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什么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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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男子还是没有进一步动作，因为长发披肩的男子已经死死的盯住了他。似乎只要他一动，便是会杀了他。他知道自己再次被那些富家小姐公子暴打的时候，便是有那些打手，或者是保镖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直到那些公子小姐高兴了，才扬长而去。孟城已经变了，内城已经叫做武都了，那些搬迁而来的公子哥们，根本就是无所忌惮。他没有任何办法。

酒先生眼中的杀气将男子镇住了，于是他没有动，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女子的拳脚。

或许她会饶自己一命，或许今天自己就会死在这里。他已经尽力了，只是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吴老板的期望，他要自己将东西交给那个孟平，但是似乎已经不能完成这个任务了啊。

“喂，你在想什么。”怜儿蹲在地上，看着那已经流出泪来的男子。突然问道。

她本来打算到这里来丢了钱就走，但是这个男子似乎想到什么伤心的事情，就好像马上要离开人世那般。眼神就好像曾经自己的奶奶那般，那般悲伤。

男子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怜儿，有些迷惑。

“没什么。你，你怎么没打我？”见怜儿没有欺负他的倾向，男子嘶哑着问道。

怜儿突然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这个男子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是却是已经受尽折磨，近距离看才看到他身上有这么多的伤痕。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似乎也是这般蹲在街角，乞求着事物。也是有很多人欺负她，然后终于，她被爷爷奶奶收养了。

“我不会打你的，这些给你，好好的活下去吧。”怜儿揉揉眼角，将银子扔到他的怀里，转身就跑了。

曾经她不就是这样么，在绝望之中乞求着有人让她活下来。在绝望之中希望有人将她拯救，现在她虽然只是跟着孟平几个时辰，但是她明白孟平是个好人。而且自己既然已经要跟他一辈子了，这点银子应该没有问题吧。

“……”尚有一丝余温的碎银子砸在男子手边，他愣住了。

在这个已经变质的孟城已经没有人再同情别人了，那些变的越来越怪的规则，那些变得越来越坏的人。

“你将所有的银子都给他了，那种废物？”孟平哼了一声，有些责备的说道。

“公子，他很可怜，怜儿小时候就是这样。我想他也跟那时候怜儿一样希望有人能救救他们，怜儿觉得他很可怜。怜儿想帮助他。”怜儿似乎已经习惯了作为孟平的侍女，的确，她小时候被人转卖过几次，已经习惯了这种身份。

而她觉得孟平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他对自己人却是极为温柔。就连刚刚见面的自己，耍耍小性子也是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好的主人，即便是这样一辈子，也不错啊。

孟平举起手掌，怜儿看着他拍了过来，紧紧闭起了眼睛。

“走吧！”孟平手掌在怜儿头上揉了揉，温声道。怜儿愣了愣，仿佛察觉了什么，傻傻的笑了。

“是，公子。”怜儿将额头刘海甩了甩，开心跟在了孟平身后，笑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不过怜儿，你记住。”

孟平突然又停下来，没注意的怜儿却是撞在他身上。只听孟平说道：“以后像是这种废物，就不用给他们任何一个铜板了。”

怜儿愣住了，疑惑道：“为什么呀，怜儿不懂。”

十七岁的年龄看起来却是有些有些青涩，语气中充满了疑问，难道不应该给他银子么，不过她突然想起这还是孟平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你看好了怜儿。”

孟平指着那呆呆的男子，将怜儿身体一转，毫不客气的说道：“你看着他，牛高马大，壮的像是一头牛，但是却被弄的浑身伤痕累累。你看他的眼神，明明这个世界生存的手段多种多样，但是他眼中看不到半点生存的希望。这种人你给他钱，他似乎根本就不能合理的利用。”

在孟平这番话下，那男子眼中燃起了愤怒。孟平不知道他在愤怒什么，但是这种表情在他眼中却又是一种有些意思的感觉。这会酒先生也是迷茫了，他不清楚孟平到底要做什么。

“公子，怜儿不会看呀。”怜儿低低说道，她觉得孟平似乎没有说错。

“你记住，怜儿。”孟平说道：“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免费的东西。今天你给他银两，那是因为你同情他。的确他是有被同情的理由，我也不会怪你什么，然而我觉得，他是个男人。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没有残缺的男人。就算他去那些粮店搬货，去其他地方当出气的沙包，又或者是去当打手，都能挣一口饭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条死狗般乞怜别人的同情，又或者是等着别人来拯救他。”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活着不一定能将所有事情都做完，但是我们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活着。而我在他眼中，只看到了乞求，乞求。我没有看到活着的决心，只看到他在乞求别人给他一个活着的身体，这样的人他的心已经死了。人迟早还是会死，你看他已经离死不远了，他根本没有想尽办法活下去，他只想到了他看到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