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削发明志,此生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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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女在房中通宵述说别后故事，别院客房中亦有人整夜无眠。慈心几番步出房门，凝望主楼最高处那整宿不灭的灯火，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想不到啊，赵国昙花一现的少司命竟然也是她。人人以为她引动天雷后香消玉殒，谁知化为天巫出现在秦国。这么说，她其实不是来自海外飘渺的中国，而是实实在在的赵国人。一个生下来就痴呆的女孩，九岁时突然开口说话并且一鸣惊人，实在太过玄妙。阿拉耶识，没有人看的懂你，也无人能抓住你。你会不会像当年引动天雷那次，求来雨水后就再度消失？

大巫祝遭刺杀的消息引起朝堂震动，因廷尉府和中尉府的人都调去安置灾民护卫京城，从僖王掌控的北军调派精干人手把守了京城宣化各大街口和要道，见着可疑人等即刻加以盘查，东、西集市的商家均不能幸免，一时秦国都城内草木皆兵，人人秫惕。

阿拉耶识的客卿身份听调不听宣，除了有事奏报，平素不上朝，也就不知道这几日朝堂上剑拔弩张的对峙事件，若非秦皇强势弹压住木滑笥、僖王等人，只怕早有人来天巫府搜查了。那日木沢将追拿阿琪路遇天巫的事情禀明安靖王和僖王，僖王奸猾，推断那黑衣人不是天巫本人也和她脱不了干系，若非如此，为何那晚在西边有两路人马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僖王认定天巫的马车中定然有异，只是木沢被天巫美色迷惑放过了此疑点。木沢觉得委屈，多亏安靖王为他解围，言明以天巫目前的特殊身份，木沢自然不敢搜她的马车，并且万一没搜出人来，秦皇那里不好交待。

僖王虽觉遗憾，终究不免好奇天巫究竟何等样貌，竟能让心性暴虐的木沢神魂颠倒？一个念头忽然冒出令他兴奋不已：十六年前，各国太常寺均奏报说贪狼星降世，十分不祥。贪狼星乃是商纣王的妖后苏妲己所化，长成必然祸乱朝纲。听声音观身形，天巫年岁约在十五六岁年纪，若果真如苏妲己那样美色举世无双，怕不就是贪狼星预示的妖女？因此在朝堂上，就在蒙灌等文臣为天巫开脱之时，僖王却突然抛出贪狼星一说，诬天巫阿拉耶识是苏妲己转世，另立道场祈雨便是祸乱朝纲之举。贪狼星降世虽属陈年往事，可关键时候亮出来还是颇有杀伤力，秦皇嬴少苍被打个措手不及，就算华夏派系臣属也对贪狼星之事心存疑虑。面对群臣汹汹之口，嬴少苍只得宣阿拉耶识进宫，务必当着群臣的面说清身家来历。

阿拉耶识刚刚才想办法把乔装的阿琪从监视严密的府门送走，又被宣召上殿，不由心急火燎。进殿之后伊始就埋怨自己正忙于筹备祈雨事宜，时间如此紧迫却来打扰自己作甚？话说出口立刻发现气氛不对，因为所有人都盯在她脸上，下意识摸了下脸发现面罩还在，心里稍微镇定一些。

“天巫，今日宣你上殿乃因朝中有人参你贪狼星转世，朕特唤你来说清此事。”秦皇脸上看不出表情，口气也很平淡。阿拉耶识尚在云里雾里，“什么贪狼星转世？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秦皇向殿下一人示意，立刻有一身着绛红文官服的老者站出来对天巫施礼，说了十六年前凶星贪狼星降世之事。阿拉耶识始才恍然大悟，感情着绛红官服的是太常寺太常。

原来如此。略加思索，阿拉耶识便请求秦皇借他的七星龙渊剑一用。阿拉耶识捧着七星龙渊，清声对朝臣们道：“原来各位大臣是想弄清楚我是不是害得商朝亡国灭种的妖后苏妲己转世，真是忠心可嘉。我先声明两点：一，我的生辰有三个，分别是过去世、现在世和未来世，每一个日期都是我巫族的秘密，我自然不能告诉你们；二，我的面容长得美与丑概与诸位无关，我也不能随便扯下面罩让你们围观。”殿上诸人听闻此话顿时议论纷纷，多半是被阿拉耶识的狂傲给刺激了。阿拉耶识对大家的议论不屑一顾，继续道：“不过有件事情到想请教诸位：苏妲己可是以美色侍君，以妖言蛊惑圣听的商纣王皇后？”

僖王冷笑点头。阿拉耶识见众人也跟着点头，遂转回身对秦皇道：“陛下，我愿以实际行动和苏妲己划清界限，请陛下恩准。”秦皇嬴少苍平静地点头。阿拉耶识抽出七星龙渊往自己头上一挥，不待众人有所反应，一大片头发飘然落地，脆生生地说：“我阿拉耶识在此削发明志：此生誓死不嫁，如违此誓有如此发。诸位忠心耿耿的大臣们不用再担心秦国会出苏妲己那样的妖后了。”

谁也想不到阿拉耶识用此种方式来解决问题，饶是僖王和安靖王狡诈多端也无话可说。嬴少苍大受震动，用手抓着龙椅才没让自己当场发作。黄门令史广汉忙从阿拉耶识手里接回宝剑。只见她轻蔑地撇着嘴唇，故意对着安靖王一伙人说：“我不知道是谁蓄意泼我脏水？如果是想置我于死地的话，他未免也太性急了！与其在朝堂上浪费大臣们宝贵时间，还不如向萨满的神灵祈祷，保佑我后天祈雨失败，让大巫祝凌迟活剐了我，那样不是更痛快！不但可以扯下我的面罩看我生得妖不妖，连我全身上下都可以给他看个够呢！”这话以退为进，说得刻薄露骨，把安靖王和僖王两人洗涮得面肌抽筋，保皇派的官员们想笑不敢笑，全部憋着气作痴呆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