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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想法是放开西侧,甘肃榆林一带纠缠和记兵马,但和记又不蠢,为什么不直接打下宣大和蓟镇,将京师直接包围在内?
大明京师,靠的就是九边兵马保护,京营兵已经不堪用,靠城墙和火器之利勉强可以守城,然而一旦宣大被分割开来,朝廷可依靠的也就只有辽镇兵一处了。可是辽镇兵又需得防备后金女真,断不能全数入关勤王,一旦和记采用这种办法,等于是把囚笼套在了京师头上,整个大明,有被瞬间斩首的危机。
怀着相当沉重的心思,卢象升率着幕僚和阳和的一些官员和民壮,往西迎出三十余里远,俟看到大同镇兵和抚标兵的旗帜时,已经是天色昏黄。
算算时间,估计到四天之后大军才能抵新平堡,卢象升心中更是焦虑起来。
洪承畴也是改坐轿为骑马了,他是南人,坐船坐轿都可,骑马却是有些费力,待身形高大,仪表堂堂的卢象升率人迎在道左时,洪承畴的中军官报了上去,巡抚大人才勒马停住,自战马上翻身下来。
几个长随上前伺候,将洪承畴小心翼翼的扶了下来,众人在道旁见面行礼。
卢象升在右揖拜,洪承畴则是在道左还礼,其后又有人在正中跪下行礼,洪承畴居中受礼,拱手还礼。
诸多民壮隔的老远,眼看着大军前来尘土飞扬,却是没有资格进前。
“卢大人辛苦了。”洪承畴穿着红丝罗常服,乌纱补服,雪白的里衬上染了不少灰尘,下马时洪承畴很费心力的掸了好几下,等见礼还礼毕,洪承畴也没有太多客套,敷衍一句后就问道:“学生一路东行,屡见传骑,都云无新平堡的消息,卢大人这里可有新的消息传来?”
“并没有。”卢象升道:“传见督司李国奇,只回报隔绝东西交通,哨骑往北出边墙数十里,且见宣府兵自东而来,应是前哨骑兵,其余各处都并无消息,也无异状。有一些过往百姓,或是拘押,或是管编,亦不准其随意离开,泄露消息。”
洪承畴很注意的听着卢象升的汇报,这些情报和他在此前不久接到的汇报相差不多,总体来说,是北部边境未发现和记的大量兵马南下,亦未发觉新平堡有何异常。
四周的各堡和边墙一带已经遍布军人,如果个把人想溜出去,可能还有三分机会,如果几十几百人想潜越过边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九边是沿旧长城线布置的军区,从甘肃到榆林,大片的地段或是修好城墙,配上军台军堡,或是以盐池沙漠为界,辅以城池和军堡。
大同这里,很多军堡依山而筑,辅以旧长城和大明自修的长城,可谓雄关万里,虽不及蓟镇边墙那么壮阔雄伟,但从防御上来说也丝毫不差。
这样的防御体系,想偷越个把人都有相当的困难,几百上千人想过境,除非守将和守兵是死人,或是被和记完全买通,这样方有可能。
仔细想想,不管是傅宗龙还是周遇吉,或是沿边诸将,多半是从京师或别的军镇调过来,时间不久,平时管束也很严格,而且各部分属各个山头,想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需得彼此信任,毕竟是拿脑袋来冒险,这么一想,应该没有这种可能。
这么一来,张瀚似乎真成瓮中之鳖,没有机会逃离?
洪承畴心中有强烈的不安感,张瀚出名已经好多年,他当初在大同当提学时就深知张瀚还有和记高层的厉害。
这帮人,行事有章法,做事有考虑,不要说张瀚自己不可能将自己和家人置于险地,最终无路可逃,就以和记的高层们来说,又怎么可能把他们的最高首领轻易的放弃?有张瀚,和记有掩有天下的可能。无张瀚,哪怕自保也很困难,和记的高层纵有野心,也不会看不出这一点罢?
这种想法还只是推断,但转念一想,新平堡里没有丝毫消息传出,哪怕事情不顺,赖同心也理应派人出来送信,岂有一无消息之理?
这么一想,洪承畴内心的不安感更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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