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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说了什么,又实实在在什么也没说。

欢宜像淑妃,个性聪明。从行昭话里头捡到了这么一句“内务府都没来凤仪殿请示规矩...”定例是定例,可有立就有破,前朝哪一个得宠的嫡公主是完完全全按照礼部的定例出嫁、封爵、再行葬的?得宠的就多加点荣宠,没宠的才一五一十地全照着定例活!

应邑是太后幼女,皇帝亲妹。身份都放在那里了,能有不得宠的?

可皇帝却不让方皇后插手,这就足以表明态度了。

甭管应邑长公主做了什么。只要结果是皇帝连面上的功夫也不想给她做了,这就能让人放下心来了。

欢宜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便笑盈盈地同行昭扯东扯西扯开了“八九月份的天气,去江南。哪儿还使得上扇子啊。老六非不听,干天干地把你给他绣的那个扇套让下头人弄好。非得带过去。是跟着黎大人办公务,本来就事急从简,他倒好,行李不多一柄象牙扇就占了一大块包袱,母妃是又气又笑。”

行昭不明白欢宜想说什么,抬头看了看小娘子的眼神,亮亮的眼眸里头像天上闪着的星辰,索性打着哈哈过去:“有些人更怕热,有些人更怕凉,往前就有叫huā子大夏天的穿着棉袄守在临安侯府的门口,许是端王殿下怕热,离不得扇子?”见欢宜面色不对,赶紧岔开话头:“早听乐伎苑出了个名角叫段小衣,比柳文怜还好,是四皇子手把手教出来的?”

欢宜面上浮起笑来,嗔着行昭:“那倒比柳文怜还差些,是个新人,才十一二的年岁,唱思凡唱得好,又得了老四喜欢,是个能成气候的...”说着凤眼一勾,笑眯眯地凑过身来,伏在行昭的耳边说悄悄话儿。

行昭大愕,目瞪口呆地望着欢宜。

欢宜看着小娘子瞪大了一双杏眼,瞳孔大大的像极了一只软软糯糯的猫儿,不禁笑出了声儿,又立了声儿装腔作势地威吓行昭:“可不许往后说!我们两姐妹的话儿,谁也不许往外传,谁往外说了谁就赔一方贺兰砚!”

这话儿怎么往外传?捕风捉影,却极损皇家脸面。

一个戏子...一个十一二岁的戏子怎么能长得像二皇子,还占尽了四皇子的喜欢呢!

女人家没有不喜欢传话的,无关老小。

可行昭却知道这番话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皇帝正为胞妹荒唐身故而火冒三丈,决不能因此再触其逆鳞!

“阿妩晓得!”行昭拧紧眉头点头,她本能地对这件事慎重起来,想了想柔下声儿来,细声细气地同欢宜说:“欢宜姐姐也要千万记得...世间百态,浮生万人,或许我的眼睛与你的鼻子像,又或许我的嘴巴与别的人像,再或许我左边儿看起来和你一样,可右边看起来犹豫别人一样...”

欢宜长在宫中,哪里不晓得严重,听小娘子糯声糯气的,委婉的劝诫,心里头却明亮极了。

直点头,笑了笑又将话儿扯远了,从太液池的芙蕖一半谢一半开更好看,一直说到江南“...说是去查水患的,母妃备了仁丹,艾药膏还有一大包袱的清凉油,更嘱咐不许老六靠近堤防,不过老六多半都不能听。从辽东回来,骑马磨得手上腿上全是茧子,在重华宫整整睡了三天,整个人才缓过神来,不过少年郎拼一拼也挺好的...”

是因为一听到方祈回京,加快脚程赶回来送信的吧?

前世这个时候也有水患,可只有黎令清一个人去江南督查啊...

行昭抿了抿唇,眼神微微抬了抬,又轻轻黯下去,面上轻笑着听欢宜说话儿,时不时附和两句,临到晚膳,留了欢宜一道用了素斋,让莲玉去前殿打听了下,说是皇帝用完晚膳便往慈和宫去了,便领着欢宜去给方皇后问安。

方皇后看上去心情极好的样子,温声叮嘱欢宜:“...过犹不及,让你母妃做好该做的便也可以了,等过了应邑长公主的大殓礼,常先生的课业也要提上台面了,不仅要学女四书,更要学老六老二他们学的东西,学得不比他们多,粗略学学就好。女儿家还是该懂些政史大局,否则往后出了岔子,悔之晚矣啊...”

行昭手交叠在膝上,规规矩矩地将头乖乖埋下。

欢宜却猛地一抬头,所以这是在暗示,应邑长公主是不顾大局与国体,才得到了暴毙而亡的教训吗?方皇后的神色如常,眸光柔和却气势十足,欢宜赶紧低下头,她不太敢看这个嫡母了。

一国之母,六宫之主,稳稳地当了几十年,从来没卷入过什么是非,说话也不会像别的妃嫔女人一样藏得犹抱琵琶半遮面,可却就是让人不得不深思其中意味,欢宜余光里瞥见了面容恬静的行昭,陡然发觉如今小娘子行事言谈的套路好像与方皇后如出一辙。

大约是跟好人学好人?

第二日一大清晨,应邑的谥号就下来了。

大周以前的公主除非是有卓绝功勋或是盛宠加身才能有谥号,比如大唐的平阳昭公主,安定思公主,前者是因为巾帼不让须眉,后者则是因为武后与高宗的怜爱与怀念,可到了大周朝,愿意给女眷更多的荣宠了,可也只是表面的荣耀,并没有一丝半分实质性的奖赏,想一想也对,多赏几个字又不是多赏几座城池当封邑,谁又会吝惜呢?

比如行昭这个担着县主名头的空架子,再比如铺天盖地的公主,皇后的谥号。

“应邑安公主”

这是昨儿夜里皇帝与太后达成的共识吧?

安,安分,安定,亦是安抚。

行昭低着头认真地绣着手上还没完成的那个芙蓉碧水纹香囊,耳畔边听见方皇后那头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轻轻一抬头,便与之对视着笑眯了眼。

顾太后不可能将自己牵扯进去,贺琰已经进入了皇帝视线,顾太后只需要哭着闹着,含糊其辞地顺水推舟一把,皇帝心里的疑虑只会更深。安抚完这头,那满腔的怒气往哪处发?皇帝心里头想必已经有了〖答〗案了。

冯安东是应邑出面联系的,梁平恭是应邑写的信笺,连方福都是应邑相邀在酒楼里的。

只可惜皇帝无论怎么查,也只能查到贺琰与应邑的关系,止步于此再难向前,手上不能拿到实实在在的证据,可皇帝要厌恶一个人,还需要证据吗?

这样就够了,有没有证据不重要,贺琰最期望的是什么?是权势与地位。谁又能给他这些东西呢?皇帝。当皇帝已经不再信任他,甚至怀疑与厌恶他时,贺琰的人生便已经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这样。

PS:补了一半..还有一半明天补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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