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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彩继续道:“她也怪不容易的,我知道以前她做错一些事,可后来是真的改了。就当是我帮我个这忙,因她几番出事,这次想尽早办婚事。”
慕容恒多少猜到一些。“京城郊县的小吏如何?此人姓金,是南河县主簿,二十二岁,官职虽小了些,人还算可靠,有几分书呆子气,是上届得中的三榜同进士。早前在老家娶过一妻,难产没了,家中只得一个老实巴交的老父和一个四岁多的女儿,没什么家业,他父亲、女儿都跟着他在南河县任上。”
温彩又问:“还有旁的人选么?围”
慕容恒想了一阵,“我府里有个典录,去岁嫡妻病逝,家里颇有家资,还有两个侍妾、三子二女……”
“就金主簿吧,明儿我离开时就与哥嫂提提,要是能成,尽早把这婚事给办了。”
南河县离京城也只得几个时辰的路程,倒也方便,那地方和西山县一样,还算富庶平安。
她要离开了!慕容恒思及此处,心莫名的不舍,往后要见她,许就没这么容易了,“我挑几个侍卫送你吧?”
“你送我就收。”她笑,“你从我这儿可得了不少银钱,我可是你的财神爷呢。”
他无奈摇头,一点都不谦虚羿。
温彩倒吸了一口寒气,温翠就算被退亲,又能觅上一门还过得去的亲事,却不知道她自己他日又会如何?“待明年及笄,我便给自己挑一门中意的亲事。”她是和离的女子,想嫁入贵门为嫡妻怕有些困难,但若与人为续弦,似乎又委屈了她。
慕容恒沉默良久,想说:不如,你嫁给我吧……
可他,却说不出口。
他知道,若自己娶她为正妃,皇帝第一个就不会同意。如若,不是那一日耽搁,他许与她早已经订亲,他只需静静地等着她及笄,就把她娶进雍郡王府。然,世间原没有如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道:“顺娘,你要保重。”
“你也一样,代我向秦姨和小十问好。”
“你把锦园从契约里勾了吧,我回去后也勾掉。”
她把许多东西给了温青,她手头的除了百货行就只有锦园了,他实在不忍心在锦园的一份里也写上他的名字。
她回答得浅淡,“好。”
坐在案前,四目相对,她是温和的,他是平静的。
“我得走了。”
“好。”
他与往常一样,匆匆离了镇远候府。
温彩捻小油灯,生活总会越来越好。
翌日清晨,院子里、屋顶上堆了四五寸的积雪,空气寒冷。
麻嬷嬷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直响,上了二楼,禀道:“候爷和夫人说,昨晚下了大雪,六小姐就不必去乡下了。”
温彩已整衣裳,“你告诉候爷、夫人,家里瞧着雪大,外头许没有那么大,城里各家也会清扫积雪,既然定下的日子就不能改,寅时三刻就出门,离太平镇不远,坐车也只是一个多时辰,就算路难走些,晌午前我们也能赶到庄子上。”
温青与徐氏都舍不得温彩离开。
温彩拉麻嬷嬷坐到案前,“往后,我嫂嫂那儿就劳嬷嬷多费心了。”
绣房已经开始赚钱了,温彩听下人们议论说徐氏想在前府临街道处挑一处来建几间屋子,在那儿开一处成衣铺子,除了专供百货行的四季衣裳,也要接些外活。如今,连护国公府的小姐、太太都喜欢府里绣房做的新裳。
授人万两,不如授人一技。就如同:授人以鱼不如授以渔一个道理。镇远候府的一切都越来越好了,她不用再担心兄嫂的日子过不好,她得为自己打算了。
麻嬷嬷道:“劳夫人和小姐抬举。”
温彩道:“嬷嬷就帮嫂嫂把花木房也弄起来,让花木房也赚些银子吧。”
“老奴一直有留意花木房的,种了几株腊梅,许再过半月就能开了。”
温彩笑,“我陪你一道去桂堂。”又扭头对茉莉道:“着人把三小姐也唤到桂堂。”
从安然阁到桂堂不远,可温彩到时,温翠已经坐在桂堂花厅上了。
徐氏正带着丫头们在摆晨食。温青没在,她絮叨叨地道:“妹妹,下这么大的雪,待雪化了再动身吧。”望向温彩时,目光急切,虽含着笑可眸里是冰冷的。
“嫂嫂,这日子是我着人挑的出门吉日,不能耽搁。”她拉了温翠坐到饭桌前,捧了碗羹汤,“昨儿想了一宿,记得有人提过南河县官衙里有个姓金的主簿,是从八品的官儿,几年前娶过一妻,难产没了,留下个四岁多的闺女。上头唯有一个老父,是个老实人,这人的秉性倒还过得去,早前原想打听给翡堂姐的,如今……”
温翠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这是温彩给她新挑的人家。
她的名声怕是不成了,要是太体面的,人家看不上她,而她原就是庶女,也只能配这等人家,脸
上一红,“我都听大嫂的。”
徐氏道:“阿翠当真乐意?若是乐意,就使人过去说媒提亲。我在南河县置了产业,到时候划出五十亩又一处铺子给你做嫁妆。”
温翠点了点头。各人有各命,任其修是好的,可他听说温翠早前的事后人家就不乐意了,换作有的人许要怪温青隐瞒了温翠不贤、不洁的事。
徐氏笑道:“你如此,早早把这事给订下来。”
虽是续弦,又没家资,许没这么多的忌讳。
又是外地人,定是愿意寻个京城官宦小姐为妻的。
用罢晨食,温彩道:“嫂嫂,三姐姐的婚事就交托给你。”她起身看了眼外头,“太阳出来了,我得早些赶路,许晌午前能赶到太平镇的庄子上。”
温翠伸手抓住温彩的手,低头哈着热气儿,“六妹妹就不能再住几日,外头积了好厚的雪。”
总是要离开的,她一个和离的女子,本无婆家可靠,又无娘家可依,哥哥嫂嫂能这般厚待于,已是她的福气。温彩不免心头一酸,“这是早前那些日子就着人挑的黄道吉日,不能再耽搁了,冬月没有出行、搬家的吉日,又得等到腊月里了。”
徐氏问:“妹妹年节要回来么?”
“我不回来了,劳嫂嫂告诉哥哥,不必来乡下接我,那几天我想住到乡下寺庙里去。”
冬葵从外头进来,轻声道:“小姐,东西都搬到马车上了,庄子上的车夫也到了,杜七婶打听过了,说到庄子的路还算好走。”
温彩裣衽行礼,深深一拜,“劳嫂嫂照顾哥哥,温彩告辞了……”
她一扭头,不让自己的眼睛掉下来,脚步如飞。
徐氏捧着胸口,“妹妹,就再住一日吧……”眼泪夺眶而出。早前虽是故意,可这会儿分别近在眼前,又有了两分伤感与不忍。要不是徐兰芝也许温彩就不会住到乡下庄子上,但徐兰芝行事前是与她说好的,只要这事不被温青知晓,她就不会有麻烦。温彩的名声坏了,是不能再住府里的,更不能让她连累到自己与孩子。
昨儿徐宜人训了徐兰芝许久,徐兰芝依旧不肯去安然阁给温彩赔礼,直说她自己是一片好意。徐氏只睁只眼、闭只眼,权全不知,甚至还帮徐兰芝说话,说徐兰芝是好心。徐宜人气了个半死,说不起徐兰芝只得作罢。
汪管家又派了护院、小厮跟着,一辆马车坐温彩与杜七婶母女,第二辆马车则是茉莉和冬葵。
徐宜人听说温彩出门了,一路风风火火地赶到二门处,正见徐氏含泪拉着温彩的手,“有什么事,你就捎个信来,这些个护院和小厮你就留在自个身边使唤……”
“嫂嫂,整个镇远候府也只三十个护院,我就不留了。庄子上都是祖母用惯的人,个个都是可靠的。嫂嫂,外头冷,你不必再送,早些回去吧。”
七姨娘猛地听人说温彩要走了,要去乡下庄子长住了,先是一惊,搁下碗就出来。
一边小径上,徐兰芝一路快奔,待她到二门处时,只看到温彩的马车背影。
“她真走了?她怎么真的就去乡下庄子了……”
徐兰芝一遍遍沉吟着,猛地看到徐宜人眼里失望的神色。她一个惊醒,“到了现在娘还是不信我,以为我是故意的么?我当时……”
徐氏道:“三妹,别再说了,那日的事就烂到彼此肚子里,要是你大姐夫知道,你让他怎么看你?”
说到底,母亲终究不信她。
徐宜人是失望的,被她们一家宠爱长大的徐兰芝,似乎越来越凉薄了。
徐兰芝咬了咬唇,“来人,备马,我要给六小姐送行。”
荷花里的石街上,早有各家的下人清扫出了路面,行车和晴日无异。
温彩的马车里搁了她的箱子,杜七婶与杜鹃母女坐在箱子,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温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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