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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无意到这日天色入黑才总算到了人也就算到了齐。这一回有不少教众受伤好在并没人丧命程平尤其是松了一口气。

众人高兴之余都顾不上想太多只有君黎站在局外隐约觉出独自晚归的无意有点反常。

单无意这次回来以后显得很沉默——相较之前有点太沉默了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大多数时候变成在发呆或者是——游离。对他像是游离了对于众人的平安也只是草草地表示了喜悦让君黎觉得他心中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在想。

只是细看他的神色这游离之中似乎并非完全忧郁甚至有几丝隐藏的欢喜让他觉得他游离的原因应该不至于是什么坏事是以也便未曾明言连对刺刺也未说。

刺刺过来是悄悄给他看一封信的——君黎一看之下就吃了一惊。

“你留这样的信真想害死我?”他不无惊异地道。

刺刺却嘻地一笑。“那可不管你已经答应我了。”

原来按刺刺的计划君黎要在第二日日落时分提出与众人分道扬镳而她会在同天夜里趁众人休息时悄悄溜走。君黎先前不免奇怪如此的逃跑方式刺刺一个人不是也做得到为什么还要苦苦哀求自己帮忙?

如今看了信就明白了——刺刺是准备留下此信走的这信写得楚楚可怜说的是君黎道长帮过自己兄妹如此多的大忙如今一个人流落江湖武艺低微又不谙武林中事没人照顾保护十分叫人不放心;而且自从重新遇到君黎她就觉得他有颇多不可告人之秘十分好奇非要仔细问出来不可;诸如此类的理由;总之一句话——她决定不回家先追着这个道士去了!

见君黎看过她连忙将信藏好道:“反正你自己说不会回顾家了也就不会见到我爹我娘这信也就骗骗他们的。嗯你要是真不开心我再想别的办法可是这里头也没说你什么坏话对吧?”

“唉刺刺我……我是怎样都没什么但你这么写你爹娘看了恐怕真要生气你不懂事了。你哪怕直说是因为不愿嫁人都比这样好吧。”

“你也这么觉得了?”刺刺笑道。“那敢情最好。我就是故意的——就要让我爹生气尤其是让他知道我追着你这么一个连向叔叔都说‘要提防点’的人跑了他才真的担心否则啊他还真不当回事管都不管!”

向琉昱看到两人又坐在角落窃窃私语了半天过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休息一下我们五更时候便要出发了。”

“嗯知道了向叔叔。”刺刺对他笑了笑随即转回头来向君黎低低道“明日且看日落时候走到哪里我们再决定哪里会合。”

君黎喟然“你不过是找个借口骗他们的就算不会合也没什么。”

“是没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一个人么?”刺刺嘻嘻笑起来。

君黎一愕刺刺已经笑到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好了是我不放心你!”她笑道。“再说了万一有一天我爹真的找麻烦到你头上来我要在一边才好帮你解释呀。”

君黎不显著地皱了一下眉。他还记得那日在百戏村自己一心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与这个小姑娘保持距离而今纵容她这样任性妄为真的好么?得知义父身死的那一刻心里的那些决心难道因为过了这一段时日就开始松懈了?还是因为刺刺实在太容易亲近人让人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呢?

“那个刺刺我话先说在前面。”他低低地道。“就算……”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祠堂的门无风而开。众人尽皆一惊靠近门边的许山一抬手示意众人噤声。

外面已是黑夜淡金色的弯月被时有时无的薄雾扰得几乎无光反而是室内的黯淡烛火将一个不近不远的人影晃动着括了出来。

这人算不得很高大可是便他一出现整个祠堂竟就如暴露在一种难以言明的压迫之下。许山原本想喝问一句“什么人”可是竟然发不出声音——竟然一瞬间就连气都快要喘不过来!

君黎第一次感觉到这种逼得人连声音都发不出的杀气。这样的“慑场”已经是极致了吧?便在这一瞬间自己这里近二十个人竟然没有办法对抗得了那一个人的杀气。以往面对高手如凌厉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已经不是一句“高手”可形容了。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一瞬间因绝望而汗透重衣是那种——根本就不必出手就知道必败无疑的绝望。

这人一步步走到门口才站定目光向祠堂内似有若无地掠过一遍君黎已觉一阵寒意便如有形的冰冷物事从身上扫过。借着烛火已经能大约看到他的样子只见他面色青黑竟是看不出年纪只是一头长发披落有好几绺已显了全白;而身上却穿了一件年轻人才穿的乌红色直襟长袍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脸上那青黑色竟似乎是种破坏的结果根本看不出是否原本即是如此。五官在这样的破坏下却仍然透着种掩不住的轻倦之意整个表情就像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身边的刺刺忽然将他胳膊一抓。他回头去看她只见她嘴唇微微发颤。“朱雀。”她颤声道。“他就是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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