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刘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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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温正欲亲率大军出征，驿馆馆吏突报谢瞳到了。朱温大喜，忙亲自出府迎接，问候别后情由。谢瞳道：“自别主公之后，属职先到陵州做了一年的刺史，后又到通州为刺史，日前，主公遣人来接，我便星夜兼程前来拜望。这些年来，属职屡屡闻听主公喜讯，可谓战功赫赫，威名远播，属职心里也是兴奋不已。”

朱温将别后情由一一详告，语气中自然是压抑不住的自豪与得意。谢瞳一边听着，一边陪言欢笑，不时地赞扬几句，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当前之事，谢瞳问道：“闻听主公将要出兵征讨孙儒，不知是真是假？”

朱温便将事情原由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问道：“子明的意见呢？”

谢瞳沉吟良久方才说道：“孙、杨江淮争雄，依谢某看，主公最好作壁上观，两不相帮。如今，还是应该倾力夺取徐州，再攻兖郓，以此为据，西可与朝廷相通，北可联络河北，争夺河东，南可相机夺取江淮，此乃霸业之路。”

朱温有些犹豫，谢瞳见状，也就不再多言了。

次日，朱温想留谢瞳在大梁任节度判官，仍如以前一样参谋军事、政务，谢瞳却道：“军事机划，我不如敬翔；内谋外交，我不如李振。主公帐下，现今已人才济济，不缺谢某一人了。若蒙不弃，主公可给我一郡治之，好让我为主公养兵存粮。”

朱温想了想，最后答应了他，并上表奏请朝廷以谢瞳为亳州团练使兼太清宫副使、宣义军节度副使，赐府第、别墅各一区，钱千缗。谢瞳临去亳州，对朱温道：“许州等地，连年战乱，我来大梁时一路上看到人烟稀少，土地荒芜，主公可否由人口稠密处迁移一些百姓来，以繁荣当地。”朱温连称“好主意”，当即下令由汴兖交界处迁徙了数千户百姓，落户于许州。

不久，好消息相继报至：先是丁会遣使报捷，宿州城破，张筠投降；一个月后，曹州裨将郭绍宾杀其刺史郭词，举郡来降；当月，刘知俊在其父母书信劝说下，率其部属二千人投降，朱温得此大将，自是大喜，当即封刘知俊为左开道指挥使，当时之人皆称刘知俊为“刘开道”。张筠押送至大梁后，朱温念其才具过人，不但没有治其反复之罪，而且还将他调至大梁，拜为右直都副将。

刘知俊投降汴军、宿州归服大梁之后，时溥已是山穷水尽。此时的徐州，庞师古、丁会陈兵四野，百姓历经连年战火，又频逢水灾，户口已锐减六、七成，已是困顿之极。时溥无奈，只得遣使向朱温求和，朱温回复道：“时公只要离开徐州，立时就可以罢兵。”时溥只好答应了他，朱温当即奏明朝廷，请朝廷指派朝官接替时溥为徐州节度使。

朝廷接到朱温奏表后，即以尚书刘崇望为徐州节度使，改拜时溥为太子太师，令其回长安候命。不想，圣旨到达徐州后，时溥又担心一旦出城，朱温就有可能加害自己，竟又不愿意离开徐州了，并遣使者劝刘崇望回京。刘崇望此时已到华阴，闻听时溥反悔，只好又回归长安。

时溥此举不但惹恼了朱温，也让昭宗大怒不已，诏命朱温出兵讨伐。朱温竟亲自率军全力攻打徐州，时溥大急，忙向兖州求援，朱瑾当即亲自率军三万救援时溥。朱温闻报，立令丁会率十万大军拦截。丁会领命之后，率军连夜急进，于金乡设下埋伏，“金甲吕布”朱瑾万没想到丁会行军如此迅速，正中埋伏，被杀了个大败，激战两个多时辰后，朱瑾拼死杀出了重围，单骑逃回了兖州。

天下第一的扬州富都，历经吕用之、毕师铎、秦彦、杨行密、孙儒等战乱蹂躏之后，已是满目焦土、饿殍遍地，而号称天下第二富都的成都，如今也好不了多少。韦昭度、王建、顾彦朗率诸道之兵十余万围攻成都已经两年多了，成都虽然没被攻陷，但是城中粮食却已经所剩无几了，百姓家中早就断炊，大街之上，随处都可见到丢弃的婴儿。百姓们实在难忍饥饿，便有胆大之人摸出城来，潜入王建行营中买米入城，却被巡逻的兵将拿获，报于韦昭度。吴融对韦昭度言道：“成都百姓也是我大唐子民，既然满城饥饿，又怎可忍心不救！”韦昭度知其所言在理，便将他们全都释放了，而且还传言，允许百姓出城买米。

守城将吏得知此事后，忙报告给了陈敬瑄、田令仔，田令仔当时就要以通敌罪处置这些出城买米之人，但陈敬瑄却道：“百姓何罪？他们饥饿难忍，只恨我无法相救，既有如此办法，也就不要禁止了。”于是，出城贩粮者越来越多。不过，所买之米毕竟有限，城中已是饿殍狼籍了。到了后来，一些兵卒们实在饿极了，竟然闯入百姓家中到处抢劫。陈敬暄闻讯大惧，担心会惹起民怨，便令巡街将吏严惩这些乱兵，不过，此举非但未能制止乱兵，反而抢劫之风更加盛行了。一时间，成都百姓人人自危，个个怨骂。田令仔大怒，立令以酷法禁乱，断腰、斜劈、凌迟、油烹，无所不用其极，开始还真管用，但十几天后，乱军就不害怕了，反而闹得更凶。百姓们实在熬不住了，就有许多人暗自出城投降，田令仔闻报，严令抓捕出城之人，只要被拿获，就满门抄斩。此令一下，成都几乎每天都有数百人被杀。

内外都指挥使文武坚为人一向仁慈厚道，他见不少无辜百姓被杀，心中就有些不忍，并设法相救了数千人。田令孜听说后，当即把他叫到跟前，尖着嗓子斥责道：“你身为指挥使，掌握着生杀大权，但却未见你对一人用刑，你如此违抗军命，难道是想背叛我等吗？”文武坚大惧，忙从狱中拉出一些战俘，当众杀戮于市，这才保住了性命。

前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在襄阳时，道士申屠生曾教给他一些冶炼黄金的法子，田令孜之弟路过襄阳时曾有耳闻。几年前，刘巨容迁至成都寓居，田令孜得知后曾多次向他索要炼金方子，但刘巨容却死活不给，田令仔恨之入骨，此时，便趁机将其满门杀害了。成都百姓闻听后，人人切齿，个个痛恨。

田令仔为筹集军饷，还专门设置了征督院，凡有资财者如有藏匿、瞒报，一旦发现，便施以酷刑，致使成都城内民不聊生，一时间，满城血雨腥风，几如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