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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此言一出,德妃和慎嫔都傻眼了一瞬,还是德妃更沉得住气,立刻与马佳老?夫人对视一眼,眸中带着庆幸。实?则德妃心?里阴霾到想杀人,都是蠢货!送人竟然还能送错了,乌希哈还不知道在哪儿,倒是又进来个心?计不浅的。
且不说慎嫔算计深不深,她不如德妃能沉得住气,眼刀子已经锐利往静嘉身上扎,在宫里这么久竟然还能叫鹰啄了眼,她倒是给安静嘉做了嫁衣,这叫她又是嫉恨又是不甘心?。
皇帝听太后问完,面上闪过一抹厌烦:“她倒是被人算计至此,若早知道她是个蠢到家的,朕就不该叫皇额娘召她入宫来,还不滚出去!”
静嘉晃着身子泥首下去磕了个头,这才摇摇晃晃起身。
太后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也是个可怜见的,快去扶着些。”
莲心赶忙上前去扶静嘉往外走,孙起行想了想,为避免敬事房总管吊死在他眼前,他还是得问:“万岁爷……留不留?”
皇帝勃然大怒,猛地抄起小几上的茶盏朝孙起行砸过去,碎片炸裂满地,皇帝声音也有如暴喝:“什么香的臭的都能留,要你何用!”
孙起行苍白着脸跪下,连哭丧脸都不敢摆:“奴才死罪,求万岁爷恕罪,奴才再也不敢了。”
“滚去给朕查!”皇帝猛地站起身,并不看太后,只冷冷盯着德妃和慎嫔,“看来是朕这两年太过仁慈,养大了你们的心?思?,叫你们忘了大清是谁家的,都给朕滚!”
太后眼神闪了闪,心?里沉甸甸的,虽然皇帝不是冲着她说,可未必没有敲打她的意思,只怕他心?里怀疑这里面有自己的手笔。
随即她又忍不住想笑,这是她教?出来的孩子,从皇帝还小时,她就从没瞒着算计,就是为了叫他看清楚这后宫的水到底多深,好让他知道,想要坐上那个位子,少不得关尔佳氏的提携和自身的谨慎小心?。
可自打正和帝坐上皇位,两人之间就出现了一道天堑,天然站在两端遥遥相望,注定要为了子孙后代和家族争斗不休。
“这件事儿哀家也有责任,左不过是后宫有那等子心?思?大的,这几年哀家不管事,纵得她们忘了哀家的手段。”太后依然沉着脸道,“都回去吧,明儿个请安再说。”
德妃和慎嫔并着马佳老?夫人赶忙出门儿,不冷不热的风儿吹过,三?人都感觉后背汗津津的。
皇上很少发这么大火儿,如今蓦地漏出几分戾气,叫她们更体会到什么叫天威难测。
想起前头的算计,德妃和慎嫔心?里都多了几分忐忑,只想着赶紧回去将该收拾的尾巴擦干净。
几人沉默走出去几步,远远就看见乌希哈扶着个宫女过来。
马佳老?夫人紧着上前几步,带着点子怒气问她:“你去哪儿了?不是跟你说了宫里不许乱走?”
乌希哈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一如既往的娇软:“玛玛,我只是身体不舒服,在亭子里睡了一觉,是孙女的不是,您别生气了。”
乌希哈扶着马佳老?夫人往前去的时候,眼神复杂看了德妃和慎嫔一眼,才赶紧扭头回去低声哄老?太太消气。
德妃和慎嫔见状,眼神都有些波澜,尤其是德妃,她眼底止不住的阴霾,看来这个妹妹没她想的那么蠢,那先前……难不成是装出来的?
再说回前正房这边,待得闲杂人等都离开后,太后才上前仔细打量了皇帝一番,话里带着浓浓的关心:“叫太医给你诊诊脉,可千万别坐下不好的根儿,后宫这些个妃嫔早该好好收拾收拾,德妃和容妃还是欠缺些。”
皇帝脸色冷淡,只坐在软榻上让太医诊脉:“叫皇额娘担心?了,朕没什么大事儿,别影响了皇额娘看烟火的心?情。”
太后嗔他:“哀家还能不知道什么更重要,看烟花什么时候看不成?龙体安康才是大事。”
好在太医诊完脉,断定皇帝无碍,太后这才叫皇帝歇着,先回去奉三?无私殿,到底不好叫所有宗亲和大臣都空等着。
等关上门,正和帝才捏了捏额角一屁股坐回软榻,他从未在敦伦这件事儿上费过太多精力,近两个时辰下来,他也有些吃不消,看样子布库的功夫还是不能丢。
他一个男人且如此,想起静嘉……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能做的他都做了,但凡她聪明些,就该知道如何才能活下去。
等太后出去的时候,敬事房太监已经过来了,对静嘉道了声得罪,拿玉杵在她后股穴位处反复捣弄了会子,这才恭敬退下。
静嘉面色白得似雪一般,见太后出来,挣扎着跪下去:“奴才蠢钝,辜负了老?祖宗天恩,求老?祖宗责罚!”
太后叹口气,示意莲心扶她起来:“到底宫里鬼怪多作祟,殃及池鱼,也怪不到你身上,皇帝是个讨厌人算计的……过几日,等皇帝消了气,哀家替你讨个吉祥的封号。”
静嘉泪珠子如雨般落下,她努力扯出个笑来,不想犯了忌讳:“老?祖宗不必为奴才这个不争气的劳神,都是奴才不仔细,奴才万不敢再惹万岁爷气伤了龙体。”
“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也别多寻思了,先回去歇着吧。”太后温和道,见静嘉踉跄着出门儿,眯了眯眼。
等晚些时候回到长春仙馆,刘佳嬷嬷伺候着太后梳洗时轻声问:“主子,可要叫容主儿跟大格格送些药膏子?”
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静嘉这是遭了大罪,头回侍寝又都失控,若是不涂药膏子,只怕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着什么急,这海东青关进笼子里,自然要饿一饿,也好叫她知道,进庙烧香,诚心?才灵。”太后不紧不慢端起茶喝了一口,这才回道。
刘佳嬷嬷恍然:“老?奴懂了,老?奴这就去安排。”
丽景轩这头不管是小宫女还是小苏拉,都挤挤挨挨在一起闲磕牙,好几个面色都有些惊疑不定。
这怎么出去一趟,突然就给万岁爷幸了呢?若是个得宠的还好说,万一惹了上头厌弃,他们会不会跟着吃挂落?
好在再过半个月,进了九月主子们也就该回宫了,不然他们真担心?叫后宫那些胭脂虎迁怒。
寝殿内只有杜若沉默着替静嘉沐浴,见向来镇定自若的格格憔悴得没个人样子,她无声哭得气都快喘不过来。
搁在平时,静嘉定会心?疼她,怎么都要给哄笑了的,只今儿个她实在再没力气说话,连手指尖都透着乏,恨不能直接晕过去还要更痛快些。
杜若半抱半扶着静嘉躺下,这才鼻子囔囔道:“奴婢去给您请太医。”
“不必了。”静嘉费力摇摇头,略抬手指了指条山炕上的箱笼,“那里面还有几张银票,你拿去……给小鹿子,让他想办法……弄些药膏子来就是。”
静嘉知道小鹿子是纳喇淮骏的人,她今日经历了期待破灭,又叫现实?打压得几乎要断气,实?在不该再联系纳喇淮骏。
可她这会儿也确实没法子就这么撑下去,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她赌的是纳喇淮骏的愧疚和心?软,他一定会想法子弄来药膏的。
至于她已经成了皇帝的女人,还求助别的男人合不合适,静嘉艰难扯出一抹叫杜若鼻酸的冷笑。皇上说得对,活下去才更重要,她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唯安宝赫,她绝不能再伤了他。
杜若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难过,擦干眼泪拿着银票出去找小鹿子。
小鹿子虽然为难,到底没拒绝,只是这一去就是好些时候,快到二更天,他才偷偷摸摸跑回来,递给杜若一个老农耕田图案的瓷瓶。
“一日一次,说三日就能好。传话的管事说,叫大格格忍忍,近些时候只能有这一回了,不然要掉脑袋的。只要过了风头,小大人一定想法子帮大格格。”小鹿子压低嗓音道。
杜若点点头表示知道,扭身进了寝殿,脱掉静嘉里衣的时候,又忍不住啪嗒啪嗒掉泪珠子,她尽量轻手轻脚给静嘉上了药,静嘉疼得皱眉,却也一直没醒过来。
足足过了三?日,静嘉才从那种快死过去的感觉中逃脱,待得能安稳坐在软塌上后,她第一句话就对杜若道:“过些日子我要进宫,你拿着身契,再拿些银子,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别跟我进去了。”
杜若这几日眼眶子上的肿就没消下去过,闻言立马又红了,她噗通跪在静嘉身前,紧紧抓着静嘉的手:“奴婢不走,奴婢要伺候您一辈子,咱们说好的,你不能不要奴婢……”
她哭得话都说不清楚,只反反复复一句:“您到哪儿奴婢就到哪儿,奴婢哪儿都不去。”
静嘉见她哭得厉害,也没再说什么犯忌讳的话,只柔和又包容地笑替她擦眼泪:“傻姑娘,你看这园子里还有宫里处处都金碧辉煌,一点都瞧不出人心?里的断壁残垣,过去咱们谁也不得罪还好说,可往后……格格我护不住你啊。”
杜若抱着她的腿疯狂摇头:“奴婢不要格格护着,奴婢会护着格格的,您别赶我走,我不走……死我也要死在格格前头。”
越说她哭得越厉害,替面上平静无波心里不知道苦成什么样子的格格哭,她以为过去十年格格命够苦的了,却没想到这份儿苦竟然还不是尽头。
静嘉叫她哭得眼眶子有些发热,她端过茶盏叫杜若喝,依然努力笑出来:“好好好,杜若姐姐不想走,以后就再不准说这种话了,我们谁都不会死,要好好活着,你要陪我一辈子。”
杜若一口气干下去大半杯茶,打着哭嗝点头:“嗯!奴婢陪着您!”
此时九洲清晏殿里,隐卫和孙起行并着林守成都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皇帝拎着他们用了三?日只查出来的短短一页纸内容,面上瞧不出喜怒。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懒洋洋问:“叫太医给丽景轩的看过了吗?”
一听丽景轩孙起行和林守成就觉得腚疼,隐卫别的没查出来,只查出德妃和慎嫔都收买了九洲清晏的奴才,可惜除了俩扔井里的,其他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能作为证供言之于口。怕万岁爷盛怒,隐卫把这师徒俩怎么慢,何时慢的事儿早早就给报了上去充数。
然后孙起行和林守成就都挨了十个板子,听着不多,可有正和帝御口吩咐狠狠地打,即便还是听响儿的打法,师徒俩这两天也只能趴着睡。
听见皇帝问,这师徒俩都有些犹豫,担心?万岁爷会更生气。
隐卫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老?实?回答:“回万岁爷,大格格没有以任何法子叫御医,只让一名小苏拉联系内务府里的人,淘腾了药膏子回去。”
皇帝闻言立刻脸色就不对了,声音更凉:“小鹿子?”
“是!”隐卫利落点头,林守成和孙起行腚更疼了。
诶哟喂,他俩真不恨隐卫揭穿他们的把?戏招致一顿打,谁也没想欺上瞒下,尤其是对着万岁爷。可二人真是太恨这隐卫不懂看眼神儿的蠢劲儿了,别说万岁爷,就是普通男人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求助啊,怎么听怎么绿绿的。
皇帝舌尖轻抵着上颚,忍不住气笑出来:“行,还算是聪明。”
他本来私底下安排了人照顾静嘉,连太医院都安排好了给银子就跟着走的,没成想人家根本不需要。
很好,看来她还是不清楚在宫里生存,最该清明的是什么,那就让她好好儿自己品品。
“不用再插手丽景轩的事儿,除非她快死了,不必再跟朕说。”皇帝面无表情吩咐。
“嗻!”孙起行战战兢兢应声,随即小心?翼翼问,“万岁爷,那……还接着查吗?”
“你们就查出来这个,还想着继续打草惊蛇?”正和帝冷哼。
既然查不出什么,那就等下次,这次太后、德妃、慎嫔三?方联手,即便查出什么,也不好大动干戈,对上后宫他身为皇帝还是有些束手束脚。
隐卫头更低些,人高马大个汉子,恨不能学着孙起行师徒将?头低到裤-裆里去。
“滚滚滚!”皇帝不耐烦道。
三?个人赶忙躬着身子往外头退,没退几步,皇帝突然又道:“等等,太后派人来请了吗?”
“回万岁爷,老?祖宗说这几日身子不适,免了妃嫔请安叫她们闭门思过,长春仙馆安静着呢。”孙起行轻声道。
这就是说没派人过来了,正和帝玩味地笑笑,看样子太后这是打算先将?人压到底,让静嘉好好弄清明眉眼高低啊。
他没再说话,摆了摆手继续批折子,反正没多少时日就进宫了,总得在进宫前给静嘉位分,身为他的女人,总不好还住在头所殿。
只是这时间嘛……皇帝想起静嘉求助纳喇淮骏的事儿,忍不住冷哼出声,不管太后何时派人过来,还是等回宫前一日好了。
他一个当儿子的,这点子体人意的孝心?还是有的。
到八月底为止,丽景轩都安安静静的,不管是从寿膳房换成御膳房提膳后,膳食差到叫人反胃,还是丽景轩的宫女和苏拉都陆续被以帮工的名义叫走再不让回来,亦或是叫人提份热水进来再艰难不过,静嘉都只是平静受着。
如今她身份不明,成了皇帝的女人,安国公府大格格的身份就不好使了,宫里倾轧的手段即便明目张胆也天经地义,从客人变成奴才总归是不一样的。
太后到底是提早几天就派人请皇帝去长春仙馆说话,只是正和帝借口政务繁忙并未前往。
直到东西都收拾好,第二日一大早就要启程回宫了,有后蹬儿时候,林守成这才端着个寒酸的酸木枝红漆盘过来传旨。
“万岁爷口谕,册您为贵人,居储秀宫丽景轩侧殿。至于封号,万岁爷说您这姓儿是极好的,也不必选其他字儿了,万望小主能明白安分守己,谨言慎行的道理。”林守成说这话时,眼神中很是有些不落忍,“这是万岁爷给您侍寝的赏赐,小主接着吧。”
这话是万岁爷亲口所说,他又不能不说,可想也知道,定是瞒不住的,等后宫知道了这口谕,只怕安贵人日子更要艰难些。
他记得师父吩咐,瞧着没人才凑近起身的静嘉,压低嗓音道:“小主别难受,如今宫里嫔位满了,这才没法子给您主位,您且忍忍,会有好日子的。”
如今慎嫔、景嫔、柔嫔、平嫔、敏嫔、哲嫔已经占满了嫔位,封妃那是送静嘉去死,她已经想到皇上会封她为贵人了。
静嘉平静点头,示意杜若递出个素问荷包,唇角甚至还有清浅笑意:“我知道了,多谢谙达跑这一趟。”
静嘉受封的事儿都没能拖过晚膳,就叫各处都知道了。
得知她受封连个圣旨都无,竟然是口谕,还有那个安字,叫郁闷了好些日子的慎嫔都没忍住笑出来。
“安贵人,这也算是个封号了不是?要说万岁爷也是高看她呢,毕竟这贵人封的,都不用供着圣旨,也算是独一份儿了。”慎嫔冷笑着打趣。
几个凑上来讨好的小常在都赶紧附和,眼里却难免有几分羡慕,即便是个贵人,也比她们要强啊,这就是有家世的好处,只可惜不得万岁爷待见。
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嫉恨,让几个小常在呲哒得越发真心?实?意。
丽景轩内,静嘉看也不看那寒酸的二十锭银子,只捏着额娘留下那串迦南佛珠,一脸平静看着窗外渐渐昏暗下来的天井,连杜若脸上的忧愁都视而不见。
忍忍,再忍忍,所有人都这样说,许是想在宫里活下去,就得学会忍字当?头吧,既然这是后宫的规则,她忍了十年,再忍忍又何妨?
只是当外面天色渐渐黑下来,没人将?气死风灯点起,月末时候夜色沉得很,昏灯如豆,衬得静嘉眸底慢慢也染上了汹涌暗色。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朕拿孙起行的腚发誓,朕绝对不是吃醋,是为了嘉嘉好,真的,朕要是吃醋,叫孙起行腚肿一辈子!
孙起行:……奴才谢谢您八瓣儿祖宗了。
这在宫里或者的上上下下都是戏精啊,嘉嘉也要跟上了,再忍忍是不可能忍忍的,黑化预警,明天就叫皇帝捞回去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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