子扣起来，而他就可以顺势取而代之。“

“不对，还有秦王和卫王啊！”就算李元吉能杀了李建成，还有李世民和李玄霸呢。

“想让秦王和卫王死的人不少，一个聪明的皇帝和一个蠢皇帝，难道他们不知怎么选择？”李昭这一回可是布下大局，一个个想看李家斗起来的人，在其中出力，想证明他们有能力改乾坤，换一个皇帝对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前朝的旧臣，其中以谁最积极，公主可查到了？”事到如今总弄明白到底都有什么人在其中出力，不求能把事情理得一清二楚，至少也要保证李昭可以控制。

李昭道：“不着急，人还没完全跳出来，坐着等着吧。”

魏征很想问李昭都还有什么准备，李昭倒是道：“你要是坐不住就过去把太子妃和几个孩子带过来。”

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细细一想终于是明白过来了，冲着李昭道：“太子妃和诸位小王爷？”

“是，我想太子府现在是最不安全的地方了。悄悄的带，千万别让人发现了。”李昭特意叮嘱一声，说完后尽由魏征去，魏征到底是信她还是不信，且看各自都有什么样的打算。

站了一会儿魏征终还是走了，至于去办什么事，李玄霸好奇问道：“他相信阿姐？”

“信不信的有什么关系。”李昭无甚所谓。

“提前和魏征说一些事真的没关系，他要是不相信或是冲到皇宫告诉所有人这是一个局，我们布置那么久会尽数白费。接下来我们要回东突厥了，将来的事想插手也没有这一次的好机会。”

李玄霸还不是想把事情一次解决了，李昭这样大方地把事情告诉别人的样子，李玄霸只怕出个什么意外。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以为他们现在还能退吗？退不了。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会赌一把，赌赢了他们会一生荣华，赌输了跟现在的结果没什么两样，那你说他们是赌还是不赌？”李昭就是等到今天，等到他们把都已经陷入其中，再也不可能改变任何事，魏征上门，她只是担心女眷和孩子会出事，想护着他们罢了。

李玄霸道：“你说大哥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二哥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李昭道：“你心里没数？”

此时此刻没有外人在，都是早就料到的事，何必要装傻，装来装去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阿姐连大唐一并拿下吧，眼下人心各异，东突厥再好总比不上大唐。”李玄霸是真心的建议，李昭一子往他嘴里丢去，李玄霸被丢得措手不及，差点给咽下去了。

“你觉得我若是想大唐的天下还需要费尽心思的算计东突厥？”李昭看着李玄霸着急地将棋子吐出来，赶紧弄茶来漱口的样子，挑起眉头不悦地问。

“旁的人不懂我何意也就罢了，你也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嫌我们家的热闹看得还不够？”

责问的话令李玄霸立刻地解释道：“可是大唐明明更好。”

“更好怎么了？更好就要收入囊中？天下好的东西多了，你能样样都揽入怀中？”

怼得李玄霸无话可说，李昭道：“我要一个国，只是希望我们不用担心大唐的天下定了，有那一日不为父兄所容，功高盖主这话不是说说而已。再则也是为了阿娘，她这辈子没有肆意过，我希望自己可以让她以后都肆意。阿爹那里让她看不顺眼，不看就是。”

“大唐的皇帝又如何，远离大唐，阿娘到了东突厥照样是太后，不用看阿爹身边有多少的女人，又添了多少孩子，不好？”

是的，李昭之所以想打下一个东突厥国，一则是为了自己，何尝不是为了窦氏。

女人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别人而活，都要依附别人而活，她想成为窦氏最坚石的后盾，可以让她能够随意舍弃李渊这个哪怕作为大唐皇帝的男人。

再没有突厥更令朝中上下更不想对抗的人，李昭就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拿下东突厥，手握江山，还是一个令大唐心生忌惮的王国，为了一个皇后兴兵的事，李渊就算头昏脑胀想做，别人就会许他做了？

“此事我若是没做好，你也要做好了！”李昭想了想特意叮嘱李玄霸。

“阿姐怎么可能做不好，你为阿娘一片心，理当你来做，我不抢功。”李昭话中所指李玄霸岂会不明白，无非李昭还是担心万一命数一事是真的，李昭真的活不过今年，照顾窦氏的事，不让窦氏的后半辈子再受委屈，就得托付李玄霸。

“谁让你抢功了，只是防个万一，就算你懂我的心意，知道要怎么样才是真正让阿娘开心，你还是不及我。哼，还想怎么的？”

李玄霸看着李昭那一副嫌弃他的样子，倒是先笑了，朝着李昭道：“阿姐记得就好。”

想来李昭既然知道不管他有多想孝顺窦氏，还是不如李昭懂得窦氏的心。

窦氏心中的郁闷，心中的厌恶，李昭同为女郎才是真正感同身受，他还是一个郎君，就算再说着自己懂得窦氏的心，都是骗人的话。

“你一向有自知之明，这一次你认为能不能做好？”

“我有自知之明和我们能不能做好一件事有什么关系？”

李玄霸对于李昭把事情联系在一起表示莫名，李昭托起腮道：“有自知之明的人一般不会去惹自己惹不起的人，此次的事在你看来我们能做成还是不能，取决于我们的敌人，你是怎么看待我们的敌人的？”

好吧，李昭把理说通了，李玄霸道：“阿姐才是主事的人，我只是跟在你身后挥旗呐喊的人，说实话心里没什么底。”

……李昭反问道：“依你这么说，要是最后我们败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差不多。”李玄霸还真是敢答啊，李昭哼了一声，飞云行来道：“娘子都准备好了。”

“虽然是青天白日的，可是时不我待，这个时候只能进不能退，只好上吧。”李昭听完飞云的话感叹一声，一旁的李玄霸点点头附和地道：“好，那走吧。”

不走还能如何，事情闹到今天谁也没有回头的余地，李昭的时间宝贵着。

宫中响起战斗的声音，接着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太子府，□□，平阳长公主府，卫王府都被人冲杀进来，长安血流成河。

青天白日都敢做出这样的事，胆大妄为，无可救药，在天下人都以为皇宫沦陷，长安必定会落于外人之手时，随着一波又一波的争斗而起，最后归于平静。

李建成身上都是血，在他的身边既有倒了一地的尸体，更有李渊和窦氏，而此时一个站着的人只有李元吉，李元吉前所未有的得意，趾高气昂地冲着李建成道：“大哥，没想到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建成。”李建成想要站起来，李元吉目光一敛竟然一脚朝着李建成踹过去，将李建成踹倒在地，窦氏急得唤一声。

“母亲最好别动，你要是再唤上李建成一声，我的剑就会落到他的脖子上，你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所以不要挑战我敢不敢。”李元吉的剑已经架在李建成的脖子上，他们要是敢再多说一句，他就敢立刻取了李建成性命。

李建成道：“等了那么多年，没想到真的让你等到了。元吉，你很高兴吧。”

李元吉确实很高兴，此时愉悦地笑着，“是，我确实很高兴，这么多年了，你们一个个压在我头上，一个个都看不上我，一个个都想让我离你们远远的，真是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一天，我可以主宰你们的生死，这种感觉太好了！”

没错，李元吉一直都盼着可以有这样的一天，他能站在这些居高临下的人面前主宰他们的生死。李建成道：“你是故意的，可是你的这些兵马，这些兵马都不是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