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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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

你是不是想投毒暗鲨我？

他露出了自以为看穿一切的神情，将三明治卷成一团，扒开小熊的嘴巴，一口怼了进去。

小熊顿时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差点背过气。

洛基等着小熊毒发身亡，然后把它做成软糖。

但是小熊尝到自己最喜欢的食物，蹬了蹬两条毛绒绒的小短腿，很快进入了状态，开始大嚼特嚼起来，脸颊高高鼓起，似乎一戳就能凹陷成豆沙包。

它甚至设法用鼻子顶住了一些面包块，以防一次吃太多被噎住。

洛基等待半晌，发现小熊依然活蹦乱跳，艰难地啃掉了最后一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先生，你喂食的热情真叫我无力招架……咳，咳！”

它向天空猛噗了一下，满脸都是黏稠稠的果酱。

“谁喂你了，你的小脑袋瓜被果酱淹没了吗？”洛基敏捷地躲开，生气起来，“喂，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

小熊迷惑地抖了抖毛：“先生，我能出什么事，因为太好吃而兴奋到当场昏厥？啊……好像是有点，三明治过于美味了，我不能呼吸了……”

它捧着心口开始傻笑，洛基立刻勒紧了锁链，扔过去一个探测法术，无法置信地发现这只蠢熊居然真的没有中毒。

他震惊而难以理解地问：“既然没毒的话，你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

小熊抓了抓头毛：“露西婶婶说，如果我对每个人都温和善良的话，世界就会变得美好。”

“但是我非常讨厌你，并且即将把你杀掉做成糖吃”，洛基觉得小熊脸上暖融融的微笑碍眼极了，想撕下来，剪贴成熊头窗花，“所以你不应该友善地对待我，明白了吗？”

可怜的小熊被问住了，苦思冥想，脑门上的毛毛都呼啦啦飞了起来，似乎是在为思维的高速运转而散热。

它最后只好干巴巴地说：“依然会的呀，因为我是一只最单纯最善良的小熊。”

“我不需要这个”，洛基深感跟这个小蠢货根本说不通，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你快闭嘴吧。”

“可是，先生，你都没有尝到三明治啊！”小熊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失落地说，“我的箱子里还有很多，你只要吃一口就一定会喜欢上的，谁能不喜欢酸酸甜甜的橙子果酱呢……”

“如果你想的话”，艾瑞克看着小朋友，沉思说，“可以试试。”

他刚才用磁力检测过，那仅仅是一只普通的熊，没有被改造强化过的痕迹，战力也很微弱。

不太像一位蓄意入侵者。

最重要的是，小熊对洛基表现得很真诚友好，就算阅世如艾瑞克，也没发现其中的半点虚伪作态。

他的小朋友曾被这个世界寒冷薄待，所以他祈愿小朋友能多得到一些温柔关照，比如此时此刻，眼前这只小熊。

“我半点也不需要来自别人的善意”，洛基却断然拒绝道，神色满不在乎，“那又不是你，一群外人而已，对我亲近还是敌视又有什么区别？”

随着离家越来越近，他心思早已飘到了别处去，一边随口说道，“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一切。千年万年，宇宙洪荒，别说是这只熊，就算是我以前的家人至亲——如果我真有那种东西的话——也不会比你对我更好了。”

艾瑞克陡然无言。

能从小朋友的眼神中看出，他真是坚定不移地这么想的。

很长时间过去了，洛基和刚来时一样，始终在心中耸立着一堵无法撼动的冰冷高墙。只不过现在，小朋友悄悄拨弄着尾巴将他卷进了墙里面，全然信任，交付心扉。

对于外界的其他所有，依然选择了绝缘，漠不关心，也互无相干。

而他，本质上其实也是如此。

所以他们才能够穿过层叠紧闭的心墙，走到彼此身边去。

“天都亮了！”洛基忽然抬头望天，拉着艾瑞克抱怨道，“赶紧回去做早餐！”

晨风中，林间的积雪落在他头发上，细碎莹白，铺开了一粒粒温暖的阳光。

啊，一块会走路的糖霜小蛋糕。

“我要吃那个超级卷的面”，他有恃无恐地命令道，一到家就显得很有活气，蹦跶进门，不忘在门前的雪堆上踩了踩。

艾瑞克认命地去给他煮面，顺手用铁链将小熊的嘴巴封成一个米字型，五花大绑地扔进了客房。

小熊坐在地上，好奇地左看看又看看，四处打量，这里的一切对它来说都很新鲜。

地板很冷硬，而它的破坏力很强大，只是试探地按了一下，就留下了一个圆滚滚的熊爪印，然后像是找到了乐趣所在，开始手jio交替地踩踏按压起来。

洛基：“……”

这是直接将地板当成印泥了吗？

妮娜睡醒了，哈欠连天地爬起来，正在跟他一起吸溜吸溜面条，同时眼巴巴瞅着小熊的毛皮，满脸都写着“可爱，想摸”。

“不，你不想”，洛基态度坚决地阻止了她：“就算艾瑞克用磁力验证过它很弱小，也并不代表就没有威胁……”

话音未落，他丢下叉子，迅疾伸手，向小熊脑瓜子拍了一个杀伤力极强的法术。

如果这只小熊真的是追杀者，身经百战，一直生活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下——就像以前的他——必然会及时惊慌地躲开。

这是几度经历生死关头锤炼出来的本能，根本无法控制。

但小熊只是疑惑地看着他，一动不动，两颗黑宝石似的大眼睛充满了茫然：“先生，你是准备帮我挠痒吗？谢谢你。”

“……”

洛基顿了顿，绿光在中途收了回去，改为将手落在小熊脑袋上重重一击。

他本来觉得自己可能会把熊头打穿，但碰到的地方实在是太柔软了，暖融融又软乎乎，像是一条自动发热的毛毯。

他忍不住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甚至还捏了捏，出其不意地顺走了一搓毛。

“我也要我也要！”

妮娜却以为他纯粹在跟小熊玩，咯咯笑着，扑过去也撸了一把小熊脑袋。

出手之快，洛基都没来得及阻拦。

小熊的眼睛顿时瞪得圆滚滚，护着头，义正词严地斥责道：“这样不好。一位真正的绅士和淑女，绝不会觊觎别人的毛毛。”

洛基则下了定论：“你没有反抗之力，就是一只最普通的小熊。”

安全系数较高，根本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敌人或追杀者。

“我不普通”，小熊就连反驳都显得很真诚，“I’llneverbeliketheothers.”

“我是来自秘鲁丛林的果酱熊，先生”，它介绍说，“我的家被一场大洪水毁掉了，所以露西婶婶让我去伦敦找她的探险家朋友。”

“哼！”洛基反复揣摩了这番说辞，没能看出破绽。

艾瑞克走过来，放松了一点对小熊的绑缚，抱臂淡声问：“所以，你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我家？”

“我不知道”，小熊异常迷茫，一搭一搭地胡乱吹着颊边的软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它真诚地道了歉，然后哒哒哒地抱出了它的皮质小箱子，跑到了它认为最靠谱的艾瑞克面前：“先生，我可以向你请求帮助吗？我把这些都送给你作为报答。”

小熊打开了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的都是香橙果酱，十分骄傲地说：“我做的果酱永远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