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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妃点?点?她挺翘的鼻子,心疼道:“三卷太多了,两卷就好,你也歇一歇。”果然和常鹤说的一样?!荀欢心下一喜,面上却仍然坚持道:“说是三卷便是三卷。”

“连阿娘的话也不听了?”陈太妃嗔她一眼。

“听的听的!”荀欢连连点?头,心中窃喜不已。

“用膳了么?”陈太妃揉揉她的头发,“陪阿娘用些?吧。”

这么容易便哄好了阿娘,荀欢松了口气,摸摸空空的肚子,终于觉得有些?饿了,甜甜道:“没?有没?有,自然是要留着?肚子陪阿娘用膳的!”

“再急也要先用膳,”陈太妃皱眉拉着?女儿往花厅走,又回?头朝李奶娘道,“奶娘,去催一催吧。”

李奶娘神色凝重地点?头,匆匆走了。

进了花厅,陈太妃捧着?女儿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叹了一声:“瘦了。”

荀欢揉揉脸,自从出了宫,她吃得好睡得好,还觉得自己胖了呢。

不过阿娘这样?说,她自然不会反驳,还多用了小半碗,陈太妃眉间更添心疼:“可怜见的,在公主府吃不好么?”

荀欢忍不住咳嗽两声,她这不是为了让阿娘高兴么,怎么又变成她在公主府吃不好了?

李奶娘递来茶盏,荀欢全喝完了,道了谢便撒娇道:“阿娘,我?在公主府吃得好睡得也好,您不用担心。”

陈太妃拿出绢子帮她擦擦下巴上的水渍,眉眼间一派柔和。

李奶娘开口:“只要公主不在娘娘身边,吃睡再好,娘娘也放心不下。”

“说的什么话,我?巴不得这个皮猴不在我?身边呢,整日闹得我?不能?安生。”陈太妃掩唇笑,却遮不住眼中的担忧。

荀欢自然瞧见了,忙凑到陈太妃怀中,仰脸望着?她道:“阿娘,若是你愿意,可以搬到我?的公主府呀。”

哪就有这么容易了,她在心中叹息一声。不过女儿有孝心,她自然高兴,帮荀欢夹了菜,眼里带笑:“快吃吧。”

荀欢赶紧把阿娘夹得菜吃了,摸摸圆滚滚的肚子撒娇:“再喂就吃不下了!”

陈太妃笑而不语,又给她盛了碗汤,看了眼天色道:“阿娘有东西给你,你慢慢吃着?,我?带春时去拿。”

荀欢捧着?碗喝了一口,笑眯眯地目送她们走远。

春时规规矩矩地束着?手,低头跟随陈太妃的步子。

“近日公主府可好?”走在前面的陈太妃淡淡开口,没?了在女儿面前的温柔,此时她是颇有威仪的太妃。

春时谨慎道:“回?娘娘,公主府一切安好。”

陈太妃嗯了一声,忽然问:“听仪宁说,她有一个贴身侍卫,这两次怎么没?过来,好让我?也见见,看看品性。”

仪宁是荀欢的封号。

春时更谨慎地回?答:“是,侍卫名叫常鹤。若是娘娘想见,奴婢下次便叫上他。”

却没?说他这两次为什么没?来,她也说不出来,毕竟公主和鹤郎君从未对她说过,她心中惴惴,搜肠刮肚般的搜寻着?妥帖的理?由。

“罢了,这两次都?不带他,想必仪宁是不喜他的,”陈太妃摆摆手,“只要他不逾矩,老老实?实?地做事,替我?和她的阿兄们管着?她一二便好。”

春时松了一口气,脑海中却忍不住想起昨晚瞧见的场景,他撩开公主的鬓发,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公主喜不喜欢常鹤她不知道,但是常鹤喜欢公主,她看的真真的。

陈太妃推开屋门,回?头望了一眼,疑惑道:“脸色怎么这么红?”

顿了下,她又明了:“你喜欢那个侍卫?”

春时吃了一惊,连忙跪下请罪:“奴婢绝无此心!”

鹤郎君是公主的人,她怎么可能?喜欢呢,只是想起那副场景心里有些?热,又有些?遗憾,可惜常鹤出身不好,不然他绝对能?尚公主的。

“随便问你两句,怎么就跪下了?”陈太妃失笑,“快起来吧。”

春时咬唇起身,抬眸时瞧见太妃的手正细细拂过一片红布,眼中带着?些?许眷恋。她许久才回?神,吩咐道:“把东西拿过去吧。”

回?去的路上,陈太妃没?有说话,春时自然不会主动开口,两人很快回?到花厅。

“阿娘!你送了我?什么好东西!”荀欢眼尖,放下筷子站起身,瞧见春时抱着?的一摞东西,上面盖着?红布。

“用来给你解闷的玩意儿,回?去再看吧。”陈太妃摆摆手,让春时先回?轿子里。

荀欢的心也跟着?飞回?去了,她眼巴巴地望着?春时的背影,拉着?陈太妃的手撒娇:“阿娘,还有什么事么?”

“你呀,好奇心真重,”陈太妃笑,又板起脸逗她,“阿娘罚你今晚睡在福润殿。”

荀欢的神思被红布里的东西缠住,气的跺脚:“阿娘!”

陈太妃安抚地拍拍她的肩,正色叮嘱道:“这几日万万不可出门,若是你想见谁,便递信过去,不许一时兴起出了府。”

荀欢自然知道,她点?点?头,迫不及待道:“阿娘,四月初八那日我?再来陪你礼佛!”

终于走出福润殿的时候,荀欢长出一口气,她欢快地坐在轿中,一边拆着?红布一边问:“里面是什么呀?”

春时柔声道:“奴婢不知,太妃娘娘把东西交给奴婢的时候便是用红布包着?的。”

荀欢更好奇了,她很快拆开,愣了一下,又失望地歪在榻上,喃喃道:“怎么全是书啊……”

这哪是解闷,简直是要命!

她撇撇嘴,闲闲地翻了两本,忽然一个激灵坐直身子,猛地合上书道:“给你这些?东西的时候,我?阿娘有没?有说什么?”

春时不明所以地回?想一番,答道:“没?有,只是娘娘似乎很珍惜这些?东西,看了好一会儿才吩咐奴婢捧起来。”

荀欢自言自语:“原来这些?书都?是阿娘看过的呀。”

她想了想,又亲自把书包好,叮嘱道:“若是常鹤问起这些?书的来历,你一定要告诉他这是我?阿娘送的。”

不多时,软轿停在公主府。

春时率先下了轿,又掀开轿帘,荀欢弯腰准备下去,斜里却伸出一只男人的手,她诧异扬眉,把手交给他,借力跳下马车时,她闻见一股清浅的墨香。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荀欢心情很好地打?招呼,“走吧!”

何长暄低头看了看交握的手,片刻后才问:“太妃娘娘为难你了么?”

“没?有没?有,和你说的一样?,阿娘减了一卷经书呢!”她忍不住夸赞,“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他嗯了一声,受了她的夸赞,心中浮现淡淡的欢喜。

“不过每日要抄两卷经书,好累哦,”她又开始垂头丧气,“我?能?让旁人替我?写?么?”

“模仿你的字迹,需要时间,”何长暄道,“一时半刻找不到。”

荀欢想想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噘嘴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写?好了,写?的快的话两个时辰便写?完了。”

次日一早,荀欢甚有自觉地起了个大早,虔诚地沐浴焚香,像模像样?地拜了拜佛像,然后……

然后趴在书案上睡得很香。

何长暄怕她受凉,拿来衣裳裹住她,他坐在一旁看书。

过了一会儿,荀欢动来动去,似乎睡得不舒服。他放下书,没?把她叫醒,反而把她抱起来,让她窝在自己怀中,用衣裳遮掩着?。

荀欢自动自发地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环住他的腰,整张小脸埋进怀里,若是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荀欢。

窗外柳絮飘落,像是下了小雪,他闲闲地翻了两页书,拥紧了怀中人。

过了一刻钟的工夫,荀欢呼吸不畅,懵懂地坐直身子大口呼吸,一睁眼便瞧见何长暄的脸,她吓了一跳,疑惑地问:“你怎么在我?床上?”

何长暄失笑,荀欢不明所以地低头,这才发觉自己坐在他腿上,双手抱着?他的腰。

怎么会这样?……她慢慢红了脸,不过也没?舍得下去,反而躲在他怀中撒娇:“常鹤,我?不想抄经书了。”

“嗯,那怎么办?”他拢好掉下来的衣裳。

荀欢也没?办法?,她无所事事地鼓起左边的脸,又鼓起右边的脸,就是不说话。

何长暄见了喜欢,忍不住伸手戳戳她的脸,一张包子脸很快恢复正常,荀欢又鼓起来,他又戳,乐此不疲。

玩了一会儿,他掐住她脸上的嫩肉不许她再搞怪,荀欢的嘴巴被迫嘟起来,像个准备吐泡泡的金鱼。

荀欢皱眉,常鹤怎么最近怎么天天以下犯上呢?

她气极,可惜她现在被他捏着?,根本说不了话,只好伸手掐了下他的腰,挑衅地看着?他。

她挑着?眉,眼睛瞪得圆圆的,整张脸却皱成一团,怎么瞧怎么滑稽,他忍不住笑起来,双眼清亮,嘴角弯弯。

荀欢还没?见过他这么畅快地笑过,又羞愤又好奇地把他的手扒下来咬了一口,色厉内荏道:“不许笑!”

不过她实?在有些?喜欢他笑,想留住这一瞬,于是她微微低头,吻了上去。

何长暄一愣,很快反客为主,按着?她的后脑勺重重地下压,唇瓣贴着?唇瓣,气息缠绵。

另一只手摩挲着?她的细腰,慢慢往上,感受着?她的颤栗,又恶劣地不让她远离,终于攀上她的肩,荀欢放松下来,他却不自觉地想要往里探,直到触到一片细滑的肌肤,他才猛地回?神,重重地吻了一下,终于放开了她。

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极快。

何长暄的额头抵着?她的,低声问:“舒服么?”

荀欢还没?喘过气来,最近他越来越会了,她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而且从前的他什么时候问过这种话。

她的脑海中有一瞬间的茫然,没?来得及思考便顺应自己的内心,羞涩又大胆地颔首,双眼发亮。

他又问:“喜欢么?”

荀欢抿了下唇,又忍不住舔了一下,有点?疼,泛着?血腥味,好像被他咬到了。

不过他脸上也被她挠了一下,扯平了。

何长暄不允许她走神,强迫她看着?他。

荀欢眨了下眼,伏在他耳边,轻声道:“好喜欢。”

何长暄被她的动作弄得脸红,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想吻她的心情,说出真正想说的话:“以后,你的身边只有我?一个,好不好?”

他知道荀欢或许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好奇□□,但是情之一字,只要他一直在她身边,她总会懂的。

当务之急是拢住她的心,让她的身边只有他一人。

他慢慢筹划,编织出一张细密的网,等着?荀欢咬钩。

荀欢闻言双眼一亮,她问:“你同意做我?的面首了?”

他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揉揉她的脑袋道:“该抄经书了。”

荀欢知道他故意卖关子,也想硬气地不理?他,她可是堂堂仪宁长公主,要什么郎君没?有,纡尊降贵问一个小小的侍卫同不同意像什么话?

若是刚认识也就算了,她肯定头都?不回?就把他赶出府。可是现在她有点?依赖他了,所以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我?抄完了你就告诉我?么?”

他微微颔首。

荀欢闻言马上从他怀里钻出来,撸起袖子抓起毛笔,饱蘸浓墨,开始飞快地誊写?。

他微微一叹,劝阻道:“你心不诚。”

荀欢白他一眼,真是的,不知道她好奇么?她作势把毛笔拿到他面前比划,愤恨道:“再说话就划花你的脸!”

何长暄握着?她的手,把快要滴墨的毛笔按进砚台中,低声训斥:“衣裳还要不要了?”

狐假虎威!

荀欢暗骂一句,可惜这句话不能?说,不然他听了肯定要生气。

可是她又忍不住不说,只好换了一句:“脏了就脏了,大不了我?送你一件好衣裳。”

说到送,她心中微微一动,抬首望向他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失望道:“我?送你的仙鹤玉簪呢,你怎么不簪上?”

何长暄闻言,不自然地摸了一下靠近心脏的地方。

她送的东西,他怎么舍得拿出来给旁人看。

可是她非要等个答案,何长暄不敢直视她,垂眸道:“我?忘了,下次吧。”

荀欢甚是失望,一言不发地握着?毛笔继续抄写?经书。

写?了一刻钟的工夫,她揉揉酸痛的手腕,目光不经意触到窗外飞扬的柳絮,再也移不开目光。

何长暄有心与她说话,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于是问道:“你喜欢?”

她失落地摇摇头,眼角微垂,不展笑颜。

她不想说话,何长暄也没?再开口,趁她还在愣神,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不等她拒绝,便开始用合适的力道揉捏。

荀欢见状也只是轻轻嗔他一眼,又望向窗外的柳絮,喃喃道:“真的出不了门了。”

何长暄不解,又福至心灵般的想起那日陈太妃身边的老太监对他说柳絮快要满天飞了,他一直当成寒暄,只是那时荀欢打?断他们时张皇失措的神情又映入脑海。

他侧首看她,她定是有什么秘密瞒着?他,瞒着?许多人,只有亲近的人知道。

他也想做她亲近的人。

想到这里,他掀唇问:“为何出不了门?”

荀欢回?神,红唇轻启:“你到底要不要做我?的面首?”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默契地同时收回?手,一个抄书一个看书,针锋相对只字不提。

檀香袅袅中,小小的书室看似岁月静好,实?则暗流涌动。

荀欢抄了许久还未停笔,手上已经有了几道红痕,何长暄不忍,等她把那个字写?完便把毛笔抽出来,让她歇一会儿。

荀欢本来不太累,但是她稍稍动了下手,这才发现已经变得僵直,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

何长暄轻叹一声,握住她的手揉了又揉。

抄了半天才抄完了一卷,荀欢单手翻了下经书,颓废地喊道:“什么时候才能?抄完啊!”

“慢慢来,”他举起她的手,心疼地吹了吹,“明日我?帮你。”

荀欢诧异扬眉:“你会这么好心?”

他向来是最公正无私的,荀欢从未想过找他帮忙,没?想到她自己不提,他倒是主动说了。

她探头探脑地往窗外看。

何长暄疑惑道:“怎么了?”

荀欢头也不回?道:“我?看看今日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他轻轻笑了一声,“我?说的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咱们的字迹也不像,”荀欢苦着?脸,“这得练多久呀,等你练好了,我?也抄完了。”

何长暄闻言松开她的手,提笔蘸墨,模仿着?她的字迹继续誊写?。

荀欢的心都?要提起来了,她眼珠不错地盯着?,等他写?完第一个字便仔细对比。

看了半晌,她震惊抬眸,居然有八分像。

“你什么时候练的?”她喃喃道,“这么快便学会了?”

“很简单,”他拍拍她的脑袋,“从明日开始,我?帮你抄写?一卷。”

至于昨日练了一整日的事情,他只字未提。

荀欢果然高兴起来,她把宣纸放在一旁,不经意地问:“最近你怎么对我?越来越好了?”

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她回?想了一下初见时的常鹤,总是冷着?一张脸说这也不许那也不许,都?快把她吓到了,谁能?想到他现在居然能?纵容到帮她抄书?

身后的人没?说话,荀欢也没?在意,人总是会变的嘛,肯定是她魅力太大,连常鹤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她偷笑。

“因为,我?是来报恩的。”

他忽然开口,语气平缓认真。

荀欢闻言一愣,转身看了他半晌,没?想到他居然面容严肃,装的挺像的嘛。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来你也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且不说她以前从来没?见过常鹤,就算见过,依照她的性子,她也不会发什么善心。唔,不过或许会见他长得俊俏,私藏了也说不定。

报恩从何说起?

她没?当一回?事,笑够了便弯着?唇继续抄书。

何长暄没?再开口,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怀念遮不住。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确实?是来报恩的。

过了大半个时辰,荀欢撂下毛笔伸了个懒腰,解脱般的大喊一声:“我?抄完了!”

何长暄放下手中的书,拿出湿巾帕替她净了手,又端来热茶喂她喝,荀欢享受着?他的侍候,微微眯起眼睛。

做完了这些?,他又开始轻轻揉捏她的手,从手心到手背又到手腕,力道适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舒服。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望着?他专注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热。

若是常鹤真的是来报恩的便好了,她想,这样?她就能?让他直接以身相许了。

唉,真是遗憾。

她默默惋惜了一会儿。

手也按摩完了,他规规矩矩地收回?手,又帮她收拾书案,依然没?有开口的迹象。

荀欢等的着?急,心里像被猫抓过一样?,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问道:“你到底想不想做我?的面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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