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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道理,南宫宸和南宫述其实心里都很清楚。
“近段时间,”南宫述字斟句酌,唯恐伤了她自尊:“二小姐可与何人结怨?”
杜蘅沉默,半晌,轻轻摇头:“我自问与世无争,不曾与人结怨。”
事实上,杜家几姐妹关系不睦,嫡庶相斗,纷争不断,在场诸人都心知肚明。
南宫述有此一问,是因为这毕竟是杜府家事,若非她主动求助,外人实难『插』手。
偏偏杜蘅想息事宁人,让人瞧得干着急,只能徒呼奈何。
南宫宸轻哼一声:“你倒是好心。”
杜蘅垂头,眼观鼻鼻观心,不予理会。
“有人来了。”
杜蘅抬头,已不见了初七的身影。
“放肆!”
“坏人!”
不过眨眼之间,初七已与南宫庭对恃了起来。
“初七,不得无礼!”杜蘅骇然,急忙走到帐外,曲膝行了一礼:“赵王殿下,请~”
南宫庭看着她神情复杂,昂首走了进来,见了帐中两人,神情一僵,脸『色』变得很难看。
“皇兄~”
“赵王~”南宫述含笑颌首。
南宫庭勉强挤了个笑容:“一点小事,不想竟惊动了六叔。”
南宫述淡淡道:“我既是别院的主人,又是你的皇叔,有义务也有责任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校草仙医。”
“王爷,宋小之带到。”张福在帐外,恭声禀报。
“进来。”
悉簌的脚步声起,帐外进来一个身着深蓝棉绫短袄,蓝『色』棉裤的女子。头盘圆髻,簪着一枝梅花竹节银簪,身材高挑,纤浓合度。
她低垂着头,一双手洗得干干净净,交握着搁在膝上,模样甚是恭敬地福了一礼:“小人宋小之,见过恭亲王,燕王殿下。”
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却并不如何难听,细一品味,竟依稀有几分妩媚。
南宫宸略带兴味地道:“抬起头来。”
他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国『色』天香,能让皇兄冲动到以皇后的五彩凤玦相赠?
“奴婢不敢,怕冲撞了殿下。”宋小之依旧垂着头,态度却是不亢不卑。
“无妨,恕你无罪。”南宫述道。宋小之缓缓抬头,烛光照在她的脸上,眼睛很大,眼波沉静柔软,如月下平湖,五官分开来看,算不得精美绝伦,组合在一起,却有种别样的韵味。
然而,一道长长的淡粉刀疤,从左至右由颊上斜切到颌下,瞬间摧毁了所有的美好,只留下令人惊悚的震憾。
南宫宸久久无言。
这才明白,张福所说的“特别”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伤疤,留在这样一个女子的脸上,的确让人想忘记都难。
宋小之却似习惯了这样惊骇的打量,垂眸望着脚尖,神情安静而恬然地站着。
“红叶~”南宫庭近乎呆愣地望着她,心中五味杂呈。
年少时血气方刚,海誓山盟,说什么非君不嫁,非伊不娶,说什么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
却谁知,那些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浓情蜜意,早已被时光无情的冲淡。
再相见,竟是相顾两无言。
不料赵王也在,宋小之平静的表情瞬间龟裂。
她缓缓抬头,目光从金『色』的袍角一寸寸上移,最终定格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宠上,双手下意识地绞扭成麻花。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十七年后再相逢,他俊朗如初,而她却已是年华老去,容颜尽毁。
泪水夺眶而出,无声滑落。
“红叶,你……”南宫庭张了张嘴,喉间却似梗了一根骨刺,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能说什么呢?
明知道她的一切,皆是由他造成,是他的母后毁了她的一生。
宋小之微微弯着腰,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和愤怒化为泪水倾盆而下。
可她不能哭出声音,只能用力强忍着,整个身子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一时间,谁也不曾说话,大帐里安静之极,只听到一下又一下的呼吸声,沉重而纷『乱』,也不知是谁『乱』了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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