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缘尽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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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神宗……他的名字叫什么？”

“青帝。”

听到这两个字，男人蓦地一震，他缓缓站起身子，远远地望着青帝，长久出神。当他不经意地望见青帝身旁的老人，他又是浑身一抖。他和青凤遥遥相望片刻，猛地一个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宴席，只留下错愕的暗云和冰神面面相觑。

“暗云，可以出去单独聊几句么？”

暗云和冰神同时转头望去，只见萤火站在一旁，一脸漠然之色，就像暗云和冰神初见她之时的样子。

“去吧。”冰神轻轻推了一下暗云，又向萤火微笑点头。

暗云的神色有点尴尬，回过头对冰神苦涩一笑，然后随同萤火走进黑夜之中。

待两人走远之后，冰神一言不发地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烈酒入喉又是令她咳嗽不已。终究，她并不是一个惯于喝酒的女子，只是有些事情明明自己不喜欢却又勉强而为。也不知道是否想狠狠惩罚自己一番，然后又施予自己悲悯的同情。然而，这又何苦？就好像刚才那轻轻一推，也许就将自己等待多年的幸福再一次推离自己身边了。明明自己就不是那么一个大度的人。何苦？

猛烈咳嗽之下，冰神轻伏在桌子上，将自己的呼吸慢慢调整回来，也将自己忍了一晚上的泪水尽然释放。

今晚没有月亮，夜色深浓，空气中凝固着冬天的干冷。

“你的身体好些了没有？”沉默片刻之后，暗云终于抵不住压抑的沉闷。

“好多了，再休息几天就能恢复过来。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萤火淡淡说道。

“这就好……”说完这句之后，暗云又词穷了。

“好像又变回从前那样了，是不？”萤火忽然问道。

“哦？”一时间暗云并不明白萤火话语中的意思。

“你和我，又变回从前那样子。相识初期，我对你的态度总是冷淡，你在我面前总是木讷不自在。就像现在这样。”萤火微微一笑说道。

暗云心里忽然有几分失落，他感受到今天的萤火和往日的不同，那冷淡的态度确实就像初见之时。

萤火对任何一个陌生人都是这样的态度。

“还是不要绕那么多圈子了，这不像我萤火的作风。开门见山说吧，暗云，我们之间已经走到尽头了，你没有必要那样躲着我。”

面对萤火的一向的直白，暗云再一次感到手足无措，然而这一次却不是当年在秘明岛那树顶上听到的温柔之词，而是冷淡得像是说着别人故事的诀别口吻。

“我承认在你离开秘明岛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对你还是怀着一丝幻想。因为这份情意，还有当年我许下的誓言，所以我不能容忍眼睁睁看着你死去。暗云，这一生我并不欠你什么了，同样，你也不欠我什么。在我帮你挡下七星冥凰的一刻，在死亡来临之前，我清晰地看到我过往的一生，当我看到那漫长的过往，两个人的举动不停在我眼前交替出现。我最后我发现，我萤火真正爱的人并不是你暗云，而是枫武。”

“当我醒来的一刻，我心中无比兴奋，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偿还多年来亏欠枫武的情意，我可以全心全意地好好爱他……很讽刺，当我认清谁是自己最爱的人之时，那个人已经不在了。现在我想明白了，是上天惩罚我，在枫武真心待我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好好珍惜这份难得的真情，所以到最后我也不能拥有，因为我不配！只是我仍然感谢上天让我看清自己的内心，让我在一段纠缠不清的情感中解脱出来。虽然枫武已经不在了，但我还是深爱着他。你尽管可以笑我傻，笑我不理智，但我自己却感到庆幸，找到一个真正的爱人，就像找对了自己的信仰，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所以，我们之间这次是彻底了断。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同伴，除此之外没有半分其余的情谊。你明白了吧。”萤火望向暗云，一双眼睛如长天秋水般平静透澈。

“我明白了。”暗云苦涩一笑，舒了一口气。

“冰神是个好姑娘，你不要辜负了她，能够等你十年并不容易，就像枫武等了我十多年，也不容易……就这样吧。”萤火轻舒一口气，快步向前走去，言下之意，从此两人再不同路。各有悲欢事，再无分享时。

望着萤火远去的背影消失不见，暗云心里突然感到空空荡荡的。这本来是个很好的结局，然而不知为何，他却感到怅然若失。他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一脸漠然的萤火，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她仿佛站立在雪岭顶峰，不屑于接受任何人的怜悯。

她高傲得令人心痛。

不知为何，暗云突然很想追上这个背影，紧紧抱住她，要用温暖的焰火融化她心中的冰雪。

而他只能僵立原地，内心里，他清楚得很，他不配。从前他有很多次这样的机会，但是他从没有踏出那一步，所以到最后他也不配拥有。

这个女子没有被无情现实挫败，她还是很坚强，坚强得超越他的想象。跟她的坚强相比，他自己却显得无比卑微。

这一刻暗云突然悲凉地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却突然无声而泣。

待他擦干眼泪，装作平静回到宴席之中，已不见冰神的踪影。桌子上只留下一个酒壶和半杯酒，在桌子旁边点点滴滴湿了一地，也不知道洒下的酒还是滴下的泪。

暗云哽咽在喉，红着眼睛将一阵苦涩的感觉尽数往胸腔中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