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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卫东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们去叫民兵,倒省了他不少事。

“我再问一遍,张老四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在哪儿?”岑卫东将木板往前一顶,断裂木板前端的尖锐部分轻轻扎进张老二脖子的皮肤里,一串细密的血珠渗了出来张老二吓得两腿不停地颤抖,一股尿骚味弥漫在空气中。

张家人这才意识到,今天遇到了狠角色。

哪怕他们家世代都是杀猪的,张老大跟着张父杀过不少猪,但猪毕竟是畜生,跟人没法比。让他拿着刀对着人的脖子,他绝对做不到对方这么冷静。

“那边,最后面的那间屋。”吓破了胆的张老二哭丧着脸说。

岑卫东收回木板,断口朝下,一脚踢在张老二的屁股上:“带路。”

说着他的目光警告地扫了蠢蠢欲动的张家人一眼,轻轻一提就将木板抡起,抵在张老二的后心。

闻言,匆匆赶回来的张德林看到这一幕,赶紧拦住了儿子、侄子们,让他们退后,然后问岑卫东:“这位同志,我们张家哪里得罪你了,你直说,要是我张德林做错了,咱们老张家给你赔礼道歉,请你喝个痛快。”

岑卫东不跟他掰扯,又踹了磨磨蹭蹭的张老二一脚:“快点。”

张德林眼睛一眯,脖子上的青筋都气出来了。他心疼小儿子,但也不可能不管二儿子的死活,现在二儿子在对方手里,他投鼠忌器,也不敢动。强压着怒火,他问:“这人什么来头?”

张老大立即上前,附在他耳边低声说:“是冲着老四房里的那个丫头来的。”

说到这里,张老大不禁有些埋怨父母的偏心。四弟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把他惯得无法无天,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了吧。要他说,娶谁不是娶,反正关了灯都一样,也就老四花花肠子老多。

闻言,张德林问:“这是那丫头的那个哥哥?”

听说她哥就挺勇猛的。

张家有个堂弟见过陈阳,摇头:“不是,陈阳今天在民兵营训练呢!”

父子说话间,岑卫东已经推着张老二到了新房。

“开门!”岑卫东没有放松警戒。穷山恶水出刁民,丰富的战斗经验告诉他,不要小瞧任何敌人,越是关键的时候,越不能掉链子。

张老二被一脚踹到门上,趴在门上,苦涩地喊了一声:“老四,我是二哥,开下门,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凭什么老四娶漂亮媳妇儿,他在外面挨打!

但里面毫无动静,过了好几十秒,都没人开门。

岑卫东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他二话不说,一脚踹在门上,力气之大,木门瞬间破了一个洞。

“拉开插销!”

张老二看到被脚踢出来的洞,头皮发麻,这一脚要是踹在他身上,那还了得。

这会儿他再也升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将手从洞里伸到木门后面,拉住木头插销,往后面一推,木门嘎吱一声开了。

张老二一个趔趄摔进了门口的地上。

下一刻,他恐慌地尖叫了起来:“啊……”

听到他的尖叫,本来已经准备好动手的张家父子下意识地往他那边看去。

只见张老四房间里的地面上都是蛇,几十条,花花绿绿青青白白,各种颜色都有,悉悉索索地在地面上爬来爬去,地上就找不出一块能下脚的地方。

饶是农村人见惯了蛇,也不禁头皮发麻。天哪,这么多蛇,而且不少看起来还有毒,张家这是捅了蛇窟吗?

好些本来打算帮忙的亲戚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四,四弟……”张老大食指不停地颤抖,指着屋子里的一角喊道。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才发现,张老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还是活。

岑卫东没管他们。

他只看到了一个人,双手双腿绑着,嘴里还绑了一条布巾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陈福香。还好,她没事,岑卫东身体一晃,脑袋一阵眩晕,大惊大喜之下,人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

两人四目相对,他从她湿润的眼睛里看到了激动、开心和委屈。

“福香,别怕,我来了。”岑卫东一边轻声安抚她,一边试图走过去。

但地上都是蠕动的蛇,好不容易见到一块间隙,他立即踩了下去,提着木板的手臂绷得紧紧的,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可奇异的是,他脚附近的蛇竟然自动散开,避开他,在地上留出了一条巴掌大的空地,等他再踏出一步,前面的蛇也如此。

这一幕看得张家人目瞪口呆。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又或者这些蛇很怕人?张德林试探地提起脚放下去,还没落地,旁边一只蛇头猛地窜起,嘴巴大张,一口咬在张德林的鞋子上。

“爸!”张老大赶紧把他往回拉,手里的棍子也遂即挥了过去,打在蛇身上,那蛇才松开了嘴,落回蛇群中。

“爸,你没事吧。”张老大心有余悸。

张德林脱掉了鞋子,脚背上没有伤口:“没事,它咬在鞋子上。”

“那就好。”张老大拉住他,不敢再让他去冒险了,四弟已经出了事,父亲可不能再出事了。

只是这些蛇盘旋在屋子里,都不走,杀又怕激怒它们,它们疯狂地攻击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还是张德林经验丰富一点,他吩咐侄子:“去卫生院要点雄黄回来。”

有老人也反应过来:“对,雄黄,蛇最怕雄黄了。”

可卫生院距张家有一千米左右,来回快跑也得十几分钟。张德林担心儿子,他看那边岑卫东竟然毫发无伤地走到了陈福香面前,也顾不得前嫌了,赶紧说:“同志,我们家老四昏倒在墙角了,麻烦你帮个忙,把他背出屋。我一定重谢。”

岑卫东充耳不闻,他悬在陈福香上方,从腰间抽出一把两寸长的小匕首,切断了绑在陈福香嘴巴上的布条,拿开,食指轻轻摩挲着陈福香嘴角的红印,心疼地问:“痛吗?”

陈福香摇头,声音里带着委屈:“不痛,卫东哥,你终于来了。”

“傻丫头,我说了要回来送你礼物的,就一定会回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岑卫东蹲下身,干脆利落地割断了绑着她手腕和较晚的绳子。

一得到自由,陈福香就想动。

岑卫东制止了她:“别动,我给你揉一下,活活血,不然会摔倒的。”

他旁若无人地蹲下身,隔着裤子轻轻揉着她被绳子绑过的脚踝。

看到这一幕,张家的亲朋好友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敢情这姑娘有情郎,不乐意嫁啊,难怪张家人要用绳子把她绑起来呢!

不过听说张家为了娶这个媳妇,花了不少钱。他们不厚道啊,拿了人家彩礼,还不想嫁,在外面勾三搭四的,要回到几十年前,得浸猪笼。

对上这些人打量、鄙夷甚至是仇恨的目光,陈福香委屈极了,心头暴起,有种让蛇一口咬断他们脖子的冲动。

“动一下脚试试。”温柔的声音拉回了陈福香的思绪。

她低头,对上岑卫东安抚的眼神,心奇异地平静了下来,没再理会那些人,轻轻动了一下脚:“不麻了,卫东哥。”

“嗯,走,卫东哥背你出去。”岑卫东蹲下了身,背对着她。

狗男女,不要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旁若无人,简直是打他们的脸。张家人的神情都愤怒极了。

但没人管他们,陈福香轻轻摇头说:“不用,卫东哥,我没事,我能走。”

“可是地上有很多蛇,你不怕吗?”岑卫东担忧地问。

陈福香摇头:“我不怕,蛇还没人可怕。”

岑卫东怔了一下,点头说:“没错,福香说得对,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上来吧,就当为了让我放心。”

“好吧。”陈福香趴到了他的背上,手环住他的脖子。

因为跑了那么多路,又跟张家人打了起来,他出了不少汗,后背都湿了,肥皂味中夹杂着一股汗味,但奇异的陈福香却一点都不觉得难闻,反而异常地安心。

从陈老三带着人,强制将她绑起来带走开始,她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不敢放松,直到现在才松懈下来。

“卫东哥,谢谢你。”陈福香靠着他的脖子,低声说。

那股热气吹到岑卫东的脖子上,他只觉耳根一热,迅速蔓延到脸上,连脖子都红了。

“你不怪卫东哥来迟了就好。”岑卫东声音沙哑地说。他心里现在都还一阵后怕,要不是出现了蛇这个意外,他简直不敢想象他现在才来的后果。

陈福香安心地靠在他的背上,脸就贴在他的肩胛骨处,声音软软的,又轻又缓:“不迟啊,正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但却被张家人拿着□□、棍子、锄头挡住了去路。

岑卫东眯起眼:“让开!”

“你把我四弟一块儿带出来。”张老大硬声说。

他们家今天的脸已经丢光了,不能连里子也一块儿丢光。

张德林站着没说话,很明显是支持大儿子的意思。只有瘫坐在一边的张老二目露恐惧,低低地说了一声:“要不算,算了吧。”

但没人理他。

岑卫东单手托着陈福香,面对快要戳到他额头上的□□,鄙视地翘起唇,抬起食指指着自己的额头:“开啊,开枪!”

张老大手一抖,□□差点滑下去。

这个人气势太强了,到底是哪儿来的?他们家也见过公社的领导,没一个有他这么凶。

见他不动,岑卫东阴沉沉地瞥了他一眼:“让开!”

他都还没跟张家人算账,他们倒是自己来找死。要不是怕吓到福香,他现在就要给这些人点颜色看看。

“凶什么凶?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你今天打了我们的人,闹了我们的婚宴,还想走出去,做梦。”张家一旁亲凶狠地说。

他们张家人男丁多,叔叔伯伯兄弟堂兄弟加起来有二十几个,都是青壮年,在村里横行霸道的,一般人都不敢惹他们。他们何时丢过这么大的脸。

有了开头,后面的妇女也开了口:“不要脸,都说给咱们家老四了,那么多彩礼都收了,还跟其他男人勾勾搭搭的……啊……”

一柄匕首飞了过去,擦过她的耳朵,切断了她一撮头发,小刀直直插.入后面的土墙上。

“说啊,怎么不说了?”岑卫东冷冷地看着那八婆。

妇女吓得两腿发软,脸色惨白惨白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哪还敢说话。

岑卫东收回了目光:“让不让?”

张老大有点惧怕他出众的身手,可就让他这么走了,张老四怎么办?还有他们张家的名声怎么办?以后是不是谁都可以骑到他们头上。

他不肯退让。

双方僵持不让,四目相对,张老大渐渐招架不住岑卫东暴戾的目光,背上都冒出了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张老三兴奋的声音:“民兵来了,闫部长亲自来了,爸,大哥,闫部长来了。”

张德林听到这个消息,精神为之一振,闫部长可是从部队下来的,手里沾过血,本事大着呢,将一群民兵训得服服帖帖的。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单打独斗再厉害又怎么样,就不信他还能打得过训练有素的民兵们。

张德林立即迎了出去,跟见了救星一样,激动地说:“闫部长,你来得太好了,今天咱们家办喜事。这个混蛋跑过来踹我们家的门,还要抢我们家的儿媳妇,他这是耍流氓,闫部长,你可得替咱们作主啊。”

“人在哪儿?”闫部长直接切入正题。

张德林立即带着他往侧房走:“这里,闫部长,那,就是这个流氓。”

“岑同志,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在这儿?”闫部长看到岑卫东惊呆了。

张德林看闫部长的态度就意识到了不妙,恐慌地问:“闫部长,你,你们认识?”

岑卫东没理会张德林,严肃地说:“闫部长,你来得正好,我背上的是陈阳同志的妹妹。张家人涉嫌绑架妇女儿童,麻烦你将他们带回去,我打个电话到县公安局,让他们派人过来处理这个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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