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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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晏行脚下用力，将特使踩得更低，沉声道：“印鉴！”

特使颤颤巍巍地取出印鉴，谢晏行看过之后道：“信物倒是人，人就未必了?。冒充特使，污蔑梁国公子，如今的越国国婿，此其三。”

说着，谢晏行将特使一脚踹开，拿着印鉴到赵康成面前，道：“赵太尉何处找来的特使？沂水之畔的梁军军营里？还是从鄞都里找来的？”

此人身上印鉴信物都经过赵康成比对无误才带来宫中，先前质问时，也都应答正确，否则他不会?贸然将人领出来，可谁知谢晏行几句话就问出了破绽，老于世故如赵康成竟也是看走了眼。

见谢晏行抢先发难，赵康成不得已请罪道：“是老臣调查不严。”

说着，赵康成要将这?冒牌特使带下去，却听谢晏行制止，他当场怒道：“又要做甚？”

谢晏行矮身在冒牌特使跟前，问道：“谁派你来的？”

在场众人便是再愤慨都没这?少年目光如炬却眉眼冷沉来得骇人，特使一见那双眼睛便手脚冰凉，尤其是忽然听见那大作?的雷声，便似瞧见了?修罗在世一般，吓得浑身抖成了?筛子，垂眼回避，最后竟是在所有人不备时一头撞在了柱子上，当场殒命。

殿中惊呼声四起，谢晏行不为所动，看着眼前溅血的场面，只抬眼去看宝座上和自己一般面色沉静的李澜成。

赵康成让人将尸体抬走，终听见那沉默了?多时的年轻君王发问，道：“太尉以为是战是和？”

谢晏行那一眼就让李澜成知道自己的计划被看穿了。

这?些时日里，他闭门不出却广布眼线在鄞都和沂水附近，确实查到了赵康成和梁军私通的线索，也知道梁国国内，葛元年迈，身体不支，近来卧床不起，所以才导致边境战事?没有进一步发展。

战事?未起，主谋之人却横遭变故，沂水梁军有不少是葛元一党，此时梁军必定军心不稳，若发兵胜算颇大。但必不能是赵康成一系的人领军，李澜成才有此一计，本想借冒牌特使之名先坐实谢晏行潜伏越国窃取情报的罪名，除了这?居心叵测之人，再用后招制衡赵康成，快速撤换沂水越军将领，继而发兵攻梁，得胜既是自己人的功劳，从而进一步削弱苏、赵党羽的势力。

只是谢晏行临危不惧，硬是将矛盾全都转移了出去，甚至当庭逼问特使真正的始作?俑者?，李澜成当时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心中浪涛汹涌，忧的不是特使供出自己，而是谢晏行这?拨乱反正的本事让他不安，再留下此人必出大祸。

而正是特使这?宁死不从之举，让谢晏行断定背后行事?之人，知道李澜成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决心，知道自己再留在越国将身陷何等危险的境地。

惊雷又动，谢晏行拿起帛书，道：“这?帛书上的笔迹确实像我兄长，但上头无印无鉴，找个精于模仿之人便能伪造这?样一封密信。”

为保安全，他过去与谢晏游通信时都不落款，更不会?留下印鉴，一切以递送书信的人为准，都是心腹死士，而且每一个革筒上都刻有暗号编序，封口处的封辣上也有序列，不知情的人，一旦打开过再要封上，几乎不可能伪造一模一样的封口。

所以李澜成即便拿到的是真的书信，也不能奈谢晏行如何。

谢晏行所言便是帮自己将最后的一点怀疑都撇干净了?，而方才李澜成丢给赵康成的问题成了?眼下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赵康成一朝失误，在这件事上的话语权便不似过去那般有力。再加上这?个特使虽是冒名顶替，但他原本和梁国商定的就是两军在边境做个样子，各取所需。

如今避重臣不见多日的李澜成突然由此一问，话语间可见开战决心，完全跟之前犹豫不决的情形大不一样，他一时把不准这?年轻帝王的心思，悄然去看一旁的苏言。

苏言总是那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观察着所有人在这场纷争中的言行举止，所有的心思都被掩盖在那一双让似深渊一般看不见底的眼睛里。

李澜成见状问苏言道：“苏丞以为如何？”

苏言道：“听王上裁度。”

李澜成的目的虽未全部达到，但总是得到了一部分，他因?拖延这场战事?而压抑许久，在得到更多情报以及扭转了?局势之后，那可跃跃欲试的心已有些难以忍耐，尤其当看着赵康成吃瘪，苏言又一次袖手旁观之后，开战成了?他心里一扫阴霾最好的方式。

他要用一场战胜向所有人证明，他不再是权臣手底下听由摆布的傀儡君王。

然而就在李澜成想要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陆展出列道：“王上，臣以为不可战。”

陆展虽从未明确表示过站在李澜成这?一边，但陆渊渟是李澜成的左膀右臂，如此算来，陆展也应该认同他的做法才是，可如今苏、赵二人都不吭声，陆展冒了?出来，着实让李澜成吃惊。

帘后，李沁阳也以为此事会?以李澜成的意愿而结束，却没想到陆展替身而出，一时间让才有所缓和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此事谢晏行作?壁上观，尤其在发现李澜成那顿时错愕的神情后，他的嘴角轻轻扯出一丝笑容，道：“越王与诸位大人商讨越国内务，我便告辞。”

这?故意揶揄李澜成的话说出来，当真是在他心头加了?一把火，气?得那座上的一国君王抓紧了身旁的扶手，骨节用力得都泛白了。

就在谢晏行踏出议政殿的那一刻，天际又是一声响雷，他想起与自己分别的李沁阳，正要去找，却见有侍从上来道：“国婿请随小人来，小人引国婿去见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