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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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轻扬慢慢在屋中来回踱步，看着惊讶的李应龙继续说道：“知道吗？其实我挺怕你儿子的。()两个都是。”他举起手来，伸出两根手指摇晃。“一个现在就很麻烦，一个将来会很麻烦。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应龙激动到说话结巴：“安，安安，……”

“都两三个月了吧。那个叫斯芬克斯的老洋鬼子没跟你说吗？”

“母子都好吗？”应龙眼睛失去焦点。像是望向远方，自语着。

“放心吧，大小平安。都被那老洋鬼子抓在手心儿里。可能是想你投靠吧，对他们特别照顾。你死了，也许他们就自由了。你说我要不要再做点儿什么？”

“不要！”应龙泪流满面。“你都把我害死了，还不肯放过我的家人？”

“难道我等他长大来了再来找我麻烦吗？”

“你将来一定位高权重，又何必对我这种小人物赶尽杀绝呢？”

“我说过了，他们不来招惹我就不会有事。呵呵，如果将来两家交好，而我又刚好有女儿，说不定还招你儿子当女婿呢。难道我喜欢杀人吗？我只是不想别人来妨碍我，所以先下手罢了。”

“我儿子高攀不起。我求求你，还是放过我的家人吧。我可以照你的意思写遗书，要他们别找你麻烦，要他们远离你。别动他们。我能跟安安走到一起，也是靠你促成，其实我是有点儿感激你的。我也知道自己和小若不合适，你给我作保的时候，我就不恨你了。如果你不伤害他们，我们还是朋友。我可以带走你所有的秘密，绝不对人说起。我很快就死了。我原谅你曾对我做过的。也请你高抬贵手，给我留点儿希望。唯德长大未必回国。唯行是我的心血，他很听我的话，我可以留信给他。鱼线也是。我保证他们绝对不会影响你，求你别去害他们。”

冯轻扬见应龙哭泣恳求，开始笑，眼泪都笑了出来。“我随便说说你就信了。真是个2b。李唯德现在才多大？就算他懂事儿了，未必能知道今天的事。那时我也该高升了，他怎么会有机会接近我？至于那个机器人嘛，再有几个月，就会被当作项目交上去。到时候，要看张受涵，我也做不了主。鱼线违法犯罪，国家自会处理，更轮不到我操心。不过能看到你哭着求我，还是让我觉得挺过瘾的。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应龙愣在那里。这时外面传来鱼线的声音：“你们让我进去！我就看一～眼。我就看一～眼。龙哥！龙哥！我是鱼线儿～！你听得见吗？”

门外两个狱警好像在拼命按住什么似的，不时有东西撞在门板上。

应龙想站起来，这才想起自己还被锁着。他望向冯轻扬：“别难为他，他还是个孩子。我跟他说几句话就好。我不乱讲你的事。求你帮个忙，把我拖到门前就好。求求你了。()”

冯轻扬扔了烟，用力踩灭。“好！看在你刚才让我那么开心，我就帮你这次。别给我耍花样儿。之后你就给我安心去死，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吧。”

冯轻扬真的拖了应龙的椅子到门边，屋里传来难听的拖拉声响。一个狱警要打开门进来，被冯轻扬喝止了。“放心！我没事。让他们两个隔着门说两句吧。出了事算我的。”

他却站在应龙面前，手里团着一条手帕，随时准备塞进应龙嘴里，防备他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鱼线儿，哥在这儿。哥要走了，不能见你了。以后你要好好的，替我照顾好唯行。把剩下的模块做完。给他真正的智能。有机会……，有机会你去看看我爸妈，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哥谢谢你了。”

外面没了挣扎的声音，只听到扑通一声。鱼线可能跪在了门前。继而有人拍门大哭：“龙哥，你别死。你死了，唯行怎么办啊？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的疏忽，唯行也不会出事故。你就不会被人陷害了。没了你，我什么都做不成，什么都想不出来。谁还能让他变聪明？谁还能给他智慧？你不在，张受涵那个老犊子会把唯行抢走的，机械智人的梦想也会毁在我的手上。我只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熊孩子，你给的担子太重了。我挑不动啊。我不行……”

这时狱警一阵大喝：“你们退后！都给我退后！再不退后我开枪了！”

马力的声音在比较靠近的地方响起：“把门打开吧，就让这孩子看一眼。我们没打算做什么。”

狱警还是大喊：“退后！都给我退后！”

鱼线正在大哭，远方又传来别的喊声：“在那儿呢！抓住他。”

应龙流着泪喊：“你行的。我相信你。”

一阵混乱。听声音，鱼线好像被人拖走了。能听见他的挣扎和叫喊，“x你妈”的喊声也渐渐远去。

“线儿！线儿！……”应龙呼喊，无人应答。

“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孩子都搞不定。”

冯轻扬松了松领口的扣子，用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好了，我把你拖回去。你也该写遗书了。”

＊＊＊

鱼线被人架着胳膊往外走，整个人都离开了地面。他拼命挣扎，大骂，两脚乱踢，鞋都踢飞了一只。两个大汉只好一人一边，把他脚也抓在手里，脸朝下地拎出来。

刚到门口，鱼线就看到三损友被一个警察看着，铐成一串蹲在墙边儿。他们身上都是土，必定因为不是对手，被人狠狠收拾过了。齐遇脸上还有伤，却一直望着另一边，不肯低头。那警察指着他大吼：“低头！老实点儿！”齐遇没理他，被那警察一把抓住头发死死按住，带着思雨和小春儿一起扑倒在地。三个人摔成一片。

鱼线停止了踢打叫喊，顺着齐遇的目光看向另一边。只见唯行仰面躺倒在地，像个大字一样摊开身体，双眼圆睁却一动不动。一个警察手里提着电源线，正站在唯行身边。

“快把电线给他连上！你们这帮畜牲！他停电太久，眼睛会报废的！他的眼睛很贵，再也买不到了！”鱼线发了狂地挣扎，两个大汉都要按不住他了。

一个警察怒极，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老实点儿。别乱动！”

鱼线狂叫乱踢，头发都给扯下一大把。“给他连上！不然我跟你们拼～了～！”鱼线双眼血红，回头就咬，状如疯狗。

那警察用力按住鱼线的胳膊，想把他的头压住。鱼线却像宁可胳膊和脖子断了也要咬他一口似的。从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角度，猛一甩头，狠狠地咬住那扯他头发的警察衣袖。他头颈血管暴起，圆睁二目，下颌使力一合。那警察仰天一声惨叫。墙边的警察想要跑来拉开，却见齐遇又爬了起来，只好回去用脚踩住他，大声恐吓。只有那拿着电线的警察不知该怎么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