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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口也因长公主温柔的神色而剧烈跳动着,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瞳孔微缩,猛地呼出一口冷气,“我、我不知道。”
“补救不了?就慢慢想,不要忘了?你曾经犯下的错就好了?。明姝,记住一?点,过?于善良就会害了自己。”秦棠溪怜悯地抚摸她的额头,接过那张书信,用再自然不过?的语气问道:“这是你父亲写的信吗?”
“是、是父亲写的,我当时见到后很吃惊,可我不信,但第二日信就不见了?,接着……”明姝慌乱地想到那日士兵来抓人,凶神恶煞,无论她怎么解释都不听。
秦棠溪缄默,书信是仿造的,明姝都认不出来,可见仿造的程度了,也难怪骗得过?朝堂的朝臣,但大理寺那封确实是真。
二十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信国公记了?这么久,不惜自毁也要写信去询问。
明姝哭过一?阵后依旧不明白到底症结出在何处,信件就那么重要?
秦棠溪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信是假的,是有人提前放在书房,令赵澜去取,然后造成信国公谋反的假象。然而这一?点就算告诉明姝也是无用,一?案接着一?案,信国公的嫌隙依旧洗不清,只有弄清旧事旧人的情况才能翻案。
明姝哭得眼睛通红,脑海里全都是拿人那日的情景,显然忘了?自己是明姝不是赵澜的事。
哭过以后,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明姝倚靠在长公主身上,眼眸慢慢合住,看了?这么多文书,始终不知错在哪里。
浑浑噩噩地离开户部后就回到公主府,在卧房内枯坐半日后就病了?。
小姑娘心?思简单,心?中有事解不开就抑郁在心,睡过去就没有醒。
梦里再度回到幼年时,朦胧的视野里,母亲抱着她,盈盈浅笑,“殿下来得颇早,可曾用了早膳?”
“用过了?,澜儿今日起得甚早。”少女明艳,淡笑间可见几分为温柔。
她朝着公主拍拍手,公主自然地抱住她:“再过?几日是我生辰,你可想去阿姐府里玩耍。阿姐新造了?府邸,府里什么都有,还给你留了?个院子,可想去看看?”
母亲却道:“去了也是给殿下添乱。”
父亲从外间走来,闻声而笑:“去了也好,教她学一?学殿下的气度,没事就知道傻玩,照我的意思就随我习武,脑子笨些还可以用拳头说话。”
“国公爷想多了?,女儿家还是温柔些好,澜儿可不笨,前日过来还在数豆子呢,从一数到一百,不笨了。”公主笑得纯澈,听不出到底是夸赞还是说笑。
她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心?中正觉开心?,忽而一?声惊雷轰隆地闪过,母亲的脸色陡然变了。
父亲也是,脸颊上?青筋乍现,就像盯着仇人般看着她:“逆女,是你、是你毁了?国公府、是你毁了?我一?生清名,该死的是你……”
“不是、是、父亲、我……”
话未曾说完,父亲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使劲掐着,吓得她挣扎着逃开,可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她又死了?吗?
混沌的雾霾散开了?,却见长公主坐在榻前,妆容素雅,她浑浑噩噩道:“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你落了雨不肯回府,怎地,这么快就忘了??”长公主淡笑,细指抚过?她的眉眼,“澜儿,她让你在等你便等,你怎地这般傻气,等你回府,国公夫人必然罚你跪祠堂。”
长公主温柔如旧,还是一副谦和的模样,她翻过?身子就想起来,“动什么呢,高?热还没退,动来动去又不乖。”
还是一场梦,她阖眸闭上眼睛,心?口忽而疼得厉害。
活在锦绣富贵堆里,竟落得这副凄楚,她无端笑了?笑,肺腑忽而一?阵痒,捂唇轻轻咳嗽几声。
眼前长公主的相貌也变得重影,梦与现实竟都分不清了?。
唇角扯出讽刺的笑,阖眸不愿去见殿下。
睡了就不想醒过?来,急坏了伺候明姝的婢女,匆忙去请大夫。
大夫诊脉后,未曾说什么,只开了?药,喝药就能好。
长公主回府的时候,明姝依旧没有醒,躺在榻上?,浑身冷汗叠出,药也灌不进去。
屋内憋闷,药味刺鼻。
秦棠溪见到榻上?梦呓的明姝后晓得她是因为今日之故落了心?病,婢女不断拿帕子给她擦着汗。
明灯的灯火更显得明姝脸色苍白,唇角颤动,就像是染了?大病,小小的身子陷进锦被里,看得她心口一揪。
明姝一?病,她再度感受到了恐慌,忙吩咐道:“去将赵老夫人请来。”
榻上的人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安静下来,她立即捕捉到,附耳在小姑娘说道:“澜儿,你想见祖母吗?父亲母亲不在了,还有祖母在呢,她那么疼你,你不想见一?见吗?”
小姑娘骤然就安静下来,唇角虽说失了血色,倒也缓缓平稳,没有再说梦话了?。
秦棠溪缓缓松了一?口气,老夫人过?来该如何启唇,告诉她赵澜死了,在明姝身上还魂了??
这么荒唐的事,恐不会有人相信。
卧房里的灯点了一?夜,翌日清晨,公主府管事赵绘去宫里告假。
小皇帝刚起没多久,闻言也是一阵诧异,“长公主是哪里不舒服吗?”
赵绘面见皇帝不敢抬眸,谨慎道:“长公主只道近来江淮不安全,贼寇出没,望陛下今日速出决断。”
“江淮贼寇早就出没,为何今日要提?”皇帝感觉不对劲,总觉得阿姐就是故意给她难堪。
赵绘却道:“殿下说并非是故意让陛下为难,而是今年人多,隐有什么组织在暗中行动,若再不处置,只怕会似雪球般越滚越大。”
皇帝这才?释怀,“好,朕今日必出决断。”
赵绘叩首行礼,徐徐退出殿宇。
早朝上?,皇帝先提起这么一?句话,下面人就开始议论纷纷,尤其是些老臣,更是踊跃说话。
“江淮是楚襄王的老巢,死而复生,怕是不易铲除。”
皇帝未曾听闻楚襄王,便道:“楚襄王又是何人?”
荣昌侯想找些存在感,便主动迈出几步,同陛下解释楚襄王谋反一?事,又怎样被高?宗剿灭,却一句不提信国公。
康平口直心快,少不得掺和一?句:“侯爷怎地不提是谁人解了?洛阳之困?”
“叛臣不足以千古留名。”荣昌侯讽刺一句。
康平冷笑:“没有这个叛臣,你也活不到今日。倒是这个叛臣让你享受荣华富贵,享受今日国丈荣耀。”
荣昌侯脸色铁青,张口便道:“康平县主这是为叛臣鸣不平?”
“错了?,我只是在说清旧事,当年是信国公数日不眠,解了洛阳之困。”康平声音清晰,掷地有声。
皇帝这才?明白两人相争的源头是什么,从中说和道:“逆臣秦铮的老巢,就更该去铲除,卿家可有建议想法,都说一?说。康平县主方才这么大声音,想来是有话要说的。”
“荣昌侯是国舅,臣等他先说。”康平果断站回自己的座位上?,她才不会当出头鸟。
荣昌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想了想,冲着皇帝揖礼:“自然去剿灭。”
皇帝也点头,“主将是何人?”
殿内鸦雀无声,长公主不在,门人都自保其身,不会主动掺和。
朝会下来,依旧没有商议出决断,皇帝闷闷不乐,走时还不忘留下国舅吴谙。
康平县主直接出宫去见长公主。
与此同时,赵老夫人的马车也在府门口停下,她刚探头就见到对方,当即吓得又缩回马车。
那是信国公的母亲?
她掀开车帘了?一?眼,再度确认后,就不敢下车了。
长公主竟然将人藏匿起来了?
她兀自心惊,老夫人走进了?公主府,进入后院后就见到记不而来的身影,她跟着笑了?笑:“殿下昨夜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自然是有事,您老一?路辛苦了。”秦棠溪走近后就屏退搀扶的婢女,自己亲手去扶着,
老夫人也习惯了,每回见面,长公主都会主动扶着她,“辛苦谈不上?,澜儿怎么样了?”
闻言,秦棠溪修长的眼睫在眼睑上?投出一片阴影,道:“活蹦乱跳,前段时间发了高?热,现在倒好了。”
“小孩子贪凉是常有的事,倒也不必太担心?。”老夫人反倒先安慰起她,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您找我来是……”
清晨湿气重,两人肩侧都染着湿气,秦棠溪睫羽上?染着些水珠,轻轻眨眼就落入肌肤上,她轻轻伸手擦去,“我府上?的小姑娘病了?,想来是跟着祖母长大的,梦中不断喝着祖母。无奈下,我想请您过来开解一二。”
“可是上次那个去我那里的小姑娘?”
“对,就是她,昨日染了?风寒。”
说话间,两人一?道迈进了?府里,婢女打开珠帘,秦棠溪在前,老夫人就在后面一道跟着。
床榻上的小姑娘脸色通红,眼窝深陷,老夫人惊讶道:“怎地病成这样,她的爹娘呢?”“不在了。”秦棠溪扶着老夫人坐下,摆手屏退跟随而来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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