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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竟然表示赞同,甚至还露出极淡的笑容:“你确实是有运道的人,但这运道体现在其他方面,仅就以上那些问题,单单‘运道’二字,仍无法完全解释。”
余慈噎得很难受,他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像这样被人压得喘不过气来。而他又觉得憋屈。他自认为在天裂谷动乱之事上,已经尽力将信息传递出来,至于细节问题,那确实是因为照神铜鉴的功能太难解释,当然,也有一些明哲保身的念头,可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真因为这个问题,导致何清将他归入幕后凶手一党,那才真叫冤枉!
他脑子急速开动起来,想找一个法子,至少现在先圆过去。不过他心中所想,尽为何清所查知:
“你不必砌词狡辩,你不说,别人也能出来:你所有含糊其辞的地方,都涉及一个问题:不管是面对白日府也好、妖魔也罢,你都没法解释为什么能避过实力强过你的修士或妖魔的感应,且描述时往往用近距离的视角,而在此之前,你没有表现出特别惊人的潜踪匿形的手段。这样,如果不是离得近,藏得深,那便是离得远,但却能够到他们的动向……”
余慈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见他的模样,何清微微一笑:
“说中了?这便是你最可笑的地方:世间能做到这一点的手段决不在少数,圆光术、水镜法、驻影留形、掌观天地,林林总总,至少有几十种法门,近百件法器。你用的是哪个?”
余慈彻底呆了。这种时候,果然什么砌词狡辩都没了意思,他反手握住袖中宝镜,脑中转了半晌,却只能涩声道:“何仙长明鉴……”
“称不上明鉴。”
何清笑容敛去,又在摇头:“于舟虽是感性,却也不傻,解师弟似木讷,心思却细,你的说辞,真的就能瞒过他们?只不过他们你顺眼,懒得与你计较而已。还有你那一身入微入化的剑意,其高明处,更在宗门化离剑诀之上,如此了不起的东西,你可曾见过他们问你一句?”
“那是……”
“那什么也不是,只不过是他们爱护你,不愿逼迫你做不乐意做的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我,前面没讲这些,却是觉得你小辈格局狭窄、自作聪明,便入了宗门,也没什么出息,懒得和你多说!”
脑中轰地一声,满腔血气似都冲到了头顶,余慈面皮红涨,双拳紧握,偏又无言以对,胸口闷得难受。被人当着面说“没出息”,这可说是他逃出双仙教以后,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若非是此般情境,他早拔剑相向,可如今,他仅有的那点儿理智,却如一线冰雪,圈在心头:
“这女人,说的却是实情!”
这是实情,可是……“可是何仙长大约不曾想过,我出身……”
余慈想说自己出身邪教,如履薄冰;想说流浪天涯,朝不保夕;想说初入宗门,不知根底,但说了半截,他忽然发现,如今无论如何回应,都是软弱之举。他堂堂男儿,错便错了,被人不起也是活该,何需要再向人解释什么?
想到这里,他将嘴里的话生生咽下。但他现在五色上脸,什么心情都遮掩不住,何清洞若观火,依旧轻描淡写地道:“你出身不好,江湖气重,这我知道,可事实如此,不起便不起了,你又如何?”
余慈险些将牙咬碎,还好,他终究是硬扛了下来,心中忽又有了疑问:你不起我,却传我归虚参合法、大梦阴阳法这些上乘法门,又是什么道理?
这么想来,他心中忽地一清。随后便抬起头,自秘密被斟破后,首次直视何清的眼睛,直接将疑问道出:“仙长既然不起我,又为对我说这些?”
何清淡淡道:“大概是你尚未不可救药吧。你今天在易宝宴上做的事,有没有意义且不去说,但总算是有了点儿宗门弟子的模样。如此,我举荐起来,总算找到了理由。”
“举荐?”
“这就不是你现在要关心的事了。”
何清瞥他一眼:“你忘了吗,相较于你的格局心胸,你的嫌疑才是最要命的。如今只剩两三条线,我有相当把握,认定造成天裂谷动乱的根由便在其中,是你还是他们,犹未可知。”
余慈沉默不语,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完全恢复了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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