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番外卷【暖心】02：努力做一个好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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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裴太太！”

声音很轻，柔柔的就像印象中的棉花糖，有着让人听了就像陷进了那一团棉花糖里，连鼻息之间都能嗅到甜腻的味道。

顾清颜缓缓睁开着的眼睛有着那么长时间的呆愣，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一动不动，长睫毛微微一颤，黑色通透的瞳仁里慢慢地被他的身影所占据，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乎经历了好长时间，她似乎也有好久没见到他了，有多久了？久到她都不记得了，她的目光慢慢地从他的额头到眉宇再滑到高蜓的鼻梁和薄薄的唇瓣以及有着圆润曲线的下巴，他的面容看起来光洁整齐，可那刚毅而不是柔和的脸部轮廓明显是消瘦了下去，尤其是那双含笑的眼睛，还浮着一层血丝，一张脸虽然是带着笑意，但脸上的疲倦之色还是被她所捕捉到了。

他怎么瘦成这样子了？

顾清颜动了动被他握着的手，有些不习惯地被他这么专注地看着，可是自己的眼睛却怎么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她端详着他的脸，近似贪恋地不舍得移开目光，心里却在懊恼，明明自己还感觉很累，却舍不得闭眼休息。

两人目光胶合在一起，手也正缠在一起，顾清颜没动，裴少辰也没动，最后顾清颜被腹部传来的阵痛扯得脸部表情都变得扭曲起来，裴少辰急忙替她按下那止痛针的输入按钮，“怎么样？还疼不疼？有没有感觉舒服一些？”他按了一下有些紧张地问道。

顾清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昨晚上疼得她最后昏睡了过去，睡梦中都在喊疼，手臂上导入的止痛药剂针管一按便自动注射定量的止痛剂，腹部的疼痛也得到了一丝缓解，顾清颜呼出一口气来，艰难地张了张嘴，感觉喉咙有些干涩，喉头上有些急切地发出一个‘渴’字。

“我给你倒水！”裴少辰伸手从床头柜上取出了杯子倒上了温开水，再用软制的吸管放在她的唇边，顾清颜一时口渴难耐一口水进去用力过猛呛住了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难受，好难受！

咳嗽牵动着她腹部伤口，她躺在床上被水呛得控制不住身体不抖，伤口的疼痛更是让她难受得眼泪狂飙。

“清颜，我给你拍拍，你别动！我来！”裴少辰没料到她喝第一口水就被呛到，而且扯到了伤口，疼得眼泪水直滚，他急得手忙脚乱，又不敢随意搬动她的身体，只能用手去抚她的胸口，由上往下地给她顺气，还不停地给她抹眼泪。

“疼！”疼死了，顾清颜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腹部便是一阵钻心的疼，裴少辰还在不停给他顺气抹眼泪，手忙脚乱地弄得她心里一阵烦躁，在他的手摸到自己嘴巴边的时候，她张口就一口狠狠地咬住裴少辰的手背。

裴少辰的手一僵，不由得一抖，低头看着她那双发红带泪的眼睛，像一只既可怜又处在烦躁中的小猫，见他低头看过去，她那红眼睛还朝他狠狠剜了一眼，裴少辰暗吸一口气任由她咬着，这跟自己幻想着的见面方式真的差别太大了，他本来还幻想着裴太太能奖励他一个早安吻，他还特意把脸洗得干干净净的等着，现在吻是吻到了，只是这一口，咬得好狠！

好疼！

裴少辰完全可以理解她是为了转移自己身上的疼痛而咬住他不放。

而顾清颜则想着的是，凭什么我疼着，你却舒服地看着？

“清颜醒了吗？咦？你们这是？”顾妈妈一进门就看见这样的一幕，女婿身体微侧，女儿一口咬住他的手背不放，她在确定床上的女儿是睁开眼睛的，这才松了口气走过来，见两人还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她忍不住地笑出了声，“颜颜，早上刷牙了吗？”

顾清颜一见顾妈妈进来了，随即松开了嘴，裴少辰也暗暗松了口气，见顾清颜还用眼睛瞪着自己，随即明白了她是在怪他喂她喝水不慎呛着难受，裴大少心里委屈，他本来就要提醒她慢点喝的，还没说出口她一口气就吸进去一大口，这么久没这么大口喝水，也难怪会一口就呛住。

顾妈妈便将裴少辰的手从顾清颜的虎口中解救了出来，裴少辰有些无奈地伸手揉着自己被咬出牙印的手背，听见顾妈妈打趣地笑道，“颜颜门牙两边的两颗小虎牙很对称，少辰，你看看是不是咬出的牙印也是一样的深？”

顾清颜睁着大眼睛微微一愣，裴少辰在顾妈妈的示意下这才将手背挪出来，听见顾妈妈轻声笑道，“她小时候咬人就很疼，她哥没少被疼这两颗虎牙咬，你看，血都咬出来了！”

顾妈妈说得云淡风轻，裴少辰听着本想说‘没什么不疼之类的话’，抬脸便见顾妈妈朝他打眼色，果然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顾清颜眼神变得有些急切了，张嘴想说什么，顾妈妈见状却说道：“少辰，你去帮我打一小盆温水来！”

顾清颜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看着裴少辰高大的身影从床边离开，她的目光追出去了好远，顾妈妈看了她一眼，忍住笑，这孩子，脾气惯不得，少辰可是一晚上都没睡，守在她床边等她醒，她是一醒来就咬人家一口，人家没用功劳也有苦劳！不这样她怎么会知道心疼呢？

“感觉好点了吗？”顾妈妈低声问，顾清颜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轻轻的点头，虽然还是感觉有些累，但比昨天晚上好多了。

“妈！”顾清颜嘴唇张了张，喊出了这个字，顾妈妈欣慰一笑，坐在床边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这么温暖而熟悉的触摸，顾清颜眼眶有些湿润了，顾妈妈却悄声说道，“少辰一晚上都没睡，你这傻孩子，一醒来就跟他闹脾气！”

嗯？她哪有闹脾气？

顾清颜觉得自己真是冤枉，刚才她也是一时疼得心里烦躁，才一口咬住他的手的，而且在听到顾妈妈那么说之后，心里就开始担心起来，是不是真的咬出血了？

顾妈妈也不再说什么，用温水给她擦拭了脸，裴少辰按照医生嘱咐给她喝了一些医院配置的营养流食，她现在还只能吃流食，加上几个月都是静脉注射营养剂，她虽然是醒了，但精力还是不够用，喂食的时候裴少辰格外地小心，每一口都只限量喂半勺，顾清颜吃了一小半又昏昏欲睡，加上睡着了伤口的疼痛也适当会减轻，她就更加期待睡觉，裴少辰正要起身放碗，手指却被闭着眼的顾清颜拽紧了些，他又坐了回来，听见她低低出声，“陪陪我！”

裴少辰轻轻应了声‘好’，本以为她是要求他坐在床边陪她，可她要他睡在她的身边，他执拗不过她只好顺了她的意睡到了床上。裴少辰侧着身子，面朝着她，顾清颜也睁开了眼睛，两人目光一对都忍不住地轻笑而起。

“疼不疼？”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说完两人的表情都愣了愣。

“不疼！”两人又同时反应了过来，再次异口同声地回应对方。

顾清颜忍不住地笑了，裴少辰却不敢笑，急忙止住，“别笑，但会伤口疼！”顾清颜只好乖乖闭嘴，但两只眼睛却笑得像极了两枚弯弯的月牙儿。

裴少辰伸手揉着她那瘦得皮包骨似的小脸，轻轻地揉着，手指在她那笑意的眉弯处一停，便将自己的脸朝她的心口靠了过去，脸不停地朝她的心口靠拢，还柔和地蹭了蹭，他脸上还有清香的刮胡水的味道，混合着顾清颜熟悉的气息，这般被他依赖地靠近，这种熟悉的味道让顾清颜觉得浑身都暖暖的，温热的鼻息在她的颈脖处萦绕开，低低的声音溢了出来，“清颜，你终于回来了！”

她不知道，他好害怕她永远都这么睡下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孩子似的惶恐和无奈，听得顾清颜心口微微一颤，心疼地伸手摸着他的脸，听着他徐徐的声音越来越低，她靠近了一些才听清楚。

他说，你在，就好了！

顾清颜眼睛有些湿，听见靠在她身边的男人呼吸浅浅，她垂脸，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少辰，有你在，就很好！

＊＊＊＊＊＊＊＊＊＊＊

“咦，难道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门口响起一阵聒噪的声音。

浅眠的裴少辰眼睛一睁，先是去看旁边还没有被惊醒的顾清颜，之后目光有些阴森森地转向了门口，门口站着的三人，有两人靠墙，一人见他醒了便缓缓转身，慢动作般想要溜出门去，却被站在门口的宫言长腿一伸拦住了去路，只好转过身来，抬起脸时露出一个夸张的笑脸。

“程致远选的时间确实有些不靠谱！”宫言语气很轻，缓步走过来，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在床边，“给小三三的见面礼！”说完又有些郁闷地摸鼻子，“刚才在保育室那边想送红包都送不出去！”

安太就印黑。江正郝也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只红包放下来，眼神淡淡，“医院现在严／打，你不知道？”

宫言挑眉，转脸若有其事地沉吟，“三，断人财路可是很不道德的，你也不管管？”

“不道德的也是陆浅行，关他屁事！”程致远摸嘴巴，伸手捡起两人放下的红包，扯开一个看了看，又扯开另一个瞄了一眼，丝毫不觉得这个在说人家不道德的程大少此时就在做不道德的事情。

“闷小气了！”程致远咕哝着，却把自己的红包亮出来，掏出里面的支票，大大方方地在后面再添上了两个零。

宫言和江正郝对视一眼，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裴少辰阴郁地眯了眯眼睛，在程致远放下那只红包之后，脸色阴转雨，但声音却轻柔无比，“说完了没有？”

三人看着裴少辰的目光越来越阴沉，下一句不用猜也知道，说完了就滚嘛！

三人正要出门，程致远像突然想到什么，急忙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上面标有‘试用’的字样，转身往裴少辰那边扔了过去，“哎，最新款的，你拿去试试效果！”

裴少辰伸手极快地接过，也幸好他出手够快，那小盒子险些砸在顾清颜的脸上，裴少辰眉头直皱，摊开手心一看，顿时脸部表情丰富异常。

“少辰！”耳边传来顾清颜轻唤的声音，裴少辰急忙将手里的那只小盒子放在背后，靠过去，脸上却因为刚才那丰富的表情一时间还没能转变过来，感觉有些突兀。

顾清颜刚才听见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不过她困得不行所以也没睁眼，睡得迷迷糊糊的，现在睁眼看见他在身边，又重新闭上眼，“陪我再睡会儿，好吗？”

裴少辰便躺了过去，放在背后的手便往枕头底下移，确定藏好了之后才松了口气，不过自己却再也没有了困意，相反，接触到身旁顾清颜那温软缠绵的呼吸声，他浑身都感觉到了热。

该死的程致远，你没事送什么避／孕／套。

＊＊＊＊＊＊＊＊＊

接下来的两天顾清颜都在疼痛中度过，因为意识已经完全清醒，医生建议她最好不要再用镇痛剂，在裴少辰的鼓励下她鼓起勇气没用镇痛药，但每天的痛苦可想而知，她要练习翻身，因为怕出现肠粘连，再加上剖宫产体内的淤血没有排尽，长达半年的卧床她都插着尿管，醒来的这两天让她既感到身体的不适也感到有些小小的尴尬，再加上刚做完剖宫产，为了有利于护士清洗，也为了防止淤血弄脏衣服，她没有穿裤子。

刚开始醒来的那一天她还没有留意，睡了一天之后精神好了些才发现了她没穿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