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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事,真是祸事大了。”
“磁县离开封不到四百里,骑马昼夜兼程可至,这可怎么得了?”
“现在城中可有兵马?”
“河南府的驻军只有一个副将领的两千七百余人,开封府也是副将领两千多人。原本周王府有三护卫的,早就他娘的上交了,周王府也就是百来个护卫,几百个太监,屁用不顶。”
河南在大明也是人口数量极多的省份,但只有八个府一个州,其中最为要紧的当然是开封和河南两府,但驻军加起来才五千多人,力量十分薄弱。原本河南也是卫所大省,卫所多而士兵众多,也是京师班操兵的重要来源,现在还有河南与山东的卫所兵定期轮流到京师服役,当然只是去做苦力,卫所兵早就不能承担军事职能。
朝廷目前在河南还没有设总兵,巡抚原本全称是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河南等处地方,后来在嘉靖年间加了兼理河道屯田,到万历年间才又加上提督军务,至于完成了全部职能。
也就是说,河南因为是在内地腹心地方,又有众多亲藩,巡抚在军务上比边境和其余省份的巡抚要弱的多,加上提督军务的职衔极晚就看的出来。
河南的军事力量,特别是机动的军事力量有多弱就可想而知了。
李自成刚出商洛山,带着刚招的几万人轻松就破了洛阳,虽然福王很蠢,但不可否认洛阳的防备实在太薄弱了。
在场诸人听闻消息都如被雷击,有魂飞魄散之感。
一个小兄弟可以舍掉面子,拉着史从斌道:“三哥,你可不能不管不顾,得帮着我们,说来说去,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同族兄弟。”
有人则道:“我们家在城外有庄子,干脆去躲躲。”
史从斌道:“现在还只是初步的消息,流贼多少人,是不是真的想打下开封,是往开封府,还是河南府,或是鄣德府,这都难说,咱们也不能听风就是雨。”
史从质点头道:“小乱避乡,大乱避城。就算流贼真的来了,留在开封也比躲在乡下要安全的多。”
“贼众十几万。”史从斌道:“破城之后,恐无遗类。”
所有人都沉寂下来,房屋中的火盆好似熄灭了一样,整个房间都是冰冷无比。
半响过后,有人十分艰涩的道:“如果流贼确实占了磁县一带,往开封府来,那咱们只能往济南躲,或是干脆往京师去。”
“去京师?”有人反唇相讥道:“京师粮价二两一石了,我们一大家子好歹有二三百口人,一路上的开销使费不说,还得准备在京师住几个月,这开销打哪儿来?公中的存银虽是不少,可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史从质道:“话虽如此,可究竟还是性命交关,要是真的贼众迫近,还是得走,开封兵马太少,城池太广,十几万人,不小心就上了城头,那时候后悔也晚了。”
这话倒是很是在理,也无人反驳,但一想到要拖家带口的逃难,一路上兵荒马乱,前途未知,还得面临各种意外,加上开销浩繁,各家都得准备把家底用光,这一下各人脸上的愁苦之色越发浓郁起来。
史从质看看三弟,见史从斌从头到尾一脸淡定,当下便道:“老三,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是一大家子几百口人,总有长短不一,你既然能干,总得说出个办法,划个章程出来,只要咱们能办到,就一定遵照办理。”
火候足了,史从斌当然不会再客气,冷冷一笑,说道:“实话不瞒诸位兄弟,咱们家里这样的场面,估计在各处均有。诸位想想,如果和记真的一无所求,就能这么好说话,所有的货物帐局银两分文不少的奉还回来?”
众人微微点头,和记这一次确实是大方过头了一些。
“和记虽然不是流贼,但他们能左右流贼。不往开封等富裕地方来也行,不过咱们要拿出诚意来。”史从斌接着道:“此次粮食,布匹,铁器涨价涨的厉害,其因就是和记要拿此事来对付朝廷。”
“这还真是奇思妙想。”史从质沉吟道:“自古就听说兵戈相见,战场上见高低,赢者得天下,输者丢性命,还未听说过和记用这样的手段来办这样的大事。”
“和记不急。”史从斌隐约能领悟一些,当下道:“物价飞涨,民怨沸腾,流贼遍地,攻掠州府,今上即位之后一两年内,弄到天下骚然不可收拾的地步,和记大军于此时奉张大人南下,又如何?”
“唉,高妙,高妙。”史从质原本还在和记与朝廷之间摇摆不定,对张瀚退回草原颇觉不解和不满,至此听到这样的解释,心中疑惑顿去,击掌道:“张大人不愧是张大人啊,已经降服北虏的人物,比起本朝太祖高皇帝还要强过几分,怎么会行事没有深远的考虑。”
“为了与和记配合。”史从斌冷冷的道:“我们需要拿出大量的股本来购买运往北方的粮食,粮食大半是从漕运往北,湖广的粮为主,因为河南和山东也缺粮,也会有湖广商人沿着沙市到开封这条路运粮过来,咱们史家的任务就是联络开封各大商家,出资出人,将北上的粮食都买下来!”
史从斌向来是在宗族中行商,并没有显示出特别之处,而今日此时说起话来,却是隐约有金石之间,令人闻之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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