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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听了,那笑确实越发的深沉起来。这个女子心思比旁的十几岁的少女更重,一句话说得模棱两可,等于没回答。

“既然如此,那我这回媒人也不算做错,你们赶快聊起来,别只顾着沉默互相盯着呀!”

阿卓依东拉西扯的说着,一会儿问萧袭月平京城中的特色,一会儿问漠北的风光,一会儿又拉扯到羌吴国的风土民情,一张嘴,就没停歇。说到去年那漠北征战野蛮边陲小国的事时,更是眉飞色舞,直说那领头的英雄如何如何厉害,一剑掷去,将那小国的国王钉死在王座上,这等英雄,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是天下女儿的梦中人……

不知秦琰知道他女人在外头这般说,会是什么表情?罢了,阿卓依说的也是实话。那个女人不喜欢英雄呢。再者,秦琰那么年少,情窦开没开还未知。

萧袭月看看天色,还早,却是坐不住了,但若托辞离开,又显得不给二人面子,只得硬着头皮坐着。活了两世,还头一回碰到这种场合,关键说亲的对象还是漠北王!前世,对这个藩王没什么印象,只朦胧记得,她刚嫁给秦壑不久之后,这个漠北王就出家了。不过,而今见了真人,她可以断定,这男人绝不是那种轻易看透摒弃红尘的人!这样的男人,只会越挫越勇,能够忍耐,不会胸无大志,是有一些野心的!

萧袭月埋头专心吃自己的饭,只愿当个安静的木头,希望快些结束了,别让秦誉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家伙知道了!不然……

萧袭月光是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寒。

三人正吃着,忽然又个小厮送来了一封信,给萧袭月的。

萧袭月略微意外,展开来,却是差点大惊失色——

那轻狂有力、干净利落的笔迹,不是秦誉是谁人?!信上让她赶快进宫寻他的。

“袭月,是谁来的信?有事?”

“没有,不碍事。”

萧袭月看那字里行间里透露出的讯息,虽然十分急切,却没说出个所以然,定然没什么要紧事,明日再去吧。约莫又是想与她消遣了。

萧袭月将信折好收起,并没有影响到这一顿饭,怎么也要先应付过去这一回,不能得罪了漠北王,下一回,她萧袭月是打死也不会跟阿卓依这荒唐的羌吴人一起随便出来了!

阿卓依继续说着,说了半晌又跳回了主题上,一边拉着萧袭月的手,一边拉过秦越的手,在桌上叠在一起。萧袭月如同触电一般,连忙把手往回缩,却不想阿卓依力气贼大,且……秦越压着她的手,沉得像块石头。手背感受到秦越那只大手,手心里布了薄薄的茧子,握剑的虎口,以及握笔的指尖。

秦越手压着萧袭月的手,感受到掌中那只手儿分外的绵软,而萧袭月脸上那分隐约的羞色将她原本沉着得有些过于安静的脸,整个儿点亮了起来,巴掌大的小脸儿,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灵动似水,小巧的口鼻,嫣红的唇儿,如同压了白雪的梅花儿枝,干净纯洁而又粉嫩嫩的,平添几分媚-色,让人直想咬上一口品尝那芳香诱-人的味道。

难怪,秦誉如此喜欢这女子!

这女人总是安静的观察着一切,刻意隐着,似是旁观者,让人乍一眼很容易忽略她的倾城色。

秦越心事微乱,心头有些不安分的躁动。

活了几十年,形形□□各种美人见了无数,这一个萧袭月,便是那种经得起男人仔细品尝的女人。可,这种女人不愿意去争艳,若身在皇家里,若无真正惜花者,便多半是被万紫千红遮住的命。

秦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这种女人若被无眼珠的人娶了,不懂得品,只是糟蹋了。

秦誉,倒是有眼光。

阿卓依见秦越瞧着萧袭月,心下一喜。

“萧袭月,虽然你是太后的干女儿,但是到底还是大了三皇子一个辈分,你要是不喜欢三皇子,十七皇叔简直就是你的良人呐!漠北吃的好穿得好,十七皇叔院子里又没两个女人,你过去吃香喝辣吃不了亏!我看就这么定了!你们接下来就自己约时间见面了,我就不掺合了。”

“皇子妃,我出身低微,怕是配不上漠北王。王妃之位,须是德才兼备的淑女才配得上,袭月怎敢高攀。”

却听秦越道:“四姑娘太过自谦了,配不上的,应该是本王才对……”

正这时,突然!

砰!

那雕花讲究的木门被一脚踹开,“哐啷”一声拍在地上,一股比外头凛冽雪风还要冰冷慑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充满了杀气!!

这感觉不能更熟了!萧袭月大感不妙!

“十七皇叔当然配不上!”

萧袭月往那儿一瞧,不是秦誉是谁人?秦誉被身后三个面无表情的高手随从簇拥着,高大挺拔的身影将整个房间衬托着更拥挤狭窄了几分,那隐忍着怒气的森冷目光,将整个屋子冻了一层霜一般!纵然楼里头点了炭炉,可萧袭月却觉得比外头那冰天雪地还冷!浑身在秦誉的目光下,竟有些心虚的发颤。

这厮火了!

秦誉对上萧袭月那略有愧色和担忧的表情时,结了冰霜的脸微微缓了缓那霜气儿,薄唇边站开一抹笑,笑得极尽魅惑而霸道,盯着萧袭月如同看着自己的所有物。个中眼神,比那话更有力!

萧袭月低下眸子。好在秦越在秦誉破门而入的时候就抽回了手,不然指不定那厮会不会先一剑劈来将桌子分尸了。

秦誉三两步蹿到萧袭月面前,一把抓住她方才被秦越握过的手,格外使劲。

“我让你进宫找我,你怎地磨磨蹭蹭的还不来。”

这厮这么快出现,明明就不在宫中。定然早就监视到了情况……

“本想走的,不料你突然来了。”萧袭月咬住舌头,她心虚个什么?解释个什么呀?竟然还撒谎了……别心虚!挺住,就算这厮气势再迫人,都不能屈服!

阿卓依见状吞了吞口水,直觉好似自己办了件错事,本就不熟的北齐话说起来有些大舌头了。“三、三皇子怎么来了?”

阿卓依暗暗后悔,被突然杀出来的秦誉震住了。惨了惨了,看他那样子,看来萧袭月真是他心上人。完了。

气氛一时尴尬,倒是那眉间有老谋深算之色的漠北王先开了口,“三皇子,好久不见。”

秦誉终于收住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让人窒息的迫人气息,眉目间晕开浅笑。

“十七皇叔好久不见,不知漠北那方可还有外敌来扰。”

“皇叔倒是托了你的福,自去年你带兵将那些野蛮小国驱逐,射杀了他们王族十数人之后,便再没人敢来滋事。若非三皇子,本王恐怕还在头疼。”

萧袭月暗自吃惊,阿卓依已经睁大了双眼,没想到她一直崇拜的那传闻中的漠北英雄,竟然就是三皇子秦誉!怎么想,也没想到是这个么年轻的男子啊!至少是个和秦越差不多年纪的人才对吧!

“皇叔太过谦虚了。皇叔英武无双,难有人敌,就算父皇没有派我前去,皇叔也能将那些野蛮人治了。”

秦誉笑得不轻不重,隐藏了许多。那一回,他得太后之令而去,一是定边,二嘛,便是杀了这个深藏不露的皇叔。

“本王一介书生,并不会武,哪里比得过誉儿英勇善战。漠北的百姓都十分想念你,还特地修了一座雕像,立在城中。”

竟然还有这一茬事。萧袭月也是第一回听说。秦誉才不过刚刚双十,几日后才行弱冠之典,却已将声名播得这般远了。陈皇后不视他为大患,视谁为大患?不过,似乎在皇室、平京之中,他更以纵-情-酒-色、美人杀手为闻名,反而对那些事知道得不甚清楚了。

秦越秦誉这实为兄弟,名为叔侄的两人,你来我往的谈了些不轻不重的无关事。

阿卓依知了趣,哪儿还敢提今日是给萧袭月说亲的?乖乖的闭嘴坐在一旁当木头当桌椅。

萧袭月暗暗观察起两人来。

秦越与秦誉,眉目神情有些许的相似,都是那般捉摸不透、狠辣,却一个桀骜邪气,一个内敛含蓄。

秦誉突然捉起萧袭月的手儿,将她一扯、落入臂弯,萧袭月冷不防的,一下子撞上他精壮结实的肌肉,脸上一红,却挣脱不开。

“放开我……”萧袭月低低道。

秦誉也低低在她耳边咬牙:

“萧袭月,回去再收拾你!”

萧袭月暗自愤怒,却挡不住脸上那蔓延的浅绯。这男人,却是有让人着迷的资本,一颦一笑、一眉一眼,无论是方才的盛怒还是现在皮笑肉不笑,皆是风情,难怪那么多美人甘心在他后院儿独守空房。若能每日近近的看上几眼,也是好的。

秦越再清俊,却也难比秦誉这厮的勾人。

看来北齐皇室第一美男子的名头,也真不是白得的。不过,身为一个男子,长那么好看作甚??

自从秦誉来了之后,变成了一屋子人的主角,原本阿卓依安排的漠北王与萧袭月的说亲局,一下子就成了叔侄叙旧局。秦誉一直往萧袭月碗里夹菜,时不时刮她的鼻尖儿,如同老虎在示威划清楚地盘儿——萧袭月这片地儿,是他播种的!

终于,好不容易挨到了末尾,该各回各家了。

阿卓依拉起萧袭月的手:“萧袭月,我与你一道回将军府吧,我的马车停在那儿。”阿卓依刚说完,忽然见秦誉阴森森的眸光瞧着她,顿觉脖子一凉。“算了算了,太麻烦了,还是三皇子送你回府吧,我直接雇一辆马车到宫门口吧……”

秦誉这才笑了。

“宫里的皇子妃中,就属公主最懂事贴心!”

阿卓依懂事贴心?

萧袭月默然。“……”

阿卓依蓦地得了崇拜得英雄一句夸奖,受宠若惊,而又觉着有几分悚然。

秦誉挥手让两个属下送阿卓依回宫,忽然一搂萧袭月的纤腰,对漠北王秦越道:“十七皇叔,萧袭月是我看上的女人,王妃之位,还请您另寻闺秀,不要有非分之想。”

说完,也不待秦越回答,秦誉将萧袭月一揽腰,出来花朝楼。

萧袭月终于再忍不住了。

“秦誉,你怎么这么霸道。你这般,让我很丢脸!”

“丢脸?”秦誉闻言怒了怒,“漠北王那老男人,哪点儿比得上我年轻英武?!”

不可理喻。萧袭月暗下定论。

“总之,以后你别管我太宽可好?我自己有分寸。”

萧袭月甩开秦誉的手,却反被他一只手将她一双手腕都给箍住。

“你有分寸?你眼睛是个瞎的,我不放心!”秦誉一想起破门而入时,看见秦越看萧袭月的眼神时,还满腔怒火腾腾,“他可不是好东西!对你没安好心。”

“漠北王对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她对他也没意思。不过后半句她没说,没必要解释那么多。

秦誉也不硬来,难得有耐心。“你不是男人,你不懂!”

在萧袭月眼中秦誉那霸占的示威太过夸张,可是只有秦誉知道,只怕他这举动,仍然无法让秦越彻底死心!去年他去漠北,并不是有意放他一条命,而是,他没能杀了他!

秦越此人不简单,与他内敛含蓄的外表不同,秦越真正看上的东西,一定会掠夺到手!

罢了,也或许是他太看重这女人了,敏感了些。

“萧小四,你这般盯着我作甚?”

萧袭月冷声。

“你说漠北王对我没安好心,可我并不觉得你对我安了什么好心。”萧袭月看了看四下静寂无一人的僻静街道。

秦誉薄唇浅浅一抹算计的笑。“敢背着我偷男人?我当然要好好收拾收拾你。”

说完,秦誉低下头来,吻上她的双唇。

那片儿恰好落下的雪花,被他吻上她的唇瓣,一丝冰凉闪过之后,迅速淹没在他火热之中。

萧袭月手腕被他一手捉住,另一手紧紧将她箍在怀里!

“唔……”

萧袭月想侧开脸,却被秦誉一下抵在墙上,那箍在她腰上的精壮手臂,绕上去,扣住她的脑袋、迫着她无助的承受着他热烈的亲吻。

如火焰一般,燃烧着,在她的身上,心中,都点上了火。

雪花一片儿一片儿的飘着,却并不感到冷,只有身前这男人霸道的亲吻,让萧袭月脑子一片空白。

秦誉在吻她!

前世今生,记忆横冲直撞的,让她脑海一片空白。

秦誉吻得深而沉。上辈子,他就是脑子犯了蠢!眼看着她跟着别的男人走了,一次次的退让,一次次默默的凝望她的背影,看着她在别的男人身边笑,在别的男人身边哭,最后被抛弃被害得体无完肤,他却无能无力,不能让她重新振作,不能给她幸福,那样的无力感,真是该死的让人讨厌!!如同打了败仗一般的憋屈!

这一回,他可不会那般犯蠢了!他看上的女人,一定要据为己有!谁来抢,谁死!

许久,秦誉贪-婪的吻够了,才放开她。

暮色的雪地中,静寂,除了雪落的簌簌声,便是一双男女轻轻喘息的声音,彼此看着彼此,默默望着,各自都有话藏在心里,默契的没有说出来。

方才那诸多的不满和火气,仿佛一下找不到了感觉,除了心头乱乱的慌慌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萧袭月低下头,瞧着雪地,抿了抿唇角的羞色,率先拔腿走开。

“晚了,我回府了。”

秦誉听出了萧袭月话语中那些许的很容易让人一不小心忽略的娇嗔之气,心情越发好了。

秦誉一把拉住萧袭月的手,却之前温柔了许多,仿佛那些不爽的醋味和怒气,方才都被那亲吻化了干净,笑,拉住萧袭月的手儿。

“我送你。”

“不要!”

“你再说一个不字!”

“……走开。”

这句没有“不”字。

秦誉凑上前,道:“老男人不好用,还是我这样的年轻小伙子身强力壮,适合你。”

“……走开、走开、走开。”萧袭月捂着耳朵跑远。这厮得逞了,得意了。她不要听他说那些没脸皮的话了,前世觉得他是枭雄,阴沉又狠辣,冷酷又无情,怎地没发现他其实是这般不知羞的人?追起女子来,真是什么都说得出来。

秦誉在后头懒懒跟着,瞧着那女子羞赧使气的背影,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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