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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多谬误心多悲,子孙朝拜或问谁。
指景玩日虑安危,感念平生泪交挥。
百岁时:盈数已登肌内单,四支百节还相患。
目若浊镜口垂涎,呼吸嚬蹙反侧难,茵褥滋味不复安!
歌声伴着乐舞,初时欢快跳跃,充满了童年之乐趣;继之高亢激烈,就好像少年之争强好胜;再后婉转悠扬,正如壮年之成熟;最后则低沉悲凉,恰似人生之晚年,令人倍感凄怆。座上诸将一边饮酒,一边击节合乐,足之蹈之。李克用也平息了下来,他见李存勖小小年纪,竟也随着乐声手舞足蹈,不禁有些惊奇,一手捋着乌黑的短髯,一手指着小存勖长叹道:“时光无情,我们这些人快老了。我这个儿子相貌非凡,二十年后,他也成人了,不知能不能代替我等在此大战呢?”
刘代云闻言笑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二十年后,正当是儿子们的天下。”众将随声附和,当晚尽欢而散。
唯有李克修,平白地受此责骂,不禁又羞又惧,整晚就象丢了魂似的,呆呆地坐着,只是喝闷酒。次日,李克修就病倒了,没想到,竟是一病不起,不到一个月,就撒手归西了,时年才三十一岁。潞州百姓闻讯,人人大恸,举州为其发哀。李克用更是后悔不已,只得上表奏请让李克恭接替李克修为潞州节度使。
李克修的逝世,让李克用憋了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丧礼罢后,便欲提兵征讨云州,说是要报前年赫连铎与邢州联兵之仇。盖寓、李袭吉皆不同意,盖寓道:“云州与燕、赵素来结盟,云州受攻,燕、赵又怎会袖手旁观?若三镇联合,我军并无取胜的把握,请大王慎思!”
刘代云也道:“之前明公取潞州、伐邢州,天下就已有不少非议了。如今,明公又要擅自征伐朝廷藩镇,天下必会以我为非,一旦朝廷怪罪,将如之奈何?”
但无论盖寓、刘代云如何劝说,李克用就是不听。当月,即发兵攻打云州,并一举攻陷了东城。赫连铎大惊,连忙遣使向幽、镇二州求救。
此时,李全忠已经病逝,其子李匡威袭位为幽州卢龙军节度使,朝廷加爵为燕王。李匡威状貌威猛,武艺高强,说来也怪,他生来头上就有一缕金发,霎为乍眼,故而,人皆称其为“金头王”。李匡威接到赫连铎求援信后,当即率兵三万救援赫连铎,与李克用大战于云州城下,双方未分胜负。
次日,赫连铎、李匡威内外夹击,河东军不敌,刚刚升任为邢洺团练使的安金俊中流矢身亡,万胜军使申信则临阵叛降了赫连铎。不久,镇州也出兵来攻了,河东军连战皆败,伤亡日渐增多。李克用无奈,只得令安知建接替其兄长安金俊为邢州节度使,他则亲率败军退回了太原。
赫连铎大喜,设宴与李匡威相庆。酒酣之际,赫连铎捋着浓浓的黑须对李匡威言道:“李鸦儿自从夺占邢、洺、磁三州后,野心已是大炽,何况他早就对燕云之地垂涎了。此时,李克用新败,我们不如与镇州联合,三镇共同出击,趁机灭此巨寇。”
李匡威连连点头,说道:“赫连公所言不错,李克用不除,燕、赵、云乃至整个河朔将无有宁日!不过,沙陀虽败,其力尚强。要想成功,还必须联络汴帅自河阳出兵,南北夹击,方能灭此大患。”
赫连铎大表赞同,二人当即联名致书于朱温。
朱温是在宿州城外收到二镇书信的,他此时正在亲自率军围攻宿州。原来,宿州守将张筠一向忠于时溥,去年庞师古、葛从周围攻宿州时,因汴军势大,他才不得已而降之。庞师古率军渡淮后,他见汴军人少,便赶走了张绍光,重又归附了时溥。朱温闻报,不禁大为恼怒,竟亲自率军征讨张筠,不想,围城一月有余,宿州却如飘摇于波涛中的一叶孤舟,竟是始终不沉。不久,时溥与沙陀大将石君和率军侵袭朱温老家砀山,朱温急令朱友裕率军出袭。朱友裕不负厚望,不几日,他就押着石君和等三十余人凯旋而归了。朱温将石君和等三十余人全部斩首于宿州城下,向张筠示威,但张筠却不为所动,仍是不降。
朱温接到赫连铎、李匡威的来书后,心中也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发兵北上讨伐李克用,便召敬翔商量。敬翔道:“李克用不除,对主公终是心腹大患,不如趁此时机,联络河北三镇共同上书朝廷,请朝廷也能发兵,若能如此,五路大军围剿,李克用就难以应付了。”
“徐州指日可下,此时撤兵,岂不可惜?” 朱温犹豫道。
敬翔道:“与沙陀巨患相比,徐州实为芥癣之疾。”
朱温道:“大军已渡淮作战,北伐恐是无军可用。”
敬翔道:“闻听庞师古新近受挫,孙儒又来求和,不如就依了孙儒,召回渡淮大军。”
原来,庞师古率十万大军渡过淮河之后,初时所向披靡,先占滁州,继下天长,后占高邮,又回军濠州,杀刺史魏勋,得饷船十艘。不想,却在陵亭中了孙儒的埋伏,汴军大败,“玉郎”王檀的左臂也被流矢所伤。孙儒不愿得罪朱温,便趁着大胜之机连遣使者,前来谢罪修好。
朱温还是有疑问:“朝廷能出兵吗?”
敬翔道:“新皇即位以来,梦寐以求的就是中兴唐室,大抑宦官,因而,对兵部尚书张浚大加重用。闻听张浚已募集禁军十余万,主公可遣使重贿张公,他正欲一战练兵,必然能如主公所愿。”
朱温问道:“这张浚何许人也,为何升迁如此之快?”
敬翔道:“张浚,字禹川,河间人,其祖张仲索,曾官至中书舍人,其父张镣,官位不高。张浚少时略有文采,却风流不羁,好说大话,士人多不愿与他来往。他便隐于金凤山,学鬼谷子纵横之术。后来,黄巢犯京师,先帝出幸西蜀,途中缺粮,却刚巧有汉阴县令李康以十分周到的供奉礼仪献粮。先帝大奇,召李康问道:‘你一介县令,怎会如此熟知供奉礼仪?’李康道:‘是张浚员外教我的。’先帝遂召张浚问对,张浚自然是滔滔不绝,甚得先帝欢心,于是就把他留在了朝中,渐升至兵部侍郎。新皇即位后即用其为宰相,新皇曾问他何事最急,他答道:‘天下万事莫若强兵,兵强而天下服!’此言正合新皇心意,便让他兼领了兵部尚书,并让他为朝廷募练一支精锐之师。”
朱温听罢,心中大定,便依照敬翔之计遣使召回了庞师古大军,并答应了孙儒的请求,与他罢兵言和,而且还上表推荐孙儒为淮南节度使,表中又同时言道:“李克用骄横跋扈,屡违朝命,先是出兵逼迫先帝,近又肆意擅伐诸侯,河朔数州皆受其害,其不臣之心已显,不伐不足以立朝威,臣愿率本镇兵为先锋,为朝廷除此巨患。”同时又遣朱友恭前往长安,携厚礼拜访张浚。
庞师古率军北回后,杨行密担心孙儒来攻,只得连夜率众逃离了扬州,回宣州去了,孙儒趁机再入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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