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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了眼身旁随行的女子,她继续道:“待他被册为太子后,皇上将会为他择选身家背景都能与皇族比拟的女子为妃。”
“届时,他的位置便能更加的稳固。”
静静的行在轿撵旁,凌音轻垂了眉眼,不再言语什么。一路上,韩忆柳虽偶尔会同她言语两句,她也能不带心绪的应着。
可她心间,终究还是染了抹淡淡的忧。
片刻后,当韩忆柳的轿撵停在瑶光殿的院门处时,她在凌音的搀扶下缓缓而出。
看了眼身后端着东西的侍婢,她吩咐道:“你们便不必进去了,就诗云与凌音陪本宫一道吧。”
言语间,她已示意随行侍婢将手中的东西交至凌音手中。
一手接过微有沉甸的物件,凌音虽不知锦绣下究竟笼着什么东西,但既是送与皇后娘娘的,想必也是贵重之物。
不敢有所怠慢,凌音小心翼翼的端着手中之物,随在韩忆柳身旁一道进入了瑶光殿的院落。
颇为谨慎的跟在她身侧,凌音死死的抓着盛有物品的玉盘。却不想,教物件遮挡住视线的她,竟是没有避掉前方急急而来的一名女子。
忽的一袭力道撞上她身,凌音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而手中的物品更是因了重心不稳朝一旁倒去。
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她脸色已是一白。这可是皇贵妃要送与皇后的礼物,若是教她摔坏了,可要怎么办才好。
这一刻,她极为懊恼自己失了功夫,若是换作从前,这摇晃之物定是能教她稳稳接住。
不敢再去想些什么,正待凌音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物件欲要掉落在地时,面前撞上她的那名女子却以极快的速度扶住了玉盘中的物品,并替她稳下了身形。
忙轻蹙着眉眼看向一旁的韩忆柳,凌音却见那名撞到自己的女子已猛地跪在了她面前,“娘娘,奴婢该死,奴婢急着去为皇后娘娘取药,走得太急,才会撞上了娘娘的人,还请娘娘恕罪。”
倏地,她便将额际压至地面,嗓音极是颤抖。
一眼凝过跪地的女子,韩忆柳身旁的诗云轻斥道:“你可知皇贵妃娘娘带来的东西是要献给你家主子的?你这般莽撞而行,要是将东西撞到了地上,你打算用几个脑袋来赔?”
“都是奴婢的错,娘娘饶了奴婢吧。”带着微微的哭腔道出言语,这个名唤雨翠的女子,已是满心惊惧。
示意凌音将东西端至自己面前,韩忆柳将笼在上面的锦绣掀开一角看了看后,才缓缓道:“今日算你走运。”
“赶紧去替你主子办事吧,下次要是再让本宫遇到,本宫定不饶你。”
见韩忆柳并无责罚自己的意思,雨翠这才如获大赦般,连连道:“多谢皇贵妃娘娘开恩,多谢娘娘开恩。”
微有不耐的看了眼她,韩忆柳径自迈开步履继续朝了瑶光殿踏去。而凌音也不敢多做停留,忙移步跟上了她。
片刻后,待三人徐徐跨入瑶光殿时,皇后许秀瑜正靠坐在软塌上小憩。听得侍婢的通传,她徐徐张开眼眸,坐了起身。
一眼凝过
朝自己缓缓而来的韩忆柳,她轻笑道:“妹妹今日怎么没伴在皇上身旁,倒是有空来看望本宫?”
忙朝她福了福身子,韩忆柳淡淡道:“前些日子,臣妾在同皇后娘娘去太庙上香之时,见娘娘咳了两声,便想着娘娘可能是受了风寒,来替娘娘送点抑制寒凉的上姜。”
目光落向诗云手中捧着的物件,许秀瑜示意侍婢搀扶着自己起身,行至了圆桌旁,“妹妹真是有心了,快来坐吧。”
在侍婢为二人奉上茶水之际,韩忆柳便也让了诗云将手中之物呈给许秀瑜看观。
看着女子手中由牛皮纸包裹的雪色上姜,许秀瑜轻展眉眼,笑了笑,“果然是世间珍奇,本宫听说这雪色上姜只在极寒之地的山巅上才能长出。不知妹妹是如何得到的?”
微一点头,韩忆柳淡笑道:“此物是上次容倾出宫时为妹妹采得,妹妹见皇后娘娘此番受寒,便想着将其送与皇后娘娘,让其发挥所长。”
将锦帕移至唇边掩嘴而笑,许秀瑜挑眉道:“那本宫便收下妹妹的心意了。”
示意身旁侍婢结过诗云手中的上姜,她轻饮一口茶水,将目光落向了随在韩忆柳身后的凌音。
见她手中也端有一样东西,且还用锦绣织锻盖着,许秀瑜微有诧异道:“不知妹妹带来的这样物品,又是什么?”
轻瞥了眼身后的凌音,韩忆柳缓缓吩咐道:“凌音,将此物呈与圆桌上给皇后娘娘看看。”
忙应了她的话语,凌音将手中之物轻轻的放置在了圆桌上。在韩忆柳的眼神示意下,凌音缓缓揭开了盖在物品上的锦绣。
霎时,呈现在桌上的物件便是让周围之人皆微怔了神色。此刻,那流转着血玉凝脂之蕴的红珊瑚正灼艳着每一个人的眼。
看着这般眩耀夺目的红珊瑚,就连许秀瑜的嗓音中,也透了抹惊叹,“西海之滨年年都向宫中进贡珊瑚,但这么多年来,本宫从未见过哪尊红珊瑚能美得这般柔华至深。”
目光转向一旁的韩忆柳,她凝声探道:“妹妹将此物带来的意思,是要将其赠与本宫吗?”
唇角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韩忆柳点了点头,“正是。”
眸中藏了丝疑惑之色,她继续道:“这般世间罕有的珍稀红珊瑚,妹妹怎会舍得割爱?”
心有诚然的笑了笑,韩忆柳应声而语,“此物虽是珍稀,但妹妹愿将它分享给皇后娘娘。而且,如此稀贵之物,也只有娘娘的尊荣身份才配得上。”
听得她的一番言语,许秀瑜眼角笑意渐浓。
韩忆柳的用意,她自是明白。如今,这女子愿将最为珍稀的一尊红珊瑚拿出来赠与她,便是暗中昭示,这女子愿臣服在自己之下,不再独占帝宠。
轻轻的点了点头,许秀瑜笑得畅心,“既是如此,那本宫便收下妹妹的一番美意。”
*******
几日后。
瑶光殿中便传来了皇后身中奇毒,昏迷不醒的消息。
在皇后昏迷之时,皇帝封锁了整个瑶光殿,不许任何人出入,并让太医对殿中的所有人都进行了严格的查验与盘问。
在太医问及皇后的贴身侍婢雨翠时,这女子说皇后近来并无任何异常,也未换过每日服用的温补汤药。所以,不可能会有新药带来的不适与异常反映。
而在被太医问及近日是否有谁送过什么东西给皇后时,雨翠思虑了片刻后,便说皇贵妃近日因皇后微有风寒,送来了雪色上姜。
但因皇后最近的咳喘并未发作,那上姜也不曾给皇后服用过。最后,在她的一番细细查找下,她才记起,皇后的殿中多了一样物件。
便是那尊珍稀红珊瑚。
经过审问后,雨翠才道出,那尊珊瑚是皇贵妃所赠。
而自这样东西来到瑶光殿后,常常接近与这尊珊瑚的宫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了些许不适反映,但因症状并不太明显,也未引起大家的重视。
在得到此信息后,太医们将红珊瑚细细查验了一番,竟发现其间暗藏了可致人呼吸衰竭的麻元散。
在皇贵妃送来此物后,日日看观此物最多的,便是皇后。所以,她因是吸入了打量的麻元散,而导致昏迷不醒。
这一惊人发现,也将下毒的嫌疑直指皇贵妃韩忆柳。
在众臣的一道联名逼迫下,容辛不得不将她先押入了宗人府,等候查处。
由于皇后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生死未卜。众位大臣更是跪在东宸殿前三天三夜,请求容辛即刻便杀了韩忆柳,以正视听。
*******
东宸殿。
神色微绷的坐于龙案旁,容辛略显憔悴的看了眼手边堆彻如山的奏折。此刻,大殿外隶属皇后党派的大臣仍是跪了一地。
看着殿外黑压压的一群脑袋,容辛疲惫的摆了摆手。即刻便领会了他的意思,侯在一旁的陈庭申移步行至众人面前,凝声道:“各位同
僚,且先听陈某一言。”
他话语刚落,殿外神色愤愤的众人,便将不甚友善的目光投向了他。
兀自静下心神,陈庭申一字一顿的开了口,“诸位,如今宁王征战在外,若是立刻处决皇贵妃,怕是会影响整个北曜国的局势。”
“此时,不宜声张此事,且因案子的疑点重重,陈某希望众同僚能暂缓一段时日,待宁王归来后,再实施调查最后定夺。”
听得他的劝言,礼部侍郎张重光看了眼四下脸色沉鹜的众人,咬牙厉吼道:“皇上!此妖妃不除,恐怕下一个受害的就是皇上!”
“皇上关系到北曜的命脉,此事不容有半点迟疑!”
半晌,见坐于龙案旁的容辛并无任何回应,心生绝望的张重光忽的站起身来,猛地朝了殿前的盘龙圆柱上撞去。
霎时,那鲜血便如泉涌般染上了朱漆柱身,而鎏金的盘龙上,更是血色离离。
见他竟是以死明志,众大臣的反抗情绪就如教火焰点燃般,迅速的汹涌而起。此刻,他们已纷纷开始在殿外进行着激烈的抗议与力争。
一时间,这抹声动就如山海般响彻在东宸殿的上空。
而此时,静坐与龙案前的容辛则是教众臣的这般举动,激红了眼。猛地站起身来,他快步走向殿门,一手指过闹腾得最凶的几人,戾怒道:“来人,将这几人给朕拖出去,全部斩首!”
见容辛竟是为了一介妖妃弃众臣的性命于不顾,跪在地上的众人皆激越的开言声讨着容辛,有些人甚至还站起身来,与前来镇.压他们的皇宫守卫发生着剧烈的冲突。
耳畔,是群臣们愤慨的反叛之言。眼前,是一个个在长矛盾刺中倒下的熟悉身影。
看着面前的这般惨烈之景,嗅着空气中弥散的血腥气息,容辛终是将思绪沉至渊底,重重的合上眼眸,凝声道:“庄羽,传朕口谕。”
忍着心间似教重物碾碎般的疼痛,他一字一顿的继续道:“温僖皇贵妃韩忆柳因涉嫌毒害皇后许秀瑜,至其生死未卜…”
微微颤抖着深吸了口气,他咬牙道出了最后三个字,“赐自缢。”
瞬间,群起抗议的大臣们皆安宁下来,静若无声的看向那个终是下了口谕赐死皇贵妃的男人。
此刻,容辛已是一脸的颓然,而他的眸光亦是灰败如死。
满心焦虑的看着一旁身形似有不稳的男人,庄羽刚要伸手搀扶上他,东宸殿的院落中央,却传来了一抹嘈杂之音。
双手扣上皇宫护卫朝她交替落下的长矛,凌音双目赤红的看着院中的众臣与心痛失意的容辛,扯开嗓子嘶吼道:“皇上!是我下的毒,是我毒害的皇后娘娘!”
此番,正隐立在东宸殿前不远处的司元絮,在看到凌音这般举动后,心中大惊。
这女子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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