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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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娘子。”掌柜的唤了一声又道，“听说您手中有根人参想要出手？”

林五点点头。

店里人来人往，不方便谈生意，掌柜的将林五请上二楼。

到了楼上，林五直接开门见山将那根完整的人参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见到人参掌柜的有些惊讶，从他的面部表情来看，林五推断这个人参应该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这人参…敢问林娘子是从哪里得来？”

“我自有我的来路，掌柜的只管开个价。”

林五对人参只学过一些粗浅的理论知识，再深一些的她就不太明白了，又不愿意让掌柜的瞧出来，只装出一副十分冷漠公事公办的样子。

掌柜的是行内人，自然看出了这个人参的价值，但是瞧着林五一副乡下妇人的打扮，又只身领着个孩子，就想往下压压价，若是能用个极低的价格将这根百年的参给拿下来，那就再好不过。

思及此掌柜的就摆起架子来，高深莫测的摸了摸胡子道。

“林娘子这参品相虽好，但是……”

他一摆起架子，一开口林五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耐烦的打断人的话道。

“50两。”

掌柜的手一抖，揪下了自己一根胡子，痛的冷嘶了一声，又怕自己失了仪态，赶紧坐好摇了摇头道：“太多了，林娘子这参是好参，但是我这店小。即便买下一时半刻也恐怕难以出手。”

这就是在仗着林五是个乡下妇人在胡说八道了，这药铺是名叫杏林堂，是从京城的本家一路发展下来的，全国少说都得有十几家，这根根品相好，又完整，即便在镇上少有人买的起，只要掌柜的往上传一声，这参到时候只怕会让人抢破头。

他犹豫了一会儿道：“25两你看怎么样？”

林五看都不看他一眼，将参用蓝布重新包裹住，扭头就要走。

“哎，哎，50两就50两，我这就让人去给你取钱。”

见她要走，掌柜的这才急了，京城的东家正要过寿，他本来正愁要送些什么礼，刚才他跟林五说的其实也就是半真半假，真的是他这药铺的确是小，本来就是开在小地方的镇上，这位掌柜的心里一直有些不服气，想要走走关系让人把他调到城里的药铺去，东家的寿辰也是他表现的机会。

如果放在以前，林五开口要50两，掌柜的或许要犹豫几天。

也算是她这次来运气好。

林五得了应，这才重新回到木椅上坐好，掌柜的虽然肉痛但还是招呼人去柜上取了银子跟林五一手交参一手交钱。

拿到钱之后林五并没有着急去和周大叔会合，反而带着陆辰在镇上逛了起来。当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大街上摆摊的摊贩也有很多。

现在正是夏季。

林五见陆辰路过这个小摊子一步三回头的往后望，顺着视线看过去，见他盯着小贩手中的食物，走过去问了问多少钱？

一份冰团冷元子就要十文钱，陆辰听完有些后悔，拽着林五的袖子十分贴心道：“阿娘，我也不是很想吃，我们走吧。”

街对面的煎鱼或者炒兔才要十五文，那可是实打实的肉。

冰团冷元子是大齐朝人想出来是这个夏季消暑止渴的，算是冷饮。

林五并不听他的，跟小贩递过去十文钱买了一份，然后才牵着陆辰的手，找了一家布匹店，给自己和陆辰定做了两件衣服，衣服做好要三四天的功夫，交完定金，又到隔壁的棉花店去买了两条做好的轻薄被子。

家里的米粮和食物都不太多，林五这次来镇上打算将家里必须的东西全都买回去。

幸好现在是夏天，并不用带那些很厚很厚的被子，不然今天买的东西她还真是不好带回去。

她把买好的东西放进背篓里背在身后。

陆辰两手握着冰团冷元子吃的珍惜，大街上都是人，林五怕把他和自己给冲散了，索性直接拎着小崽子的后衣领让他很紧自己。

陆辰感觉自己衣领被揪住，可怜巴巴的抬眼望向阿娘。

林五轻轻戳了下他头顶束着的发：“吃你的。”

“……哦。”

买的差不多了林五才慢悠悠的带着陆辰去和周大叔会和，她们顺着原路返回，路过当时第一家进去咨询过人参价格的药铺。

她从杏林堂出来没多久，杏林堂掌柜的得到一只品相完整百年人参的消息不胫而走，立马就传遍了镇上的所有药铺。

柜台上还是那个之前招待过林五的小伙计，他正觉得凑巧，就看到林五背着满满当当的背篓，牵着陆辰从店前经过。

他想到什么，突然拍了一下脑袋，站在旁边的掌柜的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咋咋呼呼的！“吓他一大跳！

“掌柜的，我好像知道杏林堂人参是从哪儿来的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哪儿？快说。”

大家都是开药铺的，同行之间难免产生攀比的心理，那样一支百年老参放在镇上，就算不卖出去也能当做镇店之宝，掌柜的听说小伙子知道那根参是从哪里来的，就急急问道，说不定自己有了线索也能得来一根。

小伙计见掌柜的这样，说完就后悔了，他缩了缩脖子磨蹭蹭道：“今儿您在后院的时候，来了个女人问人参的价格，我看她穿的破衣烂衫的一副乡下妇人打扮肯定也没钱买，就随便把她打发走了。”

掌柜的听完，抬手就给了小伙计一下。

“你怎么没叫我？！那么好的人参白白落进了杏林堂的手里。！”

小伙计被打了一下也不敢再多嘴，当时他看林五穿的粗布麻衣，心里就没太看的起，谁知道她手里竟然真的有一根那么好的人参。

早知道当时就不随便把人打发走了。

掌柜的心里越想越气，罚了人半个月的月钱。

他在前面柜台一个月本来就没有多少钱，现在又罚了半个月的月钱，到时候拿回家的钱少了，家里的老娘又要撒泼耍赖了。

小伙计心里有苦难言。

林五并不知道发生了这一场闹剧，她找到周大叔的时候，赵大叔正抽着大烟站在牛车旁和人聊天。

见到她们走过来了，视线在陆辰手里拿着的小吃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才移开。

林五想着自己既然是要在杏花村生活的，就不好跟所有人关系闹的太僵。更何况当时在牛车上，周大叔不管是为了什么，也是替她解过围的，思及此林五走过去，朝人点了点头示意。

周大叔这次没有像来时对她态度一脸冷漠，他抽口烟，也点了点头道：

“再过半个时辰，就回村子里了，还有什么想买的东西赶快去买，到了时间我这牛车可不等人。”

林五脸上扬了扬笑。

“没了，该买的东西已经买齐了。”

她这样说周大叔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拿着烟袋锅子继续跟旁边歇着的人去闲聊天。

林五抱着陆辰到牛车上去坐好。

她们这次来时背着空荡荡的背篓，等到回去已经装满篓子的东西。

等其他几个同村的妇人回来看到时，无一不是惊讶，但是看到林五冷冰冰的态度时，还是压住了心中的好奇。

时辰到了，周大叔赶着牛车往村子里赶。

半路上到底是有人忍不住，知道林五不好说话，就笑嘻嘻的朝着陆辰开口打听。她们娘俩到镇上去做了什么？

陆辰看一下那个发问的人，还记得之前来时她们在车上对林五的嘲讽，十分记仇的将小脑袋扭到了一旁，鼻子里还发出了一声轻哼。

那人碰了一鼻子灰，有些讪讪的收起笑容，车上的气氛有些尴尬，其他几个人也不再自找没趣。最后的路程倒是十分安静。

村子东头有家杀猪的王屠户。

林五还记着陆辰的身体需要补充营养。下车之后到人那儿去买了条猪腿又割了两斤的猪肉才回家。

回家之后林五将肉菜米粮放进厨房，然后又到屋子里将床上一条脏兮兮散发着霉味的被子扔了出来，换上了新买的被子。

她虽然不介意穷，但是不能够接受生活的卫生太差。

这次到镇上，她给陆辰也买了一些零食，拿出来了一些摆在桌子上。

“你这儿吃东西，我去处理猪肉，有事情叫我。”

陆辰乖乖点头：“好。”

她们忙着布置家里，却不知道自己出去一趟就背回来了一背篓东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村子里，尤其是老陆家的二弟妹在河边洗衣服时，听到妇人们闲聊。

“牛婶子从镇上回来说老陆家的大媳妇去王屠户家割了好一块肉。”

“桂荷这事你知不知道？”

“我看牛婶子就是没事胡诌，这你们也信，我那大嫂搬去村东头住我婆婆就给了她20文钱，我还在一边儿亲眼看着的，她哪来的钱买肉，怕不是在做梦？！”

“你看着了？说不定人家是有了什么挣钱的法子，牛婶子不也是说去镇上的时候见着林幼娘买了好些东西回来，她要是没钱能往镇上跑？你别是被给骗了都不知道。”

“行了行了，说起来没完了，你衣服洗完了？再洗不完天黑了看你婆婆跟你闹不闹，你还有功夫在这儿说闲话。”

李桂荷她还不肯相信，林五被赶出手里到底有多少铜子她一清二楚，哪里来的钱去买那么多好东西。

家里的钱都被婆婆攥的紧紧的，饶是她想过许多主意都没办法抠出来一分一毫。

但是那群女人说的又跟真的是的，李桂荷压不住心里的好奇，快速洗完了桶里的衣服放回家，然后往村头赶。

她的脚步飞快，路上遇到认识的熟人，也敷衍的打了个招呼没有停下来。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些人说林五还去了王屠户家里割了一大块猪肉。

自从老大死了之后，婆婆把家里的钱把得越来越紧了，李桂荷已经在家里的桌子上很久没有见过荤腥。

想到猪肉，她咽了咽口水。

如果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她一定要从林五的手里抢到自己家里去。

那么好的东西，哪能让林五跟那个野种给糟蹋了。

这样想着就已经找到了村头林五家，这房子本来就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门被风吹雨打没人修理，只要稍微使些力气，就被人从外推开。

李桂荷一进门，率先看见的就是放在堂前盆子里的猪肉。

嚯！那么老大一块！

能炒多少的好菜？！

等她带回了家婆婆定是要夸奖自己，晚上的饭桌上，也能痛痛快快的吃顿肉了！

李桂荷越想越兴奋，她大步走到林五面前，理直气壮道：“你还果真是买了猪肉，你哪来的钱买肉？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钱！”

林五从王屠户那儿买了一条猪腿，正在用刀将它切开收拾好，晚上准备给陆辰炖黄豆猪蹄汤喝。

那猪是新鲜宰的，肉还沾着血水，林五只能在堂前先用水清洗几遍然后再分成块。

李桂荷来时她已经在地上泼过一遍血水了。

此时水已经大部分都渗进了地下，倒是血迹还没有干涸。

林五手中又拿着一把菜刀，抬眼望过来的时候，显出几分凶狠相。

李桂荷被吓了一跳，又定了定神，确定这就是那个长了个狐狸精样柔柔弱弱没什么本事的林幼娘。她叉着腰道：

“你看什么看！？难道我说的不对？你要不是偷的钱，哪儿钱去买猪肉？既然这肉是偷家里的钱买的，那就轮不到你吃，这样吧，我把肉带走，回去到婆婆面前给你说几句好话。”

她说完走过去就要从林五面前的盆里拎肉。

“啪”一声，

林五手中的菜刀就砍在了猪腿骨头跟骨头的连接处，只听一声响，骨头分开两半。

这得有多么大的劲啊，就算是王屠户对这么大的猪腿也得狠狠的砍几刀才能分开。

林五拎菜刀站起身，看着李桂荷，手上的菜刀还滴着血，她面无表情的道：

“猜猜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