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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母屏风琉璃帐,玛瑙石床游仙枕。
鸳鸯被下人成双,鱼水尽欢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已高起,红烛燃烬,天色大亮。
一束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扇,照进了青庐帐内,射到琉璃帐上,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郑绥于朦胧中睁开眼帘,顿时吓了一跳,黎明即起,这是自小的习惯,她忙不迭地喊了声辛夷,人就要坐起身,只是一阵酸痛从身上传来,格外难受。
“你醒了。”
睡醒后,略带嘶哑的男声,还有温热的气息,从身后耳侧传来,轰地一下,只在一瞬间,郑绥的所有意识回笼,昨夜种种,一股脑地浮上心头,甚至她身上的寝衣都没有穿,轻轻嗯了一声,声细如蚊呐,耳红欲滴血,两手抓紧被角,整个人都蜷缩到被子里去了。
“这会子倒知道羞了,昨夜里的胆子跑哪儿去了?”
“还不是你闹的。”郑绥一回头,猛地瞧见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脸上犹带着三分戏谑,微抬起上半身,长发飘落,上身裸露,腰窄而有劲,再往下……她才发现,她把被子拉过去一大半,忙地收回目光,不经意间,发现左侧肩头上,两排细碎的牙印,刹那间,一张脸如同红彤彤的石榴般,熟透了。
娇颜含羞粉,欲遮更撩人。
桓裕由不得心头一热,况且,一夜良宵,被底风月,他早已领会,想那********,欲罢不能,顿时下腹一紧,俯身和着轻容薄纱被抱住郑绥,喊了声阿绥,声音中明显带着丝丝****的味道,“可还满意?”
“还不快起来,都这么晚了。”郑绥想到昨夜里丢盔弃甲,一再求饶,心中着实害怕,也十分着急。
“你再唤我声阿兄。”
“桓叔齐。”郑绥蹙眉轻喊了声,带着些许恼意。
桓裕瞧着郑绥是真恼了,何况,外面也传来了婢仆的动静,于是狠狠地在郑绥脸上亲了两口,“这会子又没大没小了。”
终究是放开郑绥,先下了床,自己穿上单衣,回头,瞧见郑绥已急急裹着被子坐起了身,甚至忘记了羞怯,遂上前劝慰道:“你不用着急,今日就只见见家里人,再没有其他事了。”
因他父亲、嫡母、继母,甚至生母,都已亡故,这新妇拜见舅姑的礼,需要过了三个月,选择一个相宜的日子,然后,在家庙里举行祭拜之礼。
“先让人服侍你沐浴梳洗,再进点食,我稍后让人把朝食安排在荣先堂,见了亲后,一家人一同用朝食。”
“那你先打发人去荣先堂瞧瞧,是不是两位嫂子及叔伯兄弟都已经过去了?”撩起琉璃帐,发出清脆地叮当声,瞧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估摸着光景,大约已近辰初,按礼,她应该卯初即起,足足晚了一个时辰,心头禁不住越发地又急又恼起来。
桓裕素来知道郑绥性急,瞧着她这副火烧眉毛的样子,走至屏风旁,又退回来解释清楚,“这次来庐陵的桓氏族人比较少,只有大嫂二嫂并三个侄儿侄媳,还有从兄一家子,昨夜招待来客,都忙得很晚,况且又喝了许多酒,这会子只怕还没醒,我早就让韩妪盯着这事,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迟了的。”
“真的?”郑绥犹不信。
“我骗你做什么。”桓裕一说完这话,就先溜去净室。
待郑绥回过劲来,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顿时气得肝火直冒,轻吼了声,“你怎么不早说?”望着桓裕的背影,恨得牙根痒,放下帘帐,随手推了下床头的一只游仙枕,让进来的刘媪,忙不迭地上前接住。
“娘子,怎么一大早大的就动火?”
“您说呢?”哗啦一声,郑绥掀起帐帘,斜睇了刘媪一眼,“今日是第一天,阿媪为什么不早来叫醒我?”
“郎君昨夜接了圣旨,在荣先堂与家里的几位郎君娘子说过,今早辰末在荣先堂一起用朝食,所以回来后,才吩咐今日不必叫早起。”
“这才一天都不到,你就听他的,阿嫂和伯母是怎么叮嘱你的。”
刘媪脸上顿时有些讪讪的,“郎君疼惜娘子,老奴自是不会阻拦。”
郑绥脸上的笑意已经隐去,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阿媪,你是熟通礼仪的,以后万不可再这样了。”
这是一个名能成人,亦能毁人的时代。
刘媪正色应了声唯,然后上前在帐内给郑绥披上件单衣,扶着郑绥下床,张妪等人抬热水进帐,辛夷终南等婢仆捧着衣裳钗环鱼贯而入,围起了四扇屏风。
郑绥沐浴时,一向不喜欢人多,更何况这回身上青紫一片,故而,只由着刘媪扶着她进了屏风,入了浴桶。
刘媪服侍着郑绥脱了外面罩着单衣,就着明亮的光线,还是忍不住抽气,“郎君也太狠了,娘子怎么由着他胡来。”先前在琉璃斗帐内,她就瞧见了郑绥身上印子,她是过来人,自是心里明白,只是没料到,会这样严重。
“阿媪快别说的了。”郑绥瞧着刘媪一直盯着她身子瞧,羞红了脖子,都快要钻到水里去了。
刘媪倒能理解这种初为人妇的心情,好在因郑绥自小肌肤娇嫩,玉肌美颜膏这类的护肤膏是常备的,遂没再多说,转身从架子上拿了芙蓉香胰子替郑绥抹身。
今日无需再穿那身厚重的玄色纯衣纁袡的礼服,只穿宵衣即可,又因郑绥一向惧热,里面着一件冰绡纱裹胸,外面套一件黑色丝服宵衣,点了时下建康城中流行的梅花妆,耳垂浅蓝琉璃明月珰,云髻上仍插着支青玉笄。
“我记得去年过生日时阿嫂曾送我一支鸾鸟落梅簪,今日就戴那支簪子。”大嫂李氏送她时,还特地说过,那是南地流行的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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