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赵武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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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苍翠的山林间，一队不足百人的小队伍经过漫长的跋涉，终于走完了最后一道山口。出了山道的拐弯处，一片开阔的谷地小平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在欲被云雾遮盖的地方，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大城，这座山城临着平原，向东便是广阔的平原，而另外几面，大都是高高耸立的山岭，山势陡峭不能行走,即使攀爬也十分艰难。而这座城，俨然就是一座巨大的碉堡。这便是灵寿，中山国都城。

走到此处，仿佛拨云见日，他们的终点就在那里。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得停了下来，因为眼前看到的一幕场景，让所有人都觉得十分震撼。

在山下平坦的土地上，军帐连成了一片，四处都能看见黑压压的人头在涌动着。人海的边缘，靠近城池的地方，不断地有石块城池的上空飞舞，整个城池看上去一片狼藉，隐约已经有了许多残破的痕迹。

这里在进行一场战争，从年初解冻起，赵武灵王发动十二万的军发起攻中山的最后一战，到如今，已经过去了近三月的时间。

从十五岁即位那一年起，赵雍就知道，自己应该灭掉这国家。从地图上看去，中山国几乎就是在赵国的环绕之下，只有不多的领地同燕国接壤。他完全就是卡在赵国口中的一根鱼刺，如鲠在喉，让人不舒服。

中山国乃是北方狄族鲜虞部人，确切的说，他还有些中原的血统，在商代时周人曾经生活在狄卒荒凉的地方，同化部分狄人，而鲜虞部中最尊贵的家族就和周王室同姓。这只部落迁徙到太行山中，接受了中原文明，成为了一个亦农亦牧亦猎的部落。在长期的发展中，凭借独特的太行山环境优势，成为了最后一支留在中原地区的狄族部落。并在学习中仿效中原制度，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因为生活在山中，甚至连国度的城中也有山，于是以中山为名。并获得了周王室的认可。

当中山到底是狄人国家，一直不被各个诸侯国所接纳，视为心腹大患。中山人生活在艰苦的大山中，易守难攻。他们时常下山侵略晋国，燕国甚至齐国，打完之后如果形势不利就躲入大山之中，进入山中，便如同鱼入大海，让各国都无能为力，在地广人稀的年代里，想要在广阔的太行山中找到敌人并顺利围歼，是及其困难的事情。即使后世抗战中，日军也很难将抗日武装肃清，甚至还时常落入圈套，被吃掉。

在艰苦环境下，每一个中山人几乎都是好战士，善于捕猎，懂得如何同猛兽战斗，对大山了如指掌。中山人顽强的存在，使得他们掌控了太行山临近的大片平原土地，农耕才意味着真正的强大，因为他能养活更多人，更加强大，更加富有。在长期和战争让中原各国不得安宁，对晋国作战多处于优势地位。

但农耕文明对狄族的同化，使得中山的经济中心开始向平原地区移动，这个民族开始固定下来，不再像过去那样在山中游走度日。他们拥有了先进的青铜技术和高水准的工艺技术，为了更加融入中原国家，上层的统治者也十分尊崇儒学。中山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的国家。

然而强大的同时也暴露出来他的弱点，最终三晋时代，魏国为首的三晋努力下，对中山发起了灭国之战，大将羊乐吴起几乎带领着魏国倾国之兵围困中山首都三年之久，才一举将中山国消灭。这次中山的灭国，实际上是因为不忍心舍弃财富和城池，如果退如山中打游击，也许魏国还需要更大的代价才能取胜。

战败后，退入山中的残余力量，经过二十年的努力，最终又使得中山国得以重建，而重建的中山国经过八十年的发展，亦不弱于曾经的中山国，只是在各国拼命的发展中，他显得相对弱小了许多。而即使弱小，也依然是一股不可忽视的中等国家。

过去是诸侯国共同对付中山，而如今的中山，则只有燕赵两国去面对。好在燕赵两国都是大国。赵国曾经多次攻击中山，都没有取得胜利，但赵国势力强大，也让中山十分忌惮，于是中山修建长城，使得赵国被牵制。赵国向外发展，首先必需考虑中山。长期以来赵国在考虑着防备胡人，防弊中山，已经中原个国，国中土地大多贫瘠，财力有限，因而在各国之中，表现很平庸。

归根到底，赵国目前最大的敌人，是中山。于是，从赵雍出生起，就明白自己需要作一件事情，灭中山。

在对付胡人的战争中，赵武灵王学习胡人的作战方式，胡服骑射，最终使得自己的军队在机动上获得了同等的对敌优势，最终经过自己的努力将领土向北向西北扩展了许多，同时打服了一批胡人，基本上解决了北方胡人的压力。

而从军事改革作为，赵武灵王也在其它方面进行了改革，最终使得这场改革具有了许多变法的特征，最终让赵国的国家机器变得更加高效，国家越日渐强大起来。

为了灭中山，赵国一直在积蓄着力量，积极奔走诸侯之间，搞好外界，极力派出各国的干预。就在这个时候，中山国确自己作了一件蠢事，齐攻燕国中山王经不住诱惑趁火打劫，攻占燕国十余城。中山和燕国结仇，燕国便不可能成为中山的帮手了。

而之后的几年里，中原各国合众连横之间打的火热，而燕昭王即位之后，忙着搞战后重建工作，再也没有人那么关注本就不起眼的赵国了。于是，赵武灵王开始了自己的灭中山的计划。

从七年胡服骑射开始的第二年起，便不断地向中山发起攻击，即使最初失败了也没有气累。最终砸几年的努力之下，一次次得战胜中山国，获得了大片的中山国领土。五年前，他就曾迫使中山国割四邑求和。这也使得中山国领土缩减，最终大部分的力量都围困在了灵寿城。

这似乎又是百年前羊乐围困中山的历史重现。但赵武灵王自己知道，今天和过去不同，如今中山国的城池更加结实，城中的兵力更加充沛，而同时，自己也不可嫩个如同百年之前的先辈们那样围城三年不仅自己大军补给是个大消耗，而且各国之间的局势也在悄然发生变化，秦国楚和，楚国服软，战争即将结束，而即将到来的和谐局面，实在不利于自己。

试想一下，当各国停下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真正吞食中山，他们断然不会看见自己迟到中山，变得更加强大，这和赵国向北方扩展完全不同，中山是一个中等的国家，有大片可耕地和人口，吞并中山，赵国又能获得多少税赋，养活多少军，一个本就不弱的赵国将变得更加强大。

对于赵武灵王而言，机会也许转瞬即逝，如果列国干涉，他只能马上就退兵，去作自己的防御工作。甚至在他的计划中，即使灭掉了中山国，任然还要他在名义上存在一段时间，只是还需要作样子，直到自己彻底得消化掉他的土地。列国纷争的时代，他不畏惧任何单独一个国家，唯一担心的是，几个国家共同来找自己的麻烦。

望着残破得城墙，过去的几个月里，曾经有十五次将旗帜插到了城头上，可最终还是被推了下来。十余万大军不断得消耗着粮草，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如果一次打不下来，下次再来也许就更加麻烦了。城墙会变得更加坚固，城中各种储备会更加丰富，自己还得继续用人命去填。而更重要的是机会，并不是总那么多的，现在中原两大集团联手，楚国服软，战争就要结束了，他现在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有哪国大佬开始对自己攻中山有异议，他就马上退兵。可是，他总是无法接受这种情形，他还是希望能在这种情况出现之前，攻下这座城池。

但是今天发起两次进攻都失败了，甚至第二次爬上城头的人比起之前都要少很多。时间越久，士气也越是低落了，虽然他知道时间越长，城中的敌人越难过，整个战场上，时间对自己有利，但士兵们却并不能理解这个道理，他们每天都看见自己的同伴在死去，而整个战争没有任何进展，对结局也越来越悲观，很多人离开家时间久了，在生死之地，人总是容易想家。

烦心的事情总让他显得不安，他现在已经四十多岁的人，显得老了，想到如果此次不能克城，也许此生都很难有机会了。他就有些吃不下食物，将手中的叉子放在了木盘中。“今日午后到天黑前，再组织两次攻城，若是不克，寡人取他项上人头！”

几名共同进餐的将领脸色发白，恭恭敬敬得退出营帐。赵雍也走出营帐，开始骑马四处巡视，自己的出现能鼓励士兵们去战斗，这是他如今最有效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