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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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为何要来这里？

这一点，就连夏建自己，都不是太清楚……

在养父母家的两年生活里，给夏建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冷眼，和那兀自在耳边回荡的愤怒咆哮声！！

稍有不满……

等待夏建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少不更事那一会……

有很多次，夏建甚至都有了，拿上一把水果刀，狠狠扎进那个男人的心口！！

那一年，夏建才不到十二岁！！

这样的一个家庭，一个地方，又怎么可能会有，值得夏建留念的地方？

直到……

“河口完小……”

看到路边，印着这四个字的路牌时……

夏建才隐约有了那么一丝明悟！！

在那冥冥之中，吸引自己来这的，或许并不是某人某物，而是那已经逝去的少年的记忆吧！！

跨过“鼎鼎大名”的“状元桥”！

漫步在熟悉的“林荫小道”上……

当年绿色的篱笆，如今已经变成了高高的，粉刷着水泥的围墙！！

当年的石子路，如今已经变成了灰白的水泥路！

似乎意喻着那，正在逐渐变得灰白的童年记忆一般……

路两边茂密的树林，也已经从当初的碗口大小，长到了直径数米，树冠直插云霄的苍天巨木！

巨大的树冠，遮天蔽地……

乍看上去，好似什么都变了！

不过……

当夏建途经顺数第四颗大树的时候。却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循着夏建的视线……

在那巨大的树干上，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树杈，在树杈的偏下方。有那么一小块地方的树皮，已经被完全剥掉了！

稍稍凑近一点，在这一小块地方，可以隐隐看到，一个模糊的“宁”字！！

在“宁”字的旁边！

则还有几道非常模糊刀痕，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字了！

……

就是这里了！！

在十多年前，一个少不更事。由于其孤僻的性格，被同学疏远的少年，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曾从学校由篱笆组成的围墙中钻出来！

坐在那个分叉的树杈上，弯着腰，聚精会神的在树干上，用削笔的小刀。刻着一个字！！

那是一个“建”字！！

少年每一次下刀都很重。如果稍稍凑近一点，甚至可以看到他那道的手指，正微微的颤动着！！

或许……

这个时候，少年的内心，正充斥着怒火吧！！

“你在干什么？”

一个清脆，仿佛百灵鸟般的声音，突然惊醒了，神游天外的少年！

说话的是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破旧衣服的少女！！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了发呆的少年，无声无息的凑了过来！

舒宁！

这是这个少女的名字！！

一个非常普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

人如其名！

少女长得也非常的普通！

以至于，十多年过去了，夏建甚至都已经记不清楚这个少女的长相了！

唯一能记住的，就只有那一对乌黑的小辫子！！

……

在当时……

老师们一遍又一遍的教导着大家要爱护树木！！

所以……

类似少年这种，在大树上刻字的行为，都可以算得上是十恶不赦了！！

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少年下意识的就像捂住自己快要刻完的字！

可惜……

少年终究是慢了一拍！！

他所刻下字，已经提前被少女看到了！！

“哈……”

“被我抓到了吧！！”

“你在树上刻字……”

果然……

看到树上的字，以及地面上留下的木屑，少女当即就指着少年，大声嚷嚷了起来！！

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到了这一步……

原本在少年想来，这个少女，接下来肯定会说“要去告诉老师！”这之类的！

然后等待着自己的，就是老师的批评！

正忐忑不安之际……

却万万没有料想到，这个少女的性格，也是非常的跳脱！！

不等少年回答……

鬼灵精怪的她，就已经语气一转，眼巴巴的看着少年，娇声道：“帮我也刻一个字好不好？就刻我的宁字！！”

完了……

少女似乎怕少年不答应，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威胁道：“你要不帮我刻，我就去告诉老师！”

在威逼利诱之下，少年又怎敢说个不字！

“好！！”

点点头，沉默寡言的少年，当即就在“建”字的旁边，刻下了一个“宁”字！！

“好了！我们两个的名字已经刻在一起了……”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来……”

“给姐姐我笑一个！！”

这是当少年，在刻完了“宁”之后，少女说的一番话！！

再之后……

少女又说了一些什么，由于时间太过久远，夏建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知道……

在之后的半年里，少年几乎成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的跟屁虫！！

没办法！！

谁让少女本就比少年大上几岁，而女生本来又要比男生早熟一些呢！

在少女的拳头之下，少年不得不从啊！！

…………

“呵……”

看着眼前这两个，已经严重变形的字，夏建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浑然不知，自己嘴角已经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个女孩……

或许是少年，那两年的记忆里。唯一值得去回忆的人吧！！

每当少年被人欺负……

那个喜欢当人家大姐的女孩，总是会依仗着自己那，比同年级生，要高上一截的身体优势，用拳头，去帮少年揍回来！

每当少年受到委屈，需要一个人倾述时……

那个女孩。总会用手撑着下巴，静静的坐在一旁，用心倾听！！

可惜……

美好的时光。总是异常短暂的！！

等到第二年开学……

当少年再次来到教室时……

却发现，最后一排，原本应该那个女孩坐的课桌，依旧是空着的！！

等了一天又一天！！

那个扎两个羊角辫的倩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只到有一天……

少年无意中。听人提起……

那个正处于花季的少女，因为各种原因，已经辍学了！！

又过了半年……

当少年再次听到这个少女消息的时候，少女似乎已经结婚，嫁人了！！

（别的地方无常不知道……）

（但是在无常生活的那个小地方，农村里，因为没钱，读不起书。把家里女孩子，十五六岁就嫁出去的事情。非常普遍！！）

“唉！！”

夏建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甩了甩脑袋，将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不知为何……

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夏建的脑海中，总是会时不时的浮现出，那个扎着俩个羊角辫的模糊身影！！

这或许，就是惨绿少年，那种特殊的心灵萌动吧！！

………………

继续往前……

一个高大，装修得非常气派的校门，出现在了“林荫小道”尽头！！

河口完小！是一所比较特殊的小学！

记得……

因为历史原因，在米县的这一小片区域内，曾经有不下十六所类似的小学！！

可是……

随着时代的发展……

随着城区的不断发展！！

随着交通工具的越来越先进！

随着公交车的开通……

类似河口完小这种，修建在县郊的小学，甚至是中学，都因为先天不足，逐渐的被县城区里的那些中学的附属小学给挤垮了！

记得在四五年前，夏建最后一次途经米县的时候……

这一小片区域内的十六所小学，已经只剩下了不到四所！！

不算河口完小！

其余三所小学，是由于距离城区比较远，所以才不得不被保留了下来！

可就算被保留下来……

现在有只剩下简单的几间教室！！

平日里，入学率，甚至不到百分之五十！！

其实不难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毕竟在之前那个大多数家庭，都只有一根独苗的时代里！！

但凡家庭条件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