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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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雨和令狐伤的反映还是那么淡漠，或许是见惯生死的缘故，他们早已不会流露其他表情了。

狄樱轻叹一声，心情略略有些不大好。

山顶的那些尸体中有无辜的也有不无辜的，可都死了，前尘之事又何必多在意呢？

如今紫源山上的结界已经被打破，负责这片区域的冥差怕是很快会寻到此处。那么想着，狄樱不再多想，只是看了眼僧格，道：“下去后把大家都召出来，咱们该赶路。”

僧格嗷了一声，算是回应狄樱的话。

一行人下到半山腰，狄樱忽然顿住了脚步，在东南方向明显感受到了一丝阴气，扭头往后看去，就见本以为已经魂飞魄散的大牛缩在一处阴影之下，怯生生地看着她。

狄樱真没想到这位大兄弟还挺幸运的，这祖上必然烧了高香才有此福德，避免魂飞魄散。看样子，应该是一直躲在这半山腰处，逃过此劫。

狄樱定定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收回视线，扭回头继续朝下走。

身后的莫雨和令狐伤有点在意狄樱的目光，他们顺着狄樱的所看往阴影角落看去，那里空落落的除了山石枝桠外啥都没有，但多少能感觉到那个方向有点不对劲。

大牛是亲见狄樱上去，又亲见她安然无恙下来的，刚才他还特意飘上去，躲在一边看了会儿才知道狄樱竟然把这紫源山上的困境给破了。当即内心对狄樱是升起了肃然起敬，但同时也对狄樱生出了怯意。

可现在看到狄樱要离开，大牛还是控制不住地急匆匆喊了句：“姑娘，等等！”

顿住脚步，狄樱扭头重新朝大牛所站位置看去。盯着叫住自己的大牛，狄樱眼里是疑惑，要知道他们俩真没啥交情。

叫住了狄樱，大牛亦不知说些什么，被对方那么盯着，他缩了缩脖子，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狄樱。

歪了下脑袋，狄樱不明所以：“有事？”

莫雨和令狐伤很明确知道狄樱这话不是在对他们说，讲道理这若换做其他人早跑路了。他们俩和僧格齐齐朝狄樱所看方向望过去，那里空落落啥都没有，但很显然狄樱是在对那个位置一个看不见的存在说话。

僧格看得到大牛，他用双绿幽幽的目光十分渗人地盯着大牛。

被头狼那么盯着，就算大牛知道自己是鬼魂，狼无法攻击到自己，心里头也是非常虚的。

一直缩在阴影处，大牛根本不敢出来，只是怯生生道：“有一条通道可直达枫叶泽，很隐蔽，几乎没人知道，又因地势陡峭，难以行走，几乎没人会想到只要花个一个时辰的时间便能从那一处直穿到枫叶泽附近。”

狄樱眨眨眼，若有所思地瞅着大牛：“你……愿意带路？”

大牛抿了抿唇：“你，你应该不是坏人。”

背负着“坏人”之名的狄樱：“……？？”喵喵喵？

大牛道：“谢谢你替，替那么多无辜的人报仇，其实，其实我一直觉得这紫源山很不对劲，之前我也撒谎了，我，我知道这紫源山上有两个很厉害的妖怪……没，没告诉你，对不起……”还好狄樱厉害，如果狄樱不厉害，那他就算害死一个人，不对，是害死三个人和一头狼。

狄樱：“……”

大牛瑟缩着脖子，忐忑地瞥了眼狄樱脚边的僧格，继续道：“你，你能对付山上的妖怪，那，那你，你一定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吧？我，我知道的，咱村口一个大爷讲故事的时候就提到过，上面来的仙人是不能管凡间之事的，他们有天规的，如果帮忙了会死的，我懂的。”

狄樱面无表情：“……”懂？懂啥来着？

大牛道：“姑娘，那个……你，你能过来吗？”大牛不敢靠近狄樱，实在是她脚边的这头狼太渗人了，作为一个鬼魂，能怕成这样也是真不容易。

狄樱看了眼脚边的僧格，弯腰薅了一把他头顶的毛，心情愉悦地朝大牛走了过去。“说吧，要我过来做什么？”已经站到大牛面前的狄樱笑眯眯看着身体跟盖了霜的茄子一样哆嗦嗦个不停的他。

大牛是真的敬畏狄樱，他明明比狄樱高，却佝偻着肩膀，双肩耷拉，脑袋垂着，看上去比狄樱矮了不止一点点。见他如此，狄樱顺势坐到了地上：“你也别这么站着，看你我都嫌累，行了，坐。”边说，边拍了拍她正前方的位置。

大牛见着，哆哆嗦嗦坐下了。

狄樱盘着腿和大牛开始唠嗑起来，或许狄樱看上去一点架子都没有，又或许和此前那冷冰冰的模样产生了变化，总之大牛后来也放松下来，稍微有点玻璃心的少年慢慢敞开心怀，两人聊得相当愉快。

对于看不见大牛的莫雨和令狐伤而言，狄樱的这个行为就跟神经病是一样的，两人表情诡异地看着狄樱以十分豪放的姿势盘腿而坐，时不时还莫名其妙地开始猛拍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

莫雨：“……”

令狐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