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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说他身子本就弱,在浴房里呆了太久,热气入体才发起了烧,开了几副药,命人煎好了端来,宋傅歌瞧了一眼,黑漆漆的汤药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却自有一大碗,她屏住呼吸挥了挥手,退后了几步,太医拿起汤药开始喂呼南喝药。
草原上药材资源虽然丰富,但是生病了一向是干嚼药草,呼南从来没有喝过汤药,虽然意识模糊,但是入口的苦意让他下意识将药全部吐了出来,宋傅歌的那床上好的锦被上沾了一大片乌黑的药汁,眼看是不能要了。
太医为难的看向站在门口的女帝,就算是捏着鼻子灌下去,也灌不了多少,眼下却没有什么好的喂药办法。
宋傅歌走过来,拧着眉对太医说,“你先退下吧,朕自己想办法。”
太医如释重负,双手把药碗递上,拿着药箱立马退出房间。
早听闻这草原来的小王子得了女帝亲眼,眼下又是亲自喂药,看来还真是被女帝放到心上了。
宋傅歌倒是不心疼被子,只是呼南的脸色越来越差,还烧到说胡话,这也不是个办法,她虽然也不喜欢这散发难闻味道的药,但是却是治病的好法子。
她可不想才带回来几日的玩物就这样没了,宋傅歌这样想着,嘴里含了一口药,低头慢慢对上呼南的嘴唇。
半夜呼南的烧才退,直到摸到额头间的冰凉,宋傅歌才放下心,她忙到浑身酸痛,此刻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就地坐在了靠近床边的地上,狭长的凤眼里也多了几丝疲倦的红血丝,这样照顾人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做,却学的有模有样。
大概是二十年前,她也被人这样照顾过,时间太过久远,可却深深的烙在了她心上。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身边所有人最后都选择弃她而去,所以她只能慢慢变强大,直到再也不需要依附别人而活,自己的情感由自己主导。
宋傅歌像是又恢复到了那副冷酷无情的模样,使尽了全身力气,推开门出了房间。
宣华殿大半早已熄了灯,已经没有什么人走动,只有几个值班的太监宫女守着,剩下的,只有值守的侍卫了。
宋傅歌刚出宣华殿,就见到一个披着满身月华,提着一盏灯的高大男子,看样子是在等她。
魏延举着灯走到她面前,身上还穿着金吾卫的衣服,不过宋傅歌记得今夜不是他值守的日子。
“魏延,有事吗?”
“属下护送陛下回御书房。”
宋傅歌点了点头,魏延在前面走着带路,身子却稍微弯了弯,他出身高贵,是世家嫡子,却放弃科举仕途,主动加入金吾卫。
那时她还不是女帝,甚至连皇太女都不是,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上面有众多兄长,皇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的头上。
她一步步工于心计,运筹帷幄,硬生生靠着军功和兵权走到了最后,同父异母兄长们全部死于她的剑下,她只放过了一个孱弱多病的弟弟,这皇位除了她,也没有人能坐上去。
“魏延,草原俘虏都被关进卫狱,境况如何?”
这件事交给了金吾卫,魏延这个统领自然一清二楚。
“金桑大汗和乌恒王都被单独关着,不曾缺衣短食,其余的草原贵族也没有遭到苛待。”
宋傅歌脚下踩到了一节枯枝,发出咔嚓的声音,她习过武,身形稳重,若是普通娇养长大的世家小姐,恐怕就会崴到脚,弱柳扶风的倒在地上。
她停下脚步,如华月光泄落到她的肩膀上,如皎皎明月,月中仙子。
宋傅歌嘴角上扬,问魏延,“你觉得楠这个封号如何?”
魏延晃神了片刻,站在原地,恭敬的回答,“陛下觉得好,那便是极好的。”
他的声音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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