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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谢尔家,眼光不错。凭你的手段,不虞让那女人服服帖帖的。这样一来,你既身兼埃芬吉派的职务,又能与祆克蒂斯派搭上关系,俨然成为左右逢源的热门角色。教廷已经派人来调和两派的敌对,觊觎共同抵御借着卡利达德拉贡的势力不断扩张的奥迪尼斯教团。你的地位便更是举足轻重。”

被老子一语说破自己的小算盘,劳里亚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一言未发。

“那女人的确不错。”科夫拉特颇有感触地回味了一下。但随即他便正色道:“要单单是这样,我也不至于扇你那个耳光。你看女人的眼光很有些天赋,看男人的却不怎么样。向来传言这位皇家最小的男性继承人生性顽劣,一点没有想当皇帝的自觉性。果真如此,好大喜功的皇帝又怎么会只带了他一个上战场?而且今年又把让他带了兵来伊姬斯?就他到伊姬斯后的举动,怎么也算得上是雷厉风行了。狡诈如罗柯比,强横如奥多里克,两个都无制约住图拉克,你真以为他就仗了王子的身份和安妮塔的支持?我倒觉得他以前都是在扮猪吃老虎。他那几个长兄长姐,到时候说不定都栽在他手里。”

“我只要管好妮莎神殿就行。我不像你,需要博取欧卡雷亚的好感。”劳里亚嘀咕道。

他这儿子真就那么点出息?科夫拉特可没那么容易相信。劳里亚不过是假装服软而已。科夫拉特根本不打算就此给他什么承诺。“我提了那么多条件,甚至不惜自己掏腰包召集百人团的会议,才换了你能轻松脱身,你就连一句谢的话都没有?”科夫拉特斜觑了劳里亚一眼。

“谢?我不过是创造了个机会,供你拉拢住另一个有用的棋子而已。”劳里亚拿过科夫拉特手里的酒瓶,对嘴喝了一口。“到头来我成了戴罪的不肖之徒,你倒成了好人。这样的结果,我该拿什么来感谢你呢?父亲大人。”

科夫拉特得意地笑了笑。“后半场你还算配合,其他的我就不再难为你了。今年的收益,我要增加两成以弥补今天的亏空。余下的参股的你尽可以瞒着他们。”他摸了摸下巴。“还有,我在培卡塞阿姆期间,让扎拉陪我。”

劳里亚没答应,只是又喝了一口酒。

科夫拉特冷哼道:“晓得了,换纳拉罢。”

劳里亚略略颌首。老东西,又想把扎拉弄到手,没那么容易!

“我明白你想巴结图拉克王子的意图。他年轻根基浅,帮他召集百人团,并许诺今后与他的军团合作,应该足以让他买你的人情了。怎么后面又提到法卡勒斯海上那伙人了?坏了他们的好事,岂不是会损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事先提醒过你的‘宝贝女儿’玛尔提娜吗?”

劳里亚与玛尔提娜虽然分属科夫拉特手下的两条线,却从来没相互看顺眼过。科夫拉特原本就儿子女儿一大把的,还让这没血缘关系的分了一杯羹去,家里没一个背地里不抱怨的。

“玛尔提娜?”科夫拉特叹了口气。“她是养不熟的。近来她和我就更是越走越远喽。”

说归说,科夫拉特知道劳里亚也不会相信。所以他又补充道:“让她吃点苦头也好,免得最后和我们离心离德的。眼下她和独眼龙的势头正旺,好些事情都背着我们自己决定了,有必要敲打一下。想当初,要不是我和你祖父的竭力援助......。”感叹管感叹,海上的势力本就是难以驾驭,科夫拉特心里早就知道。就算把独眼龙压下去了,难道其他海盗团伙真会买他亚穆克家的帐?还不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有玛尔提娜在,至少还知根知底一些,甚至还有些把柄可以威胁。

劳里亚也没多贬低玛尔提娜。他又问:“若是那王子回去击溃了海盗,自然逃不了你的功劳,而且还不显山不露水的。不过万一他调度失误,把自己栽进去了呢?你今天所做的岂不是一场空?”

科夫拉特爽气地回答。“那也只证明他就那么点利用价值。等他回来,增税的事就不那么容易过关了。我担心的倒是.....。”他迟疑了一下。“万一他死在海里,麻烦就大了。皇帝那里面子过不去,一定会把注意力集中到伊姬斯来。我们多年来的谋划可就要遭殃了。哎,那一位的复仇心不可低估啊!”

劳里亚却不知道科夫拉特说的是哪一个。这老子一肚子阴谋诡计,身子骨却格外壮实,夜夜荒淫都不见精神萎靡的,谁知道又拉拢了哪里的线。

科夫拉特沉吟半晌。“这样,你派人到罗西拉岛去,散播些匿名的消息。能够引起罗柯比或奥多里克的注意就好。”

劳里亚对科夫拉特把他当仆人一样使唤早就忿忿不平。不过他很好地掩饰真实的情感,开口应下了这个事。地下应该已经照了他的吩咐,准备把玛哈拉嘉送到图拉克指定的地方去了。到嘴的肉被夺下,劳里亚心里对图拉克的怨恨可想而知。

凌晨的时候,一辆牛车带了玛哈拉嘉回到旅馆。美迪娜和图拉克都等在门口,一见人到了立刻涌了上去。玛哈拉嘉喝醉了酒似的,迷迷糊糊地说不出完整的话。图拉克虽然担忧,但也只得安排人手把给她换了衣物,洗了把澡,送到床上歇息。美迪娜见玛哈拉嘉穿了妮莎神殿神娼的服饰,激怒之下把驾车的车夫和神殿的守卫臭骂了一顿。楼上的朝圣的香客都被吵醒了不少。图拉克好言安慰,再加上劳里亚派来的阉奴低声下气地道歉,美迪娜也怕闹翻了吉若拉宗母恼怒,只得不再追究。不过听起来,劳里亚乘最后那点时间倒是已把玛哈拉嘉的施身仪式办妥,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图拉克借着烛光看到那身惊艳的打扮,整个人都傻了。格里弗更是不堪,嘴角还流出些口水,真是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利亚哭笑不得,但总算喝止格里弗上去帮手抬运全身酥软的玛哈拉嘉。图拉克本来也想上手的,但看着伊芙利儿瞅着他的眼神不善,只得悻悻地缩了回来。他回头又多问了几句,阉奴老老实实地告知,才知道玛哈拉嘉的侍女、随从早晨就会放归。他这才放心下来。

美迪娜一整夜都守着玛哈拉嘉。玛哈拉嘉睡了一整晚,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刻才苏醒过来。看到美迪娜累的趴在床边,她心里不觉一阵感动。伸手怜惜地摸了摸美迪娜的头发,没想到美迪娜睡的浅,猛地抬起头来。见玛哈拉嘉醒了,她高兴地又是笑又是叫。图拉克他们听到动静也闯了进来,玛哈拉嘉刚想支撑着坐起来,却发觉身上竟是一丝不挂的,顿时呆住了。美迪娜一阵臭骂,把男的都踢了出去。幸亏玛哈拉嘉的女侍们都已经回来,否则再要利亚和伊芙利儿伺候玛哈拉嘉,两人多少还有些不愿意呢。

待收拾妥当,玛哈拉嘉吃了点东西,吉若拉宗母也亲自来检查过她的身体,图拉克总算被召进屋。一问之下,玛哈拉嘉依稀还记得在妮莎神殿的地下发生的事,但要说其他不寻常的,就说不上什么了。

“把祭祀吐墨吐斯神的仪式弄得那么荒唐,你还认为正常?”美迪娜又大呼小叫地教训图拉克。“我要是你,就立刻派人去捣毁那蛊惑人心的场所。”

图拉克为难地说:“我的身份,不方便介入地方的宗教事务。”

“那里死了人啊!”美迪娜听了那割人头颅的故事,直到现在还有些心悸。

“没有尸体,又没人报案,仅仅是玛哈拉嘉的证词略嫌钱单薄了点。而且,她当时的状态也不是很好......。”经过昨天晚上的一番较量,图拉克越发谨慎了。

美迪娜还要责怪,吉若拉喝止了她。“算了,图拉克王子尽力了。而且人不是平安回来了嘛。”

经历一番风险,玛哈拉嘉来此的目的到底还是达到了。知道其中的轻重,她也不愿意再予深究。“以后我是不会常来培卡塞阿姆的,你们却无时不刻与劳里亚在一座城市里。再和他打交道的时候,可要提起一万分的警惕。千万别像昨天晚上那样单独闯进去了。”她心有余悸地劝告美迪娜。

美迪娜冷哼一声没多说话,但显然她还不愿意放过劳里亚呢。

“看来你的身体还算恢复得不错。”图拉克讷讷地说:“照理,我是该护送你回克特里的。不过昨天刚得到些不好的消息,需要我即刻赶回去处理。”

“科夫拉特的话你也相信?”美迪娜似乎不放过任何一个嘲笑图拉克的机会。

“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图拉克叹息道。

“你去罢。”玛哈拉嘉轻声道。“我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不敢再耽误你的公事。”

图拉克越发不安。玛哈拉嘉竭力安慰,神色却渐渐萎顿下来。

吉若拉宗母对图拉克道:“看样子,玛哈拉嘉至少还要将养两、三天才能起身。殿下觉得克特里的事还能搁上那么点时间吗?”

图拉克摇了摇头。“恐怕我今晚就得出发。”

吉若拉微笑着说:“放心,我会照顾她的。时间紧促,你也该去收拾行装了。我会吩咐这旅店替你准备路上所需。”竟是催促他的意思。

图拉克见事已至此,便不情愿地告辞而去。

美迪娜不怎么放心地问:“我不知道后来他和科夫拉特达成了什么协议,劳里亚才如此轻易地将玛哈拉嘉送还。尊上,是不是该让他说清楚些再放他走?”

吉若拉没有直接回答。她转而询问玛哈拉嘉:“你觉得呢?他拿祆克蒂斯的利益来迎合科夫拉特吗?”

“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玛哈拉嘉声音虚弱语气却很坚决。

吉若拉沉吟半晌,最后认可了玛哈拉嘉的判定。“对了,美迪娜,你把这个给王子殿下拿去。”她从衣袍下抽出一柄带鞘的短剑,递向美迪娜。“就说这是酬谢他救回了玛哈拉嘉,请他务必收下。”

美迪娜好奇地接过剑翻看起来,没注意到玛哈拉嘉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

“快去。”吉若拉催促道。

美迪娜嘀咕了一句。“便宜他了。”随即拿了剑向门外走去。

待她离开,玛哈拉嘉才压低了声音说:“那是‘阿绨罗西塔斯(atrocitas)’。尊上,你决定将这把剑送给图拉克作为谢礼吗?他可是奥迪尼斯信徒。”

“那是把好剑,不是吗?”吉若拉笑道:“而且它又不像金银珠宝那么俗气,王子殿下应该会收下罢。”

“可是......,‘暴怒’的名声可不好。”玛拉哈嘉迟疑着说。

“名声吗?”吉若拉轻声重复着玛拉哈嘉的话,眼神中带着无法解释的谜意。

伊姬斯是一个充满神迹的地区。除了数十乃至上百个受到神祝福的圣地外,一些具有惊人力量的装备则是孕育了更多传奇的本源。阿绨罗西塔斯(atrocitas),也即暴怒,是一柄比奥多里克-埃卢鲁斯的配剑‘狂风’更具有神秘色彩的武器。它只有一肘长,却是用某种从未被人识别出的材料打造,通体透出怪异的红色。据说这柄剑蕴藏了复仇之神赫斯的神力,因此切金断铁,无比地锋利。曾经使用过这把剑的,没有一个不是伊姬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其中包括部族首领、抵御外敌的将领、试图建立自己王国的野心家。所有佩戴这柄剑上战场的指挥者,都能获取局部乃至全局的胜利。

然而,玛拉哈嘉只说了‘名声不好’,实际上却隐藏了一段围绕阿绨罗西塔斯的悲剧。

<b)的部落酋长之子。幼年时,他的父亲就遭部下谋害,全家被杀。只有仅四岁的他以及他尚在襁褓中妹妹让娜(jeanne)因谋杀者一时心软活了下来。妹妹留在了部族里,但桑萨特却被弃之荒漠。叛逆的那伙人原本是想让他自生自灭,没料到他得了父亲的老部下的援助,最终活了下来,并成长为一名强健的军人。十五年后,他手持红色的短剑阿绨罗西塔斯归来,杀死所有背叛者并重新登上首领的宝座。此后,又历经十年的征战,桑萨特在伊姬斯南部沿海建立起一个拥有十二个部落的王国,甚至威胁到当时拥有伊姬斯中部的政教合一的神权统治。

就在桑萨特打算与东部政权决一死战之际,他那些最亲密的战友,甚至包括年青时就与他在一起练习剑术的挚友,因为受了以图墨吐斯神名义发来的号召,竟于夜晚袭击桑萨特和他的妻儿,重现了多年前的那起惨案。这次,他们依旧没有杀死已然成长为伊姬斯众所周知的美女的让娜(jeanne),只是自作主张地将她嫁给了参与反叛的其中一员。就在新婚的那晚,让娜(jeanne)先用加了药的酒灌醉了所有参加婚礼的人,然后拿了阿绨罗西塔斯一个一个杀死那些自称是她哥哥朋友的叛逆者。最后,她在王宫内燃起大火,把她哥哥建立起的一切,包括她自己在内,付之一炬。

阿绨罗西塔斯此后在许多人手里兜转。它在带来荣耀和权力的同时,却也掀起无数次的杀戮和复仇。直到它自己成了一个禁忌,没有人再敢使用它为止。最终,阿绨罗西塔斯被送到了培卡塞阿姆,当作敬献给图墨吐斯神的祭品。这已是七、八百年前的事了,除了对伊姬斯历史颇有研究的玛拉哈嘉,应该没有太多人记得这柄短剑。也难怪身为瓦罗娜教堂一员的美迪娜都没看出来。

吉若拉将‘暴怒’赠给图拉克,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打算?玛拉哈嘉狐疑不定,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剑在我这里也就是个摆设,恐怕制造了它的神也不希望阿绨罗西塔斯就是这个下场。而图拉克是奥迪尼斯神的信者,应该不至于受复仇之神的影响,你又担心什么?”

吉若拉这么说,玛拉哈嘉更不敢多言。祆克蒂斯本质上是支持对立的教派,送件遭到诅咒的武器给对方的权力人士,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然而吉若拉宗母又不是急于提升自身的魅惑者或持刃者级的中等神职人员。她有必要这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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