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捧杀、警告和悲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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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从宁国府驶出，向着城外迤逦而去的时候，晴雯和袭人两个丫头时不时的挑起窗纬看向外面的闹市，尽管外面的人烟并不鼎沸，

可作为四九城最重要的内城，如今已经可以得见几分繁华和昌盛。

在顺天府府尹的整顿下，暴雪之后，内城最先恢复了往日的烟火气息。

无数商贩和客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叫卖声、讨价声、丝竹声，声声入耳，倒是好一副冬日尘烟图。

但是越随着离开内城，向外面驶出，这副喧闹的烟火气息越低。

甚至，在路上还能看到一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向着过路的客人乞讨，或者是裹着单薄的衣衫在墙角艰难度日。

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具被冻死的尸体由顺天府的衙役们抬出，进行地葬处理。

这让晴雯和袭人两个丫头都看的十分不忍。

她们万万没想到，在自己身处荣国府，锦衣玉食的时候，外面的世界会因为大雪有这番变故。

像晴雯她表哥，只是遭受大雪，酒楼一朝破败便感觉摊上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可哪里想到，和人命比起来，那点打雪飘的银子不过是轻如鸿毛罢了。

没了钱，只要人命无忧，那一切还好，可若连人的性命都没了，那讨论那些身外之物还有什么意义？！

尤其是，当晴雯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陪着她母亲衣衫褴褛，一同乞讨，冻的嘴唇发青时，终于忍不住了，回身看向贾蔷问道：

“爷，婢子还有些体己钱，可否能送给她们？这么冷的天气，她们穿这样薄，这大人还能挨一程，小孩子如何受得了？”

坐在软榻上小憩的贾蔷睁开双眸，瞥了善心大发的晴雯和一旁感同身受的袭人一眼，见她们眼圈泛红，神情触动，

他想提醒她们现今才不过十一、二岁，也是小孩子的一番话便落了回去。

顺着那掀开的帘子一角看去，沉吟片刻，贾蔷清雅说道：

“只是单纯的送给她们一些银两简单。可你想过没有，即便她们真拿到了五、六两银子，在这个由于雪灾，难民泛滥的灾年，她们能保得住么？

孤儿寡母孤身在外，毫无依仗，若在手持银两，那不是凭白招来旁人觊觎？”

“那怎么办？”

晴雯黛眉微蹙，有些不满，道：

“咱们总不能只眼睁睁的看着吧？爷是贵人，自然不会理会这些平民百姓的苦楚。可若放任她们受雪害冻伤而死，那不是也太麻木不仁了一些？”

“晴雯！”

没等贾蔷说话，平儿已经瞪了她一眼，止住了她下面的话头，难得教训道：

“这些话也是你一个婢子能说出口的？

也就是咱们爷心性宽宏，不和你仔细计较，否则，这些话说出来你还能有好处？

我知道你是心善，想要对这对母女施以援手，可你也不想想，如今是什么样的年际？

雪灾之后，还未安稳，外面多的是为了一口饱饭，互相争食的乞儿。这些人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做不出？

往年我和奶奶主持过布施的事情，就亲眼见过为了一碗粥，两个七、八尺高的汉子都互相打出血来。

你说，真让这孤儿寡母拿了钱，在这难民中走上一遭，还能好得了？”

“这……”

被平儿的表述吓了一跳，晴雯浑没想到自己的善心居然还可能导致更可怕的事情发生，精致的俏脸也有些发白。

别说是她，便是袭人，也有些垂头丧气道：

“可难道咱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见这两个丫头不开心，连责罚晴雯的平儿也有些难过，贾蔷只能揉了揉眉心，淡淡说道：

“好了，不过是一对母女罢了？你们想要伸出援手，比直接送一些黄白之物好的法子多得是，何至于这般伤心？”言罢，便向驱车之一的小厮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