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仇恨（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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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黎，是你吗？”

夏婉宁想起在假山后偷听到李嗪叫大少爷时，自己内心绝望的心情。

“如果你说不是，我就相信你。”

当时的夏婉宁就曾想过，就算真是秦天黎在每天喂她喝的汤药里下了毒，也一定是有苦衷的，可面对夏婉宁的质问，秦天黎却什么也没说。

就是因为秦天黎的沉默，夏婉宁才觉得如遭雷劈的顿时绝望。

碧落身子一晃，扶住身后的椅子支撑起她此刻无力的身体，眼泪如雨般潸然而下。

秦天黎，你为什么当初不把苦衷告诉我？！如果你说，只有我死，才能救你娘亲的命，我一定会做出不让你为难的选择啊？！为什么不说出真相，让我到死都误会你？！！

碧落的脑中闪过无数自己重生后见到秦天黎的画面，重生后第一次在花园遇见秦天黎时，便被醉酒后的他从后拥住，他说：“婉宁，不要走……”；

在青儿和碧落第一次去夏婉宁坟地时，再次遇见了醉在墓碑前的秦天黎，他自责地说，“怪？我能怪谁？害死婉宁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当秦天黎抱着碧落一起坠下山崖，生命垂危，奄奄一息的他抓住碧落的手，喃喃地唤着：“婉宁……”；

秦天黎和公主大婚前一晚，他再次喝得酩酊大醉，更差一点让自己溺死在湖里，被碧落救上岸后，神志不清的他拥住碧落说，“婉宁，我好想你……对不起婉宁，对不起……不！我不会再松手！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婉宁，我想你！好想……”；

秦天黎和公主大婚之后，他依旧整日酗酒，就算伊凡说了他的身体不能再饮酒，他依然我行我素地糟蹋自己的身子，一次醉酒后，他再次把碧落当做了婉宁，在大雨中追着碧落的背影呼喊：“婉宁！婉宁！”

……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秦天黎在演戏，他是真的因夏婉宁的死而悲伤难过，他在自责，在用自残的办法惩罚自己，他对夏婉宁的那些情谊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从来没喜欢过夏婉宁，他只是逼不得已……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让我重生？！为什么要让我还活着！！

我早该溺死在那湖水里！这样我就不会被仇恨蒙蔽双眼，不会一直误会秦天黎，不会把他当做杀死自己的凶手要复仇！

老天爷，我是爱他的啊！！

曾经那样深爱着秦天黎，却因为自己不明缘由地被他亲手推下湖而猜度怀疑他对自己的爱！因为不知道他的苦衷，而把过往的一切都当做了他对自己谎言，把他对我的好统统当做是欺骗，当做是他虚伪的作秀，进而更加仇恨他，怨恨他！！

可真相却是，他有苦衷，有足可以被原谅的苦衷啊！！！

老天爷，我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碧落哭着冲出房间，不顾青儿和狂刀的询问一路狂奔到秦天黎住的南院。

当她跨入院门的刹那，脚步却在看见那个单薄的身影时骤然停住，再也无法向前迈动一步。

秦天黎坐在椅子上，伊凡正在为他检查受伤的双腿，他的眼睛上蒙着布，应该是伊凡检查出了端倪重新为他上了药。

伊凡在和他说着伤势，而他却像什么也没有听见般，脸上淡漠的没有一丝情绪，微扬起的下巴像是在想事情，眉头微微蹙起。

碧落捂住自己发痛的心口，远远地看着，在心里一遍遍呼唤着昔日恋人的名字。

天黎，天黎……

她现在多想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就是夏婉宁！可想到自己对秦天黎做过的那些事，碧落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是我害的他双目不能视，是我害的他双腿不能行，我还有过要害死他孩子的念头，他的娘亲也是我害死的，我还差一点将他害死！我对他做了这么多伤害的事，又怎么还能回到他身边，告诉他自己就是他曾经的妻子夏婉宁？！

不，我不是夏婉宁，从我重生的那一刻，我便不是那个善良纯真的夏婉宁，我是个复仇的恶魔，是个冷血的怪物！我不配再留在秦天黎身边，不配再出现在他面前！！

碧落的双脚艰难地转身，用着和来时一样不顾一切的速度，逃离了南院。

“谁？”院中的秦天黎听出了动静，伊凡转过头去却没有看见人影。

碧落一路狂奔着，跑出了行宫，跑到了大街上，一路跑，没有目的地奔跑，像是要超过眼泪流出的速度，像是要用寒风将自己快要碎裂的心冻住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