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寒鸦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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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公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云飒已经走远了。

黄公公一行人赶紧的追了上去。

却听得云飒传来一句：“你跟上来就行，其余的人都消失。”

黄公公犹豫了一下，想着云飒的脾气还是不要惹怒为妙，所以朝身后跟着的内侍宫女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都退下了。

夜凉如水，漫步中庭。

云飒竟突然觉得有种从未放松过的畅意，他在人前的笑容，威严，在这一刻竟然全都放下了，仿佛被触及到了最柔软的那一片内心的世界，他的脸上浮现的是从没有过的安静，如古井一般的静谧。

就连黄公公跟在旁边抬起头看到云飒的表情的时候，都有着被感染的意味儿，不再像平时一般叽叽喳喳的劝阻他，静静的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

忽而响起了琴音，琴音高洁清雅，仿若朗空万里，飘渺层云，更见云端美人提灯相盼；继而云淡风轻，万物归尘。

云飒忽然立住了，这样的琴音甚是少见，就连一向擅长古琴的蓝鸢，也从未有过这样脱俗的琴音，到底是什么样的指尖下，能流淌出这样的琴音，他很想知道。

循着琴音一直往前走，已经过了东宫，琴音依旧还在很远处。

黄忠祥看着越来越近偏僻之地便也就出言劝阻：“皇上，如今已经夜深了，您还是先回宫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早朝呢，这地方偏僻阴气又重，皇上……”

“黄忠祥我真的是不知道原来你的舌头有一天竟然能让我觉得这样的多余，，我想着这多余的东西还是去掉了会比较干净些。”

“皇上……”黄忠祥虽然害怕，但是依旧再喊了一声，想要唤回云飒。

“嗯？”云飒的脸色已经是山雨欲来了，黄公公望见了，立即禁了声。只是在心里感叹着，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琴声似乎察觉到有人偷听，已经戛然而止了。

顺着方才的琴音的方向，云飒继续抬脚迈向前方，走到了穆丹斋的地方，云飒突然停住了脚步。

穆丹斋是他以前练琴的地方，四周竹林环绕。此时琴声已经停下了，然而自己小时候练琴的地方竟让亮着灯，窗户上投映着一个清瘦的影子。

“是何人在此抚琴？”云飒的声音本就十分浑厚磁性，加之天子的威严，让人听来有不可抗拒的魅力。

只见穆丹斋里的人影已经起身，云飒看那身形，知道那应当是一名女子，而且是一名身子曼妙的女子。

本以为她会起身给云飒开门，但是那只那女子竟然只是起身挑了挑灯芯，继而又坐了回去，既没有回答云飒的问题，也没有给云飒开门，仿佛完全当云飒不存在的样子。

女子坐回古琴前，将琴音拨弄，调了调，似乎准备这弹曲子。

但是见不得皇帝的威严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见她，黄忠祥登时就说了：“里面的是何人，天子驾到，竟然这般的无礼，来人，将门打开。”

女子停下了动作，声音如泉水清冽，缓缓说道：“若是知音，便不会如此的鲁莽。小女子本以为，循着琴音而来的必是小女子的知音，但是似乎不是……”

窗户上的投影，看见女子将古琴高高的举起，正要砸下。

云飒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佳人月下抚琴，朕得以倾听，自是尊重佳人，黄忠祥，你退下。只是方才一曲《梅花落》吹得尽是相思，惹得朕心中感慨太多，一时间心中有些郁结了，不知佳人能否为朕再抚琴一曲，以排解心中的忧愁呢？”

女子停下了动作，将古琴放下，却说道：“抚琴者必知‘五不弹’之原则，恕小女子不能为皇上弹奏。”

云飒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女子倒是大胆，“五不弹原则么，那么是那一条原则让你不肯为朕再谈一曲呢？”

“五不弹之原则：其一，疾风甚雨不弹。疾风声枯，甚雨音拙，所以不弹。其二，于尘市不弹。这是因为尘市喧闹，噪杂不静，俗气又重，故与琴文化精神相违。其三，对俗子不弹。市井粗俗之人，不解雅趣，不识风情，难体琴道之妙，自然不为知音。其四，不坐不弹。因操琴须气定神闲，不可有浮躁之气。所以琴家不能立而弹琴。其五，衣冠不整不弹。琴家操琴时，须洁净身心而穿着宽松舒适的衣服。”女子略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皇上此时似乎想要听的不是小女子的琴音，而是我的容貌，既然如此，对俗子不弹，皇上还是请回吧。”

这女子倒是通透……云飒不禁诧异，自己确实更想要流连此处，一赌那女子的芳容。

“那么要怎样，你才肯为朕抚琴。”

“皇上需要答应我三个请求。”

“你说。”

“第一，皇上不能过后去查我的身份，不能强行要求与我相见。”

云飒想想，略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