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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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呀！”嬴钺一见房戟，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顿时一亮，挥舞着白白软软的小胳膊要他抱。房戟看着儿子，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从乳母怀中把嬴钺接过来，单手托住他的小屁股，另一只手戳了戳他软乎乎的小脸蛋，问他：“今天有没有想爹爹呀？”

“勾勾咿呀呀！”嬴钺开心地把小手贴上他的脸，咿语了一阵，在房戟眼里，这很明显是“想爹爹”的意思，即使他们每天都会见面，有时候房戟还会整整一天都把嬴钺放在身边。哪怕事情再多，房戟也一定会抽出一段时间来陪嬴钺玩儿。

当然，嬴戈亦是如此。这段日子嬴戈开始教嬴钺说话，开头两个词教的便是“父王”和“父后”。房戟对“父后”这一称呼颇有微词，故而经常亲自教嬴钺叫“爹爹”。结果，几种不同的称呼可能使嬴钺的小脑袋瓜产生了混乱，嬴钺一没学会叫“爹爹”二没学会叫“父后”，反倒是学会了叫“勾勾”。

房戟抱着嬴钺转了几个圈儿，望着那张小脸儿上欢欣的笑容，心头不由自主地涌上一阵酸涩，继而是无穷的坚定。

如果可以，他不想缺席嬴钺幼年的任何一段时光。但是他更加不会因为自己的大意而为嬴钺的成长留下任何隐患。

他的儿子，必须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长大成人。

嬴戈来到偏殿时，房戟正晃着他在嬴钺出生前亲手制作的拨浪鼓逗他玩儿，嬴钺坐在软榻上，高兴地拍着小手，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嬴戈走到房戟背后，伸开双臂搂住了他的腰，英俊的面孔埋在他的颈间，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嬴钺见爹爹被父王抱住，顿时有些羡慕，浑然忘了自己方才已被房戟抱了许久，也学着嬴戈的模样伸开小胳膊要抱抱。

房戟手里握着拨浪鼓，多少有点哭笑不得，“你们俩怎么总是凑到一起撒娇。”

“唔啊，勾勾！”嬴钺发现爹爹已经完全被父王霸占，根本分不出手来抱自己了，又急又委屈地叫了一声。

“有其父必有其子。”嬴戈蹭了蹭房戟的颈窝，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一瞬间令他产生了刀尖划过侧颈的错觉，细微的麻痒掠过神经，带起一阵淡淡的刺激，“你不该再惯着他了。”

房戟的喉咙情不自禁地紧了紧，随即挑眉笑道：“我不惯着他，难道惯着你？”

“现在明白过来，也还算为时未晚。”嬴戈正色道。随即便被房戟一肘捅到了肋下，闪躲不及，不禁有些吃痛地微微蹙起了两道剑眉。

“行啊，今儿晚上回去再惯着你。”房戟坏笑着摸了一把他的脸，回身抱起嬴钺，眨了眨眼睛，“至于现在，你就暂且发扬一下谦让精神吧。”

当夜在寝殿的床上，嬴戈身体力行地展现了“谦让”的美德。他不仅让房戟先于自己发泄，还无比谦让地让房戟躺着不必出一分力气，将辛苦的活儿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房戟“感动”得浑身发软，哭着“称赞”他实在是十足的禽兽。

翌日清晨，房戟破天荒地早早醒了。嬴戈正准备去上晨朝，玄色朝服加身，愈发显得不怒自威，俊美无俦。

房戟半睁着朦胧的睡眼，软绵绵地哼了一声，从锦衾中伸出两条瓷白的手臂，“抱。”

嬴戈平日里见多了房戟插科打诨没个正形儿的样子，如此直白的撒娇却是头一次见。他走到床边，俯身将人整个儿抱进怀里，顺便在房戟的鼻尖落下一个吻，“今天是什么日子？寡人一会儿可要出去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没什么，觉得你今天格外帅。”房戟摸了摸眼前的俊脸，忍不住仰起头在那对薄唇上啄了一下，“走吧，别误了晨朝。”

嬴戈托住房戟的后脑，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一吻毕，他勾起唇角，“寡人喜欢你撒娇，今后日日如此可好？”

“美得你，”房戟笑骂了一声，推开了他，“快点儿滚。”

嬴戈又倾身偷了一个吻，揉了揉房戟的耳垂，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一名内监低着头，快步走在宫墙之间的夹道上，几缕略长的额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面孔，只看得见薄而殷红的嘴唇和线条优美的下巴。

这条夹道通往一道位置偏僻的宫门，专供宫中的下人出宫采买办事来回之用。内监走到宫门前，被守卫拦住了去路。他掏出一枚翠玉所制的令牌，对守卫说道：“我是凤寰殿的宫人，王后殿下命我出宫办事。”

守卫接过令牌端详了一番，确是真令牌不假。上头吩咐过，这枚翠玉令牌乃王后殿下所独有，上面除了一条蜿蜒的龙之外，还篆刻了一只振翅欲飞的鹤。守卫将令牌还给面前的内监，挥手放他出宫。

甫一离开守卫的视线，这名出宫办事的“内监”便飞快地躲进了一条巷子。他撩起额发，露出了一张美若冠玉的脸。宫门的守卫或许做梦都想不到，他们方才竟与六宫之主——王后殿下打了个照面。

房戟询问了一名过路的行人，在得知京中军营的位置之后，他用随身携带的钱买了一身平民的行头换上，以确保自己从头到脚看起来都仅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这才直奔军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