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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亦明从来都是儒雅而有风度,重重点头:“为陇右安全计、为天下百姓计,下官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对了,我现在就下山去找县令,将所有衙役都调来,充实?守卫山寨的人手。”他又补充说。
这回,他受殷帅重托,斗志已燃。
“很?好,你去忙吧。这五天就靠你了,事后朝廷自会论功行?赏。”殷莫愁说。
谁能想到自己能担此重任,拯救天下是古往今来圣贤们最向?往的高光时刻。韩亦明不再有二话,行?了礼,雄赳赳地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殷莫愁和李非。
李非:“情部部主这次该出现了吧?”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殷莫愁却能听懂,她回答:“会的,一定?会。”
“五天。距离罗啸带兵来,还?有五天时间。”殷莫愁说,“韩亦明可不要辜负我们。”
“他一定?不会。”李非说,“我们不会看走眼。”
殷莫愁摇头苦笑:“你现在比我还?相信他了啊。”
说的正是李非一开始误把人家当情敌的事,李非脸红,推着她出去:“先说好哈,到时楚伯来,这事儿千万不能告诉他,他老人家要知道,非编排我一整年。说不定?就笑我要办正事又要忙着?吃醋,用他的话说,就叫扁担挑水——一心挂了两头。走走,咱启程吧。”
一辆缓缓行?进的马车上。
啊噗,啊噗,楚伯连打两个喷嚏。
谁在想我?
八成是李非。
楚伯不禁叹笑。
“您有开心事么?”马车里,响起另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
因着?楚伯看上去不错的心情,她也露出微笑。
“想李非那小子,这时应该掉在英雄冢里,还?怎么有空想我一个老头子。”
楚伯摇头,笑得保养得宜的脸上鱼尾纹都显形。
“不会的,东家是个温柔念旧的人,不会将你忘记。”
“我做这些事,他知道后更忘不了我呵。”
她又想起什?么:“东家掉进英雄冢?为什么不是温柔乡?”
楚伯:“哈,等见到大名鼎鼎的殷大帅,你就懂了。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俩不要再见面为妙。”
女人低头,若有所思。
楚伯:“你害怕吗,诗铭。”
“不怕。从父母要将我卖入青.楼,义父出手相救那天起,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这条命,比起义父所谋之事,根本无足轻重。”
名叫诗铭的女子眼中满是视死如归的勇气。
“嗯,好孩子。”楚伯说。
楚伯有龙阳之好,这辈子不想为传宗接代糟蹋女子,但他又不能对不起祖宗,让香火断于他这一代,于是收留了数名孤儿作义子义女,带去祖坟拜祭后,统一改名更姓。此后悉心栽培,个个成为他生意场上的得力而忠诚的助手。
“义父难得回来灵州,要去探访故人吗?”
故人,是啊,灵州有故人,故人还保持定?期给他写信的习惯。
“不了,听说大理寺卿崔纯已到灵州,他和他手下余启江是推案高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是我杀了罗威。”说到此处,楚伯眼神骤然凌厉,“这里是陇右军的地盘,我们杀了陇右首将的儿子,罗啸要追杀我们易如反掌。你传话给诗衍他们几个,务必隐秘行?事,万事小心为上,绝不可暴露行踪,否则家法处置。要是不幸被罗啸活捉,呵,也别怪我不予施救。”
“知道了,义父。”诗铭垂头。
诗铭诗衍几个既是楚伯义子义女,也是心腹手下,义父是他们的天,义父的话是他们的圣旨。
车厢再度安静,楚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即使楚伯保存得宜,那信的边缘不可避免地微微卷起,因为这一路上时不时被他拿出来,看过无数遍。
信来自家乡的故人,信封上四个字苍劲有力:贤弟亲启。
几十年了,每每看见他的字,楚伯内心都会止不住颤一下。
也许这就是“初恋”的魔力吧。
说是初恋,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只敢以兄弟相称,比起楚伯和白药师的浓情蜜意,他和初恋之间的感?情简直平淡如水。
终究,用少年的离经叛道掩饰求而未果的结局。
楚伯低头看信,又看见自己的手,花甲之年,手上长出不可逆转的皱纹。
但记忆里的少年时代,仿佛就在昨天。
那时他还?小,十二岁还?是十三?岁?精通算账的他刻意模糊了相遇的日子,假装成他们打小就认识,也假装忘记他们不愉快的回忆。
楚伯全名“楚慎”,他和他都知道,楚慎不是他的真名。
但楚伯从来没有对外说自己真名,而心细的他每次写信,只称楚伯为“贤弟”。
“贤弟要对不住你了啊。”楚伯对着?信,心里满怀感?慨。
楚慎不敢告诉任何人,他的原名是“申屠然”,身份是奚木国太子,亡国太子。
四十多年前,北漠人欲经“奚木走廊”入侵大宁,被镇守边关的陇右军提前察觉,谁都不愿意战火烧到自家院子,于是双方在奚木展开激战。尤其是北漠军队,打战不带补给,就地烧杀劫掠,奚木皇室几近被掏空。此后,北漠和大宁双方在这片土地撕扯数年,奚木国本就物产贫乏,此番遭牵累,生灵涂炭,最终灭国。
又过几年,先帝派重兵支援,彻底赶走北漠人,占领奚木全境,改“奚木走廊”为“陇西走廊”,永久屯兵,一劳永逸,终于堵住了这条北漠人侵犯大宁的捷径。
四十多年前的灵州。
深宅大院里。
楚慎迷迷糊糊睁开眼,耳边传来冷而脆的声音:“你醒了。起来喝粥。”
鼻尖传来米饭的香味。
楚慎怀疑自己在做梦。
一个月前,北漠军的一群溃兵杀进王宫,这些人打战不行?,欺负弱小、打家劫舍是好手,他们杀光皇室的男人,劫走来不及自裁的妃子和公主,然后一把火,烧了堂堂奚木国王宫。
几个忠心耿耿的侍卫用湿透的棉被把他包裹,拼死将小太子抢救出来。然后就是漫长的逃难和跋山涉水,侍卫们一个个死在路上,只剩下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
“殿下,去大宁最繁华的地方,躲起来。永远、永远不要为我们复仇。”最后一个侍卫死前,以跪着?的姿势,这样跟他说。
从此,他成了实?质意义的孤家寡人。
他是奚木国唯一指定?的王位继承人,从小修习奚木语和大宁语、北漠语,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他在未来将继位,顺着父辈治国之路走下去,外交上在大国夹缝里左右逢源,既是大宁忠诚的附属国,也是北漠忠实?的好朋友。
但从此以后,大宁和北漠都成为他的敌人。
他清楚总有一天要踏上大宁国境,甚至进京面圣——以附属国王室的身份拜谒。
他们没骗孤,大宁富庶,连一个州的首府繁华程度也超过奚木国都。他真心感?叹,但发不出赞美,因为逃难而来,满腔愤懑。
衣衫褴褛、饿死边缘。
乞丐堆里抢狗食。
有乞丐踢他打他,他一声不吭。
“该不会是个哑巴?”
“也许是个傻子呢!”
“哈哈哈哈。”
申屠然:终有一日,孤要杀光你们。
他课堂上学的大宁典籍,学的都是大宁治世经典,如何治理国家与群臣,哪知道要怎么和大宁的乞丐打交道?
乞丐们好不容易抓住个新鲜事,全围上来,有的人说:“要不我抽丫两巴掌,看看他开不开口?”
申屠然咬牙,终于瑟缩地说:“孤、我并非哑巴。”
“呔,原来不是哑巴。”
“也不是痴儿。”
乞丐群登时散了,无新鲜可看,没劲儿得很?。
申屠然大概知道他们在议论他,说什么“苍蝇采蜜——装疯(蜂)”“一个耳朵大,一个耳朵小——猪狗养的”“芝麻地里撒黄豆——杂种”……
就挺惊讶的,原来大宁话还?可以这说,每个字都听得懂,却又听不懂。
后来才知道这种说法叫“歇后语”,是底层老百姓在日积月累创造出来、蕴藏着生活智慧的有趣语境。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他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喜欢并频繁应用这种语言,这是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大宁文化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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