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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鲜卑人的态度却很不寻常,他们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损失,似乎只要有“敌人”的身影出现,他们便好像嗅到了腥味的鲨鱼一般冲上前去奋勇厮杀,就算因此战损颇重也并没有一丁点要改变的意思——如果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鲜卑军主帅的任性。但如果每一次都是如此的话,那么可以确定的是鲜卑这一次是在刻意寻求与对手展开决战。
而这也意味着,如果不能彻底击退鲜卑人的进攻,想要像从前那样用拖延或者消耗的战术赢得此战胜利可以说将会是天方夜谭。
当然,还有一件事,除了公孙度和他的那些心腹们之外。其余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那就是——明明采取了如此激烈的战斗方式,就算鲜卑军的个人战斗力很强,但凭借防守方的优势和地形上的熟悉,辽东军和盟友们也是给予鲜卑军不小的战损,更不要说在高句丽城的那一战更是一战报销掉了万余敌军,再加上零零总总的战果,这样的战损少说也达到了此次入寇的鲜卑军总数的十分之一强,可是鲜卑军的数量看起来却似乎并没有减少多少的样子。
可以说。就算没有素利的“幽灵归来”,辽东军也已经注意到了这次鲜卑军最大的一个问题。
如果找不到这个问题的根源,公孙度相信,自己的野心极有可能会在这一次的战斗中埋葬。
于是,少有的,在听闻了敌军到来的消息,公孙度身着轻铠皮盔,出现在了襄平城的城头。
一同出现在襄平城城头的。还有公孙模、柳毅、阳仪、韩忠等辽东公孙氏的核心成员。
这一战若是不能战而胜之,那么他们这些辽东公孙氏的核心成员的下场也是可想而知。
只是相比于抱着死守襄平并亲临城头以示决心的公孙氏上上下下。鲜卑军看起来似乎对于这次应该可以算作是对辽东政权“最后一击”的进攻并不算太过重视,指挥这次攻城战的,是一位看起来很气缭绕作匈奴人惯常打扮的“中年人”,不要说骞曼了,就算是之前曾经号称“亡者归来”的素利都没有出现在襄平城军民面前。
莫非是因为估计现今为止依旧被挂在城门楼上的那可硕大的头颅?
总而言之,比起襄平城内紧张到了如同拉紧的弓弦一般的辽东军。城外的军队看起来却好似闲庭信步,让人觉得他们不是来此作战,反而更像是在进行一场盛大的郊游一般。
这样的态度当真是让人感到不爽。
可是这样的情绪很快便在敌人第一次大概应该只是试探性的攻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按道理来说这一次的进攻应该是传说中为了收集各种情报而进行的“试探性”的进攻,可是看起来参与进攻的两万鲜卑步兵完全没有只是“试探一下”的**,那疯狂的近乎于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进攻方式让人几乎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拼死守卫家园的勇士。
难道那个大概是匈奴人的主帅真的没有将麾下的鲜卑人当人看么!
那些鲜卑人真的将自己当做是一个人了么。竟然在这种不算绝望的情况下如此疯狂。
这样的两种想法几乎在同一时刻从守军心底响起。
虽然说凭借着守军完善的储备和刚开始战斗时还算不错的士气令鲜卑人在丢下了将近五千人的情况下不得不暂时撤退,只留下依然还在襄平城头上燃气的青烟和城墙上数量众多的尸体证明着这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双方的交战情况到底有多么的惨烈。
也是在这次“试探性”的进攻中,不论是公孙度还是其他辽东军以及盟友们都发现了数个令他们感到不安的事实——作为防御方的辽东军在面对敌军如此疯狂的进攻下虽然防御住了第一波的进攻,可是代价除了常备的守城工具之外还有粗略统计大约将近万人的战损。
通常在一场双方之间的差距不是十分明显的攻城战中,如果攻城的一方在战争中采取无脑的进攻行为,那么攻守双方之间的战损比大约在1:3到1:5之间,视攻守双方士兵素质和守城将领的只会水平决定具体数字会趋向于这个波动范围的哪一个方向。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才仅仅是第一次进攻,却已经造成了攻守双方近乎于2:1的战损比例。
虽然仅仅从数量上来说,襄平城内如今还是有着七万余户,加上那些豪强所掌握的没有计入到人口统计的私有人口。大约能有将近三十七八万口,按照以二换一的比例,怎么看也还是能够消耗掉入寇的鲜卑军,甚至可以说只要让鲜卑军遭受到超过五成以上的战损,作为鲜卑单于的骞曼大概也已经无法承受如此的损失,因为这绝对会威胁到他对草原的统治力。
不过那不过是数字上的游戏而已。
事实上所谓的2:1的比例是辽东军用自己和盟友较为精锐的部队拼死战斗才勉强换来。甚至这还有可能是敌人的“试探攻击”——虽然这种说法大概不会有辽东联军的将军愿意相信,如果敌人最后不是将那些鲜卑步兵召回而是让他们继续进攻并在随后投入更多的部队,不论是公孙度还是其他人都不认为自己一方能够守住2:1这个战损比例。
至于另外的一个令公孙度等人感到恐惧且心寒,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城内守军士气的事实,则是那些散发出令人不安的黑气并在短时间内脱水风化的鲜卑步兵尸体。
原本襄平城内就流传着很多玄奇的流言,虽说被公孙氏利用各种手段压制了下来,但军民的疑惑却并不会因此而消散,只不过被深埋于心底,准备在合适的时间再一次萌发。
显然眼前发生的那一幕幕诡异的情况。正在证实那些原本被认为是天方夜谭的流言。
如此一来,在这个谶纬流传甚广的时代,就算依然有少数有识之士并不相信这些东西,但对于大部分的无知小民,却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别说这一次的灵异现象就发生在眼前,当真是想反驳也找不到哪怕是一点点的理由。
或许是有心,或许是无意。骞曼利用手上的王牌,不断瓦解着辽东联军那所剩无几的士气。
看起来就算骞曼不动手。辽东联军大概也会在这之后陷入到分裂之中吧。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无名山中采樵郎,闲着素白麻布衣。
利斧夺天色,断刃耀日光。
上山吃獐鹿,下河饮鱼虾。
忽闻贼寇至,提刀向前荡。
譬如屈辱死,斩头何所伤。”
一个人的歌声响了起来。
百十人的歌声响了起来。
数千人的歌声响了起来。
成千上万。上十万的人唱起了同样的歌声。
整个襄平城内外都在回荡着一首歌曲,一首令襄平城内外的每一位生者都产生了某种共鸣的歌声,那歌声是如此的嘹亮,是如此的有力,又是如此的振奋人心。
在这首回荡着君子正气的歌声中。原本迷茫的人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原本胆怯的人找到了自己胸中隐藏着的勇气,原本犹豫不决的人下定了拼死抵抗的信念。
歌声飘扬,歌声回荡,歌声好似永不停息。
在这充满了战斗意味的歌声下,匆忙组织起第二波进攻的鲜卑军发现他们的对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极为疯狂的鲜卑步兵遇到了更加悍不畏死的对手,在这场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对决中,完全不惧怕死亡的鲜卑步兵遇到了被某种信念所加持的对手,他们战斗的理由或许并不相同,但他们同仇敌忾的战斗意志却可以突破天际。
这是一场生者与亡者的较量,这同样是一场信念与意志的较量。
望着立于城头那位在众人自发的保护下引吭高歌的曾经被认为只是一个沽名钓誉的隐士的男人,公孙度久久沉默不语。或许这一刻,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境,去看待那个挽救了整个战局的白衣君子。
但不管怎么样,第一天的战斗,总算是撑了下来。
潘森:旅行归来,准备收心,顺便既然提前归来,就准备一下五一的节日番外好了。不过貌似没啥动力的说,果然还是玩得太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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