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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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继续说，语气里饱含深意：“那你跟他关系不错啊，还搂着走呢。”“还，还好吧，”江扬挠了挠头，感觉在暴揍荆宏一顿之后，对方确实变得不那么令人厌烦了，“毕竟，同学一场嘛。”

“那你可能还不知道，”肖逸停下脚步，淡淡说道，“他当时堵我的理由，是要帮你出口恶气。”

“……！？”荆宏觉得自己可能要凉。

江扬转过身，皱眉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告诉我说，你退学正烦着，你看他不顺眼，你想气气老师，你想挫挫锐气……你并没有告诉我说，你当时提到我了啊？”

“呃，哈，哈哈，”荆宏尬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着两人的面讲了一遍，最后讪讪地说，“毕竟被劝退来报复这种理由，不好当面讲出来的……”

“所以你就把锅甩给我了？”

荆宏瑟瑟发抖：“因为后来……就没再见到过嫂子了，想解释……也解释不了啊……”

“嫂子个屁！怪不得他高一都没理过我！怪不得他说他以为我讨厌他！都他妈怪你！草！老子打死你！”

肖逸看着江扬暴打着荆宏，心情有些复杂。

初三那年，荆宏因为成绩太差打架斗殴而被学校劝退之后，为了发泄不满，决定带几个社会上的朋友围堵肖逸出气，但他只字未提学校的事，只是说是帮江扬教训肖逸。

肖逸当时半信半疑，但并没有认怂，直接和对方那伙人对着刚。

谁知荆宏带来的人里面，有一个人带着刀，正好当天喝过酒，心情不好，趁着肖逸不注意就要从背后捅过去，和肖逸一起被堵的单成舟见状，没有多想后果，直接冲过去撞开了那个人，但后果就是小腹被捅了一刀。

伤口很深，血流不止。

从送单成舟去医院，到缝合手术完毕送入病房，肖逸的脑子里一直是一团乱麻，耳边嗡嗡作响，目光甚至空洞涣散。

他的朋友，因为他和江扬的私人恩怨，被牵扯进来，并且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他做事一向很有分寸，和江扬之间的打闹，只是基于过去的矛盾而已，但并不是真的深仇大恨，都不会真的想要伤害对方。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恶行事件，和他，和江扬，都脱不了干系。

是他的错。

自此不惜跨市转学，对江扬不告而别，害怕彼此互相伤害，也害怕再给身边的人带来伤害。

谁知道……这件事江扬并不知情，荆宏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打架，就连肖逸当时都没有把来挑衅的这些人放在眼里。

却还是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其实退一步来讲，除了荆宏的那个带刀的“朋友”，每个人都没有什么大错，但是若真的毫无愧疚之心，那么对真正受到伤害的、与此事完全无关的单成舟来讲，是不公平的。

“阿逸？这是……”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肖逸转身，只见单成舟两手拎着购物袋站在不远处，疑惑地打量着这边的斗殴现场。

江扬赶紧把荆宏牌沙包拎起来，严肃地站直了身子。

单成舟看到江扬和荆宏后，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一步，目露警惕：“你们怎么来了！？”

江扬把荆宏的一只手臂扛在肩膀上，认真道：“负荆请罪。”

荆宏：“……”难道这才是我今天被带过来的真正意义吗！？我以为我最起码是个凑人数的，结果只是他妈的用来凑成语的！？

单成舟看了肖逸一眼，见肖逸朝他点头，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好，跟我进来吧。”

大家随着单成舟一起上了楼，进屋后在沙发上乖乖坐成了一排。

单成舟给大家倒了水，抹了抹额角的汗，坐在了旁边沙发：“怎么突然一起来找我，我都没时间提前准备一下，你们还带了那么。”

荆宏率先大声开口：“同学，对不起！”

单成舟愣了：“啊……没关系，你们要是不来，我都快要忘记这件事了，哈哈哈。”

荆宏把香蕉递了上去：“这个香蕉孝敬您！希望您可以原谅几年前无知幼稚的我！是我交友不慎让您受委屈了！”

接着又企图把江扬旁边的果篮也递过去，被江扬拦下了。

“那件事，真的挺抱歉的，”江扬把果篮放在茶几上，满脸愧疚，“如果没有我和肖逸之间的恩怨，没有荆宏这个喜欢打架还不会交朋友的傻逼，你也不会受到那么大的牵连。”

“没事，都过去了，”单成舟摸了摸小腹，那里有一道浅浅疤，“其实吧，我倒是挺感激那个捅了我的人的。你们知道，我是单亲家庭，家里条件不好，成绩也很一般，可自从那件事之后，因为学校想息事宁人，就一直在资助我们家，给我妈妈安排了好工作，我重读初三那年还给我报销了各种补课费，直接送我去上了B市最好的高中，我觉得我很幸运。”

单成舟满眼真诚：“如果没有那件事，我虽然不会受伤，不会耽误一年，但我就也不会有像这样美好的未来，所以你们不用自责，我应该感谢你们每一个人。”

肖逸从单成舟家离开后，感觉心里那种沉甸甸的东西终于放下了，就好像冲破了雾霭迷茫，迎来了属于自己的云开月明。

“没想到我的过错，竟然会促成一件好事，”荆宏怅然道，“我为自己的伟大感到无比自豪。”

江扬踹了他一脚：“怎么的，尝到甜头长不了记性，以后还想继续带人带刀堵人？”

“不敢了，不敢了，这个绝对不敢了，”荆宏双手合十求饶，“以后我就是正义的卫士了，不打架不斗殴，好好打工赚钱。”

荆宏说完，静默了片刻，忽然红了眼眶：“这次我第一次被人感激，虽然是因为曾经的错事，但能被人感激……真的挺好的，比被人惧怕被人厌恶好多了。”

江扬拍了拍荆宏的肩膀：“思想觉悟不错，行了，那你滚吧。”

“啊？”忽然被下了逐客令，荆宏愣了一下，片刻之后猛然醒悟，“好！我马上走！绝对不打扰扬哥和嫂子的甜蜜约会！”

肖逸皱眉：“？”

江扬抬手就打：“都他妈告诉你别乱说了，你他妈欠揍是吗！？”

荆宏挨了一下爆锤，撒腿就跑：“那我先溜了！扬哥加油！要为美好的爱情冲刺呀！”

江扬还没来得及继续骂，荆宏就跑没影了。

肖逸开始审问江扬：“你到底怎么跟他说的，你现在可以解释了。”

江扬举起了三根手指：“我发四，就我之前交代的那些，没别的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说，可能是腐眼看人基吧……呸！说鸡不说巴。”

肖逸虽然不信，但不打算再问了，便说：“那各回各家吧。”

“啊……”江扬依依不舍，“不一起吃个午饭吗？”

“我回家吃。”

江扬眼巴巴盯着，语气讨好：“但我家里没有饭，你陪我吃嘛，我请你。”

“你现在这是，”肖逸打量了一下江扬，“在撒娇？”

“草，撒娇个屁！你真不吃吗，不吃我就放信息素威胁你，反正我只有这点上可以压制你了，不用白不用。”

“那你放。”

“……我就不放！”

肖逸嘲讽：“没那能耐，还喜欢哔哔。”

“草，你是不是想打架？”

“来啊，”肖逸把袖口卷上去，“太久没找过茬，这不像你。”

江扬没辙了，对方软的不吃，硬的更不吃，不仅不吃，还要跟自己打架，想请客吃饭真难，太命苦了。

江扬委屈巴巴：“那算了，我回去了。”

“等一下，”肖逸开口，语气变得温和了些，“来我家吗。”

“啊？”

“来我家吃饭。”

江扬受宠若惊：“这，这，可以吗？这么快就见家长不太好吧……”

“？”

“不不不，我去我去，不过阿姨会同意让我去吗？”

“是她让我问的。”

“阿姨真是亲切可爱完美大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那我用不用给她带点啥礼物啊？”

“不用吧。”

“不行，显得我像个臭不要脸的蹭饭的，你刚刚的果篮在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个带过去。”

“……你本来就是蹭饭的。”

“不行，果篮太便宜了，去见家长显得寒酸，但也来不及买什么礼物了，要不我给你妈你爸包两个红包？他们能收吗？”

“然后给你拜年？”

江扬连忙摆手：“不敢不敢，不是都说送钱是万能的嘛……”

“他们是要感激你的，所以不用带。”

“感激我什么？”

肖逸不太想回答，便反问：“你觉得呢，你帮过我什么。”

“呃……”江扬仔细思考了片刻，想出来了一个答案，“帮你练就了一身以一敌百的绝世武功？”

肖逸抬步就走：“傻逼。”

江扬追上：“怎么了？不对吗？”

“对个屁。”

“那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猜猜！”

“猜个鬼。”

“……”

肖逸带着江扬来到家门口，正准备掏钥匙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哎呀小江来了，”妈妈把门开到最大，笑容满面热烈欢迎，“快进来，来得真是时候，马上就能开饭了！”

“阿姨好，谢谢阿姨，”江扬十分有礼貌，还带着点歉意，“麻烦阿姨了，因为我要来忙活了一上午，太不好意思了。”

“毕竟你和小逸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请朋友来家里玩是应该的，更何况你还帮了小逸那么大忙，肯定要好好招待一下的，对吧小逸？”

肖逸被cue得生无可恋：“啊……对吧。”

爸爸听到声音，穿戴整齐地从里屋出来，看上去比往常帅得多，明显是提前打扮一番过的，语气严肃又正经：“来了啊。”

肖逸：“……”大可不必装深沉。

江扬点头：“肖叔叔好！”

爸爸深沉地点了点头：“嗯，茶几上有点水果，可以饭前吃点。”

肖逸往茶几上一看，上面放着四五个果盘，有切好的火龙果哈密瓜橙子，洗好的苹果葡萄小柿子，一看就知道是特意准备给客人的。

肖逸：“……”

江扬十分配合肖逸爸妈的招待，宛如没见过世面般惊呼：“这么多水果，都是我爱吃的，谢谢叔叔阿姨！”

妈妈笑得更灿烂了，爸爸其实也很高兴，但还是憋着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努力展现一个不苟言笑的父亲人设。

肖逸生无可恋坐到了沙发上。

算了，他们开心就好。

爸爸快乐地进了房间，妈妈快乐地进了厨房，江扬快乐地吃着水果。

……格格不入。

“你爸妈人真好，你好幸福，”江扬感动地吃了一大块哈密瓜，脸颊被撑出方形的轮廓，“要是我也有这么好的爸妈就好了。”

肖逸自然知道江扬的家庭状况，一时间没想好安慰什么，只能轻叹一口气，抽了两张餐巾纸递过去：“流出来了，擦下。”

江扬一只手端着盘子，一只手拿着叉有另一块哈密瓜的叉子，没有多余的手接餐巾纸，便把头往肖逸那边伸了过去，随口道：“那你帮我擦吧。”

肖逸动作一顿，片刻后微微皱着眉，抬手要去擦江扬下巴的哈密瓜汁。

这时妈妈刚好从厨房端着盘子走出来，口中还喊着：“开饭啦，小逸小江，过来吃——”

然后正巧看到了那一幕。

肖逸和妈妈目光对视，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抽了抽嘴角。

江扬浑然不觉，只知道肖逸不动了，便自己把下巴凑上去蹭了蹭，在旁人角度看来更显亲昵。

妈妈惊呆了，甚至忘记了放盘子。

肖逸在妈妈炽热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把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好咧，这就来，”江扬把另一块哈密瓜一口放进了嘴里，随后放下盘子站起身来，“哈密瓜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哈密瓜！”

“喜欢吃就好，一会儿给你装两个带走，”妈妈已经快速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笑着对江扬说，“阿姨就喜欢你这种懂得赞赏的孩子，不像小逸，无论好吃不好吃都说好吃，我还要自己猜到底好不好吃。”

肖逸：“……”又被嫌弃了。

饭桌之上，江扬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把每道菜从色香味方面分别夸赞了一遍，夸完之后开始夸妈妈年轻貌美像十八岁，厨艺精湛又贤惠能干，夸得妈妈高兴得快要合不拢嘴。

肖逸总算是明白“妇女之友”是什么概念了。

太会聊天了。

午饭进行到末尾，妈妈忽然笑着开口：“小江回家是不是自己一个人住啊，怪无聊的，要不今天就在阿姨家住下吧，还能和小逸一起写作业，说说话，晚点还能再和阿姨一起吃个晚饭。”

“啊？”肖逸猝不及防，险些呛了，“没地方睡吧。”

“怎么没地方，你可以睡沙发呀，打个地铺也可以的，小江是客人，让小江睡床吧。”

肖逸：“……”我是您亲生的吗？

“没关系，我睡地铺就可以了，”江扬谦逊又卑微，“让肖逸睡床吧。”

肖逸：“……”你直接答应住了？

爸爸：“我觉得可以。”

肖逸叹了口气，屈从于悲哀的命运：“那我今晚睡沙发吧。”

妈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笑眯眯换了个话题：“小江呀，我们家小逸跟你性格完全不一样，不太爱说话，说出的话还经常很气人，你别太介意啊。”

江扬哈哈一笑：“他从小就这样，我习惯了，不会介意的。”

“那你觉得，我们家小逸怎么样呀？”

肖逸察觉到不太对劲的苗头，出言打断：“妈，别问了。”

江扬眼里充满真诚：“学习特别棒，体育特别好，长得特别帅，皮肤特别白，三好学生，各项全能，没有任何缺点。”

“……”

妈妈很欣慰：“原来小逸在你眼里那么优秀，那我就放心了。”

“我吃好了，”肖逸起身回房间，“我去学习了。”

妈妈点头：“去吧，妈妈再和小江聊一会儿。”

江扬乖巧回应：“好的阿姨。”

过了一会儿，江扬终于聊完，敲门进了肖逸的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床上摆放着的熊，挑了下眉，问道：“你昨天晚上，是抱着那只熊睡的吗？”

肖逸坚决拒绝承认：“只是摆在旁边。”

“这样啊，”江扬搬了个小凳子，坐到肖逸旁边，“我那天是抱着白熊睡的，好舒服呀，睡得特别香甜。”

“你带作业了吗。”

“……没有，”江扬尴尬，“我没带回来。”

“你不是要好好学习吗。”

“那是昨天决定的，放假之前并没有打算好好学习。”

肖逸从书架抽出两本辅导书，甩到江扬面前，语气冷淡：“自己看，晚点考你，要是答不上来，你就睡地上。”

“那我要是都答出来了……”江扬接过书，在被打的边缘小心翼翼试探，“我能跟你一起睡床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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