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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安静极了。
阿常如椛以及返回来的文杏都无措而紧张的瞧着知微。
她的嘴唇动了动,仿佛有话要说。可最终却还是咬紧了牙。眼睛眨了眨,大颗大颗的眼泪便滚了出来。
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原本还倔强的咬牙硬挺着,不肯让旁人看到她的委屈和眼泪。却只需重要的人一个或贴心或振聋发聩的举动,就能将那些故作深沉平静的伪装彻底剥去。
欲说难言的伤心,也只有卓然才能明白!
但他不安慰,不打听,只用行动告诉她,决不允许她在感情中受一点点委屈!
如椛到底还小,瞧见知微捏着信纸哭的无声无息却格外令人心酸,忍不住也哭了起来,“姑娘,少爷到底写什么了呀,你别哭啊……奴婢瞧了心里好难过的。”
知微似这才回过神来,孩子气的拿手背抹了抹脸,“阿常,这信不是卓然叫你送来的吧。”
若是,就不会拿火漆封的这样严实。
阿常忐忑道:“少爷写信时,奴婢在旁磨墨……少爷交代奴婢务必快马送往北疆,奴婢觉得不太妥,便先跑来告诉姑奶奶一声。”
她说着,悄悄觑一眼知微,似极怕她气少爷自作主张,忙忙道:“侯府的事,大街小巷都在传,少爷在学院里也听闻了,回府便写了这封信。也是担心姑奶奶在侯府里头受委屈的缘故,姑奶奶千万别生少爷的气。”
知微只觉得心中松快熨帖,哪里会生气,含泪笑道:“你来见过我的事,不必瞒着少爷。回去告诉他,我对此没有意见。只是日后,我们娘儿俩却少不得要依仗他了,他可别嫌弃才好,便是嫌弃,也来不及了。”
大街小巷都传开了,是贺氏的手笔还是那沈静欣?
与她不对盘的定然是等着看她的笑话,那些真心关心她的,只怕也要赶着过来探问情况。
阿常见她神色松快不似假装出来的,悄悄松了口气,“奴婢一定将姑***话一字不漏转给少爷听。府里一切都好,少爷读书可用功了,常常深夜了还不肯睡下。听老爷说,少爷写的策论令夫子大为惊叹,还呈到了御前,皇上瞧了也大赞好。不仅当着满朝文武赞了老爷,还赏了少爷不少珍奇宝贝来,领头的太监还带了皇上的话来,嘱咐少爷一定要好好读书,早日成为国之栋梁呢!”
“没错,如枂今个还听见采买的人回来说起,全京城的人都道咱们少爷是少见的小神童,日后定会飞黄腾达受万民敬仰呢!”如椛见知微不哭了,这才喜滋滋的插嘴道。
知微欣慰的笑了,她当然知道卓然这样拼命,大部分原因其实都是因为她。
她的门第到底不如安乐侯府,他不喜欢人说她嫁给李思渊是高攀。他亲眼瞧见她受了多少刁难与委屈,所以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变得更好,日后即便与李思渊和离回了孔府,也不敢让人有半分看轻与嘲笑!
卓然在用他的方式努力成为她可以放心的、强而有力的依靠。
阿常走后,知微也睡不着了,索性拉了文杏来说话。
“沈静欣还在外头?”
“太太让甘嬷嬷来将她劝走了。”文杏提到这个仍是有些愤愤,“甘嬷嬷当着院里众多奴才道什么来日方长,实在可恨!”
“何须与她置气。”知微淡淡道,“可都吩咐下去了?”
“姑娘放心,落樱园里每个人都吩咐了,他们日后见了她都会绕道走,绝不会碰她一根指头。”文杏回道,“太太方才传了府里的管事去见。”
“如何了?”知微饶有兴致的问。
“几位管事瞧上去脸色都不大好看,那全管事更是直奔咱们这儿来了,想要见姑娘呢,被姜嬷嬷劝了回去。”文杏勾起唇来,“奴婢瞧着,这全管事可不是个省油的。姑娘这儿见不着,便立刻出府去了,想来是去见府外的掌柜们,商议对策去了。”
知微嗤笑道:“她也太心急了,一来便要拿账房开刀。可是想要换了全管事?”
文杏肯定道:“路妈妈早打听过了,太太似乎已经有了替换的人选,那人便是甘嬷嬷的侄子。”
知微点头笑道:“可见她果真是筹谋许久了。你让姜嬷嬷适当的对府里的管事们表达一下我的歉意,因我身子缘故兼顾不了他们,还望他们莫要辜负了二太太对他们的期望和看重。”
文杏了然的点头,顿了顿,终是关切道:“姑娘,少爷他……”
知微含笑瞧她一眼:“我以为你不会问。”
文杏急忙低下头,“是奴婢逾矩了。”
“不。”知微忽然拉住她的手,敛了笑,郑重道:“我很高兴你能问我。”
她欣赏文杏的稳重与妥帖,作为可心的奴才,她的确十分称职。可与画蔷相较起来,总觉得隔了点什么,不若与画蔷亲近。
文杏惊讶的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知微。
“你不再谨守奴才的本分,开始过问我的事,我很高兴你这样关心我。”终于跨过主仆那条界线,不再独善其身,而是真正能与她共进退同荣辱的亲人。
文杏眼眶一热,差点就要流下泪来。
她知道这一刻,她在知微心中终于与画蔷一般无二了。
她不是不知道,不管知微再如何倚重自己信任自己,始终画蔷才是与她最亲近的。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现在她终于也能与画蔷一样,如何能不激动。
知微拍拍她,笑着转移了话题:“少爷替我写了合离书给世子爷。”
文杏还未从被得到认可的激动中回过神来,又被知微轻描淡写抛出的话惊的瞪圆了眼睛,“这,这……”
“吓到了?”知微心情甚好。
知道无论何时她的身后都有卓然无条件的支持,那些委屈与不甘就像身体里多余的水分一般,利落的蒸发了,只余一身轻松。
“没想到少爷竟会……”文杏呆愣着,喃喃的说不出话,神色复杂的瞧着知微,“可现在世子爷在行军打仗,若收到那信无心杀敌怎么办?”
“上战场的将军又不止他一人。”知微隐了唇边的笑,淡淡说道。
文杏咬了咬唇,轻声问:“姑娘当真不担心吗?”
知微笑的落拓而明亮:“夫妻一场,我当然担心。只是,身为将领,若因私废公,这将军还是趁早别当了,没得累了全军那么多将士的性命!”
恰逢画蔷领了吴大夫急匆匆的走进来,知微半躺在床上,歉意的对吴大夫欠了欠身,“吴大夫,真是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吴大夫摇摇头,取了脉枕放在知微手边。
文杏端了锦杌来,吴大夫捋着胡须坐下来,等知微将手搁在脉枕上,这才开始诊脉来。
半晌后,吴大夫收起脉枕,神色沉重:“老夫相信先前那位大夫定是尽了全力才保住夫人的胎,夫人脉象太过虚弱,若不小心保养着,只怕连大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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