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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亚斯愣了愣。“听你这么一说,图拉克怎么从个小丑形象变成了广受欢迎的皇位竞争者?我从来就不觉得他对皇帝的宝座感兴趣。反倒是温妮菲王妃和迦德拉显得野心勃勃的。”

缇波利欧冷笑道:“叫得最凶的狗不咬人。闷声不响的狗,咬人才狠呢!何况图拉克还是一直向所有人摇尾巴的类型。相信我,最后与你争夺皇位的非他莫属。与其等他积蓄到足够力量对付你,不如趁他羽翼未丰的时候永绝后患。”

“你像女人一样,纤细而敏感。”皮亚斯自信满满地说:“别在意,这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之一。不过政治方面的事,你还是少插手的好。我可不希望你因为我的缘故陷入困局之中。再说,图拉克即将远行至伊姬斯,离我们足有两万多古里。你对他再有戒心,恐怕你的手也没办法伸那么长了罢。”

“我的手想伸多长就伸多长。”男人发起倔来,其实比女人还顽固。何况是缇波利欧这兼有女性阴柔之气的俊美男子。“而且万一我真的有了危险,你会奋不顾身地来拯救我的,对吗?”他那对水灵灵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情人。

“当然。”皮亚斯王子毫不犹豫地回答。他随即又劝说道:“但你也别过太依赖我。我的能力毕竟有限,使你的仕途一番风顺是一回事,而你若是招惹了皇帝,恐怕我亦无法确保你的安全。就像与影子廷有关的事,千万别让你那个‘朋友’牵扯上你。”

缇波利欧点了点头。“我会小心的。阿利安?萨尔达并不可靠,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惊慌失措的,显然是难堪大用。他惹得麻烦,让他自己去承担罢。”他轻抚着皮亚斯的脸颊,深情地说:“你对我的好,我都铭记在心上。就算我死,也绝不会牵连上你的。”

“你死的话,我也无心再苟活下去了。”

这样的话,皮亚斯王子对他的未婚妻珊德拉都没说过。他的心,已完全被这娇柔的佞童所占据。

图墨吐斯教的大宗母瓦舒莎娜的躯体在一个年过半百却依旧健壮的男人身下剧烈抽搐。她那催情的呻吟充斥了整个屋子,其中还夹杂着全力以赴的男性发出的呼呼喘息。

“呃!”一声龙吟,预示这一场欢好的终结。

瓦舒莎娜的腰又绷紧了一会儿,直到男人疲惫不堪地抽身出来,仰躺在血红天鹅绒的大床上。“你每次都能让我感到意外。”瓦舒莎娜把头搁在散发雄性气息的宽阔胸口。

“我可不是那种你在街头随便勾勾手指头就能招引过来的半大小子。十五岁起我就随着皇帝南征北战,米索美娅的、西瑟利亚的、帕加的,甚至来自你们伊姬斯的女人我都干过。要不是嫌样子太难看,或者摸起来太冰冷,我连雌的亡灵也敢尝试一下。”

“我又不是伊姬斯人。”瓦舒莎娜抱怨道。

一下重重的巴掌拍在她肥硕的屁股上。“这形状、这触感,甚至这声音,哪里不像伊姬斯出产的?”男人大笑。

瓦舒莎娜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嘴巴上却不饶人。“算你狠。堂堂的摄政大人,原来就是陪着皇帝到处征服女人的。”

六摄政之一,还和努尔五世一起上过战场的,只有忠心耿耿的萨克撒?贡多斯了。原来这位军人的楷模,米尔达严厉的父亲,甘德哈睿公主殿下的公公,努尔五世皇帝和哈特霞皇后的亲家,也有如此放纵的时刻。而且对象还是帝国境内有头有脸的宗教界人士。

“你好久没来看望我了。”大宗母阁下像个哀怨的女子般说。

“你会想我吗?你可听说近来你和枸纳?乌代尔那帮人非常接近呢。”萨克撒摸了摸下巴上有些拉渣的胡子,叹息道:“没办法。与亡灵的战役中丧失了数量巨大的精锐老兵,我不得不在米索美娅各地征集人力加以补充。另外,新兵的训练也是耗费精力的一件事。不瞒你说,两个月里我连我家那个黄脸婆的屋子都没进过。能把我哄到这床上,已经算是你的荣幸了。”

瓦舒莎娜将丰满的上半身压在萨克撒的胸口。“我才不信呢!不进你老婆的门或许是真的。可凭你的地位,别人家老婆的门还不都向你洞开着!你要进我的门,看见谁把你拦住了的吗?”她撒娇了一会儿,又说:“今后应该会空一点了?我听说图拉克王子把一整个军团都带到伊姬斯去了。除非你跟着一起去,否则那个军团的事以后就和你没关系罢。”

“对有关伊姬斯的消息那么关注,还说不是伊姬斯人!”萨克撒戳了戳瓦舒莎娜弹性实足的胸部。瓦舒莎娜恼火了似地滚到床的另一侧,用毯子将身体牢牢抱了起来。“我关心你,你却把我当成什么样的女人了?”

萨克撒摄政明知她的邀请,不可能单纯是因为情感或肉欲的需求。想了想,他还是舍不得这充满魅力的身体,所以只得透露点内幕给这图墨吐斯教的女人了。

“原本计划让图拉克王子带新组建的十三军团去。不过他刚去看了一眼,就向皇帝抱怨了一番。也不能怪他!你能猜到愿意离开故土去伊姬斯的都是些什么家伙。兵源不佳,军官就更别提了,迄今为止连军团长都还没有合适人选。”

瓦舒莎娜转过身,满脸兴奋地问:“他不是去当司法官的吗?要军队护卫也不必带上一个军团罢。皇帝是不是交了什么特别的任务给他?”

萨克撒把妖艳的瓦舒莎娜抱在怀里。“还不是关于钱的事!图拉克这次可要在伊姬斯大肆搜刮一笔了。被战争掏空了的国库急需新的财源加以补充。带着那么多兵过去,就是被沙漠烈日晒干来的骨头,都能让图拉克榨出几滴油来。”

“哦!”瓦舒莎娜顿时失去了兴趣。“你们这些阿蔢达尼亚人欠下的债,却要几万里外的伊姬斯人替你们还。这世道还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女神图墨吐斯看到她的子民受到如此欺侮,恐怕也会流下悲伤的眼泪。”

“相反,奥迪尼斯神就再开心不过了啊!”萨克撒大笑。“你们这些教徒,动不动就把神的名讳挂在嘴上。其实不管那一边的神,才不关心你活得快活还是活得痛苦呢。她们只关心你的灵魂是否丰满,是否值得收割了。所以这世上强者越强,弱者越弱。就像你,还不是踩着对手倒下的身体才爬到今天这位置上的!?”

“是啊!最后总算躺到这床上,可以乖乖地伺候你了。”瓦舒莎娜咯咯地笑道。萨克撒也不禁莞尔。

时间不早了。萨克撒跳下床,由屋子各处找回自己的衣服,又坐回床上,开始一件一件地穿回去。瓦舒莎娜扒在萨克撒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道:“听乌代尔那边的消息,皇帝似乎有意明确他的继承人了。米索美娅的本土势力决心这次一定要推一个自己的皇帝上去。你和皇帝一直很接近,儿子又是哈特霞皇后的女婿,你就不怕一旦换了迦德拉上台,会把你和米尔达赶出权力的中心?”

萨克撒停了一会儿。“枸纳这些年一直有这念头,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可要把皮亚斯和迦德拉相比,我倒觉得皇长子的机会更大一些。除非皮亚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又或是温妮菲王妃的势力急剧膨胀,否则我看不出我有什么需要担心的。”说完,他把裤子套上两条毛茸茸的长腿。

“努尔五世也不是长子哦。最后还不是牢牢抓住了皇权!”瓦舒莎娜道。

萨克撒勒紧业已发福的裤腰带,直起身严厉地说:“女人,不要把容易引起麻烦的陈年旧事当成玩笑说。在伊姬斯,那或许不过是舌头被割了去的小事;而在曼卡斯,我们觉得把脑袋砍下来会更安全些。”

“你在威胁我吗?”瓦舒莎娜惊讶地问:“别忘了,我可是教皇钦点的宗母。杀了我,你会遗臭万年的。”

“哼,秩序祭司团会给我颁发一个大大的奖章的。现实一点,沉在宁静湖底有名的图墨吐斯教徒也不少你一个。不该说的,你还是老老实实闭上嘴的好。”萨克撒略带威胁地拍了拍宗母的脸颊。

瓦舒莎娜躺倒在床上,任由毛毯从肩膀上跌落下来。“没意思。秘密就是要拿来换取利益的。像你这样一味捂着耳朵假装不知道,别人开玩笑地提起都色厉内茬的,就算知道又有什么意义。”

萨克撒呼地扑到瓦舒莎娜身上,把她牢牢压在底下。“我色厉内茬!刚才还没把你驯服吗?看来还要好好教训一下才是。”

瓦舒莎娜娇笑不止,连连向萨克撒讨饶。萨克撒其实就是喜欢与她在一起时微微的危险感,因此并没对她提及努尔五世登基内幕的事记挂在心。又嬉笑了一会儿,他终于决定离开这里。刚出门,迎面就撞上西姆拉教堂的主教胡维什。胡维什愣了一下,可一看见萨克撒目光中流露的煞气,他连忙缩到一边低下了头。萨克撒得意地走过胡维什身边,却听他低声唤道:“摄政阁下......”

“什么?”萨克撒严厉地问。

“......你的嘴角,......沾了胭脂。”胡维什依旧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

萨克撒恍然大悟,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这娘们,就喜欢用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主教稍稍增加了些胆量。“我建议您回家前还是去澡堂清洗一下。宗母大人很喜欢用味道独特的香水,一沾上几天都消散不掉。”

“伊姬斯人,对吗?”萨克撒带着笑意问。

胡维什没有回答。

萨克撒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主教的好意,随即转身向外走去。瓦舒莎娜的住所在城西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附近多为富有商人收养情妇的小别墅。街坊邻居都没有好打听的坏习惯,所以他进出这里还是很安全的。即便被人认出了,一则没人敢当着他的面多嘴,二则事后至多也就是出些摄政养了个女人的谣言。出门走了两步,他就缩身钻进他雇来的小轿。四个轿夫抬着他离开幽静的街道,汇入大街的车马之间,便再没有人注意到萨克撒摄政的激情之游了。

萨克撒坐在密不透风的轿内,寻思着图墨吐斯教廷派个有伊姬斯背景的女人出任帝国境内大宗母的缘由。不过就像帝国政府一样,教廷内部同样每天都酝酿着大量的阴谋。要了解其中的奥妙,恐怕身为摄政所拥有的资源还不足以完成这艰巨的任务。或许皇帝知道,但既然他都没有反对,萨克撒更没理由去质疑了。

夜晚的风带来宁静湖的淡淡鱼腥味。努尔五世孤独地坐在屋顶的阳台上,喝着混了薄荷汁的清新果酒。仆人们都站得远远地,不敢打扰皇帝的沉思。

曾经有个人非常喜欢这样的酒,努尔五世记得他的名字,但对相貌的记忆却已模糊不清。摩拉一世(morrahi)女皇帝驾崩后的混沌局势下,许多人就这么消失了,包括努尔五世曾经熟悉的一些。当时,他还是皇室中名叫希斯塔斯普斯的一个懵懂少年。为了窃取现在牢牢掌握于努尔五世手上的权力,诬陷、诽谤乃至背叛、暗杀,成为那个时期的家常便饭。甚至在摩拉一世尸骨未寒之际,她的皇冠和戒玺就不见了。逐鹿,古书中如此描述类似的情景。皇帝的称号是在强权下簌簌发抖的鹿吗?还是......一个把人变成野兽的诅咒?——努尔五世自嘲地笑了笑,他可不承认自己是野兽。然而,不可否认当时确实有许多人想要权力想得发疯了,其中也包括他的至亲。

诸多巧合之下,皇冠落在年幼的希斯塔斯普斯头上。自此,他被尊称为努尔五世。起初,并没多少人在意这个新皇帝。不少人认为他只是个用来过渡的皇帝,几年之内就会有更适合的强者由诸多势力中脱颖而出,取代小努尔五世的位置。而且存有如此考虑的那些人恰恰是对政权的稳固具有至关重要意义的重臣。努尔五世登基后不久就明白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他没有默默接受,更没有像第一任努尔皇帝那样转而沉溺于享乐之中。他扶植自己的力量,狡猾而残酷地消除异己,直到风向对自己有利时一举铲除所有心怀叵测之徒。他承认在此期间他的某些手段委实不怎么光彩,不过他的对手同样没有占据道义的优势。唯有一个人,那个喜欢喝薄荷味果酒的朋友,始终让他难以释怀。

历史是重复的。

努尔五世不记得是谁说过或写过这样一段话。如今,在他年轻时发生过的,似乎即将在他迈入老年的时刻再次发生。只是这一次他不是主角,而更像是摩拉一世那具尚未彻底僵硬冷却的尸体。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已经有人准备对自己的血亲下手了。而且还是冒用他努尔五世皇帝的名义。或许是他太过宽容?又或许是他的统治显露出即将盛极而衰的征兆?

图拉克是个好孩子,虽然脸上都写满了抱怨,他的本能反应还是替他的老父亲承担更多的责任。其他的几个,就未必会那么好心......或者说愚蠢了。即使是这个最小的儿子,又有谁能担保他会维持现在的心理状态多久?他提出要重新启用赖斯?玛修斯,担任第十三军团的军团长。其中隐含了什么样的权力交易?换取赖斯毫无保留的忠诚吗?难道帝国的军队不该只是效忠于皇帝一个人的吗?退一万步讲,图拉克仅仅是需要赖斯治军的能力。被皇帝强迫退伍的赖斯之流又会不会把自己的怨恨灌输给图拉克,进而教唆儿子夺取父亲的皇位呢?

谁都不能寄以百分之百的信任,谁都不能完全掌握皇帝本人的命运,这就是做为一位皇帝需要知道的第一件事。他将永远生活在猜忌警觉中,他将永远依靠政治斗争而生存,他将永远遗弃亲情和爱情。唯有权力,是他唯一的慰藉。努尔五世饮下杯底残存的最后几滴酒液,就像吞没心头最后一点人性的情感。没有人敢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觊觎皇帝的权力,即使是与他血脉相通的儿子也不行。他当然不会夺去他们的生命,但他们将不得不亲身感受到这么做的后果。在努尔五世看来,这就和平民喜欢用棍棒教训儿女一模一样的道理。第一个轮到受教训的,该是那个最强势也最活跃的孩子。只有这样,其他的才会学会如何遵重他们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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