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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护再去曹家,到曹家以前,改变了主意,让人找出曹文弟来,又喊来杨玉昌,谢承运,出来上酒楼雅间里。
才进去,杨玉昌先过来陪礼:“等我听到,你家少夫人已经走了。”蒋延玉好笑:“我就说有古怪,难道是分东西吃争恼了?”萧护正色:“你才为吃东西恼。”手指在蒋延玉、曹文弟、杨玉昌、谢承运等四个人脸上一一指过来:“你你你你,你们家一共有几个妹妹?”
“你几时呆成这样?”谢承运也觉得好笑,对着板着脸的萧护骂:“你不知道?”
“我知道,就没有想到这么厉害!”萧护开始骂:“我娶个媳妇,扎了这么多人眼!想我的人呢,我说声感谢。想拿我的人呢,我只有拳头还!”蒋延玉捕捉到了什么,问杨玉昌:“今天做客怎么了?”杨玉昌问曹文弟:“你媳妇今天犯的什么病?”曹文弟更糊涂,反唇相击:“不是还在你们家!”
谢承运让他们打住:“你们说的,和萧护说的是一件事?”萧护白眼珠子瞅他:“不是一件,还是两件?”谢承运也白眼相还:“那你就直说,别掖着!”
“直说了吧!我娶回来的媳妇,我不喜欢,由我打来由我骂,轮不到别人说短长!”再对杨玉昌点头冷笑:“你家妹妹真厉害!这种人,哪个敢要!没怎么样,先欺负我媳妇,要真进了我家门,还不把我也收拾了!”
这里又扯出来对寿昌郡主的满腔恨。
杨玉昌是后来才知道,就问了一个清楚。他满面通红解释:“那是沈姨娘的女儿,我们家里乱,母亲身子不好,大嫂帮着管家,管不了姨娘们。要怪怪你自己,生得太招人爱。这满城里有姑娘的人,谁没打过你主意。”
他一古脑儿全扯上:“喏喏,这里坐的人全有妹妹,哪一个没想过再亲厚些的事。”蒋延玉三个人一起骂他:“你少说我们!说今天的事!”
“这事是这样的,曹少夫人今天发病,说萧护媳妇被掳的那两天失了清白。”杨玉昌叹气。蒋延玉三个人一个激灵:“这话也能乱说。”
萧护冷笑!
杨玉昌更叹气:“还是当着萧少夫人面说的。”曹文弟惊得嘴张多大,他马上转向萧护,尴尬着说不出话。他还欠着萧护钱,钱是小事,难得萧护这个人是不催债的人,而且他借这钱是为着生儿子。最近温柔乡中陶醉着,要再生下儿子来,最感激的人将是萧护。
萧护冲他摆手:“你听小杨说完。”
杨玉昌简单说了一遍,萧护冷笑着问:“你省去一多半!我来问你,蒋家妹妹们当时说的什么!”蒋延玉摸鼻子:“难怪你从我家里出来。”萧护再问:“曹家妹妹们又说的什么?”谢承运很是认命,拦住萧护话头:“我妹妹肯定也接的有话,罢了罢了,我们给你赔礼,你看这事情可能过去?”
“赔礼倒不必!只把我的话传出去就行!我的人,我不喜欢,也由不得别人作践!我能打我能骂,别人休想!”又对杨玉昌冷笑不断:“你家那个什么妹妹,告诉她躲着我!让我见到,给她一顿好骂!”
又余怒未息:“本该一家一家上门见伯父母说话,后来想想兄弟们情谊重,才喊你们来!”再对羞愧难当的曹文弟道:“不过你不要生气,你家门上我是要去的。”曹文弟慌乱不已:“好好,我和你一起回家去问她。”
“问她,倒不必!只是我那个打了她,总得上门赔礼。”
曹文弟才说当不起,萧护打断他:“不是给她赔礼,是给曹伯母赔礼!咱们两家不是一代两代的走动,不能为着两个不懂事的人伤和气。还有句话儿,我家那个是能杀乌里合的人,一巴掌下去,只怕你媳妇脸肿了,你回去见到别恨我们!”
大家这才一起想起来,萧少夫人是战场上威风凛凛的一名。谢承运忽然暴笑:“哈哈,小曹,你正愁外宅怕你妻子知道,这样正好。你借着这事把她一顿教训,把她拿下来,外宅也就过了明路不是更好。”
蒋延玉大乐:“好!”对谢承运翘拇指:“这招数高!”当下用午饭,人人给萧护敬酒赔礼,萧护脸上缓过来笑,大家尽欢而散,各回各家整顿自家妹妹去。
可怜蒋姑娘也好,曹姑娘也好,谢姑娘也好,不过接上一句半句的,这下子全跟着倒霉。
慧娘自萧护摔帘出去,有心大哭一场,又怕婆婆回来听家人们说过要问自己。欲只噙泪,泪水又忍不住往下掉。自己心里清楚这下子夫君也得罪了,公婆最近喜欢自己,还不是夫君喜欢自己。
但是心里拧着,不认为自己骂萧护错了。
摘一会儿眼泪,出来让人看萧夫人回来没有,打听得回来了,更是忍气吞声不敢哭的感觉,只等着。
直到午饭送来,萧夫人也没有派人来喊。
慧娘难免想到自己的好夫君也许又做了什么,可是还不觉得自己骂他不对。饭后解衣去睡,指望床上哭一会儿,泪水堵在心里都快不通。才睡下来,听外面有人问安:“少帅回来了。”门帘子响,萧护在外间语气不善的问:“人呢?”
丫头迎上去:“少帅要使唤什么?”
“滚!”萧护不高不低的骂走她,再略提声音:“人呢!”
这一位要找事!
慧娘披衣起来,不及扣好就出来,垂首问:“少帅回来了。”萧护冷冷道:“没皮没脸的人回来了!”慧娘头垂得更低,结结巴巴解释:“那……不是……。那样,不好,”萧护居中坐下:“你骂得我好!我上午没听懂,再来听一遍!”
慧娘无地自容,这一会儿没想到丫头看到自己难为情,婆子们看到自己难为情,她心里只有难为情。
这日子还要过不是,总不能就此夫妻生分。无奈扯起衣角要跪,萧护拦住:“你不用装相!我知道你还没骂够!你骂我,我听着!你打别人,不能让别人也忍着!换出门衣服,跟我曹家赔礼去!”
慧娘默默换过衣服出来,萧护带她出来,让丫头们不要跟:“我自己侍候她!”慧娘总觉得这像要挨打的节奏,倒盼着丫头们不要跟来。两个人出了角门,萧西赶着车在那里。萧护车辕上一坐,自己赶车,慧娘上车不时往外看,总觉得真新奇。
好似亲戚们说的,乡里媳妇回娘家,当丈夫的自己赶车。
就萧西一个人跟着,主仆三人往曹家来。
天渐冷,曹太太并不午睡,怕睡多了夜里睡不好,见萧护小夫妻过来,少帅前面走,气宇过人,萧少夫人后面垂头跟着,好个怯生生小媳妇模样,她就喜欢上,想到自己媳妇,曹太太更觉得萧少夫人更讨人喜欢。
问他们哪里吃的饭,又见萧护吃的有酒,让人泡浓浓的茶来,又问慧娘:“你爱吃什么,只管对我说,我有个做点心的好厨子。”
慧娘更羞惭了,抬眸轻声轻语:“多谢伯母。”看一眼坐旁边的萧护,起身头快低到脚面上:“我是来赔礼的。”曹太太惊讶:“怎么了?”又看萧护。萧护努嘴儿:“伯母只问她!”慧娘慢慢说出来:“……她们说这些话,我就给了曹家弟妹一巴掌,少帅回去骂我,说两家数代的交情,不该打人。怕伯母生气,赶着我来赔礼。”
给曹太太插烛似的拜下去。
只拜了一拜,被曹太太双手扶住。曹太太拉她起来,往外喊人嗓音都气得颤着:“快来人!喊大爷来!喊那不省心的人来!”有人回话:“少夫人在杨家做客!”曹太太大怒:“干了什么得意事儿!还有脸装客人!”这一下子更生气,丢下慧娘,自己走到门口喊人:“请老爷回来,喊大爷来,不成气的东西!”
慧娘不安地对萧护看,你这是来赔礼还是来惹气,貌似来告状的。下车时萧护交待她:“实话实说!”萧护斜睨她,鼻子里轻轻哼一声,只有慧娘能听见。慧娘又想到自己骂他的话,着实不安。
曹文弟就在家里候着,见母亲生气飞奔过来,曹太太劈脸给了他一记耳光,骂道:“不成人的东西!还想着让我把家交给你!全交给你们,只怕亲戚们都不上门!”
曹太太还在门口站着,慧娘在房中急了,见萧护安坐不动,忙过来求他:“快去劝,这不是更得罪人。”萧护低低的骂她:“你还知道得罪人!你今天得罪的人多!”还得罪了你丈夫!
他不动,慧娘就自己上前去,焦急得不行:“伯母请不要动怒,原是我错了。”曹文弟挨了这一巴掌反倒舒服,对萧护的内疚心可以好些。请母亲先进去:“母亲外面生气,客人们怎么安心?”
一语提醒曹太太,这才回身。慧娘扶她坐下,曹文弟过来涎着脸下了一揖:“少夫人莫怪,千错万错全是我的错,少夫人看我面上,原谅那不懂事的人吧。”慧娘侧身急急让开,还了半礼,曹太太气稍平些,让她坐下,大家慢慢说话。
曹少夫人上午挨了一巴掌,脸真的肿起来。当时就要回来,杨家少夫人们商议过,不能让她走。萧少夫人要走拦不住,曹少夫人肿着脸回去,这两家算在杨家置下来气。一面让人找杨家的公子们,一面留下曹少夫人:“生气回去倒不好,快去妹妹们房中洗把脸,吃过饭再走。早回去,曹伯母问,你可怎么回?难道回你生谣言?”
才把曹少夫人劝住。她又最喜欢打牌热闹,上面有个不对路的婆婆,出来玩一回也不容易,就留下来。
因此萧护找杨玉昌时,杨玉昌已经知道这事。家里少夫人们忧心忡忡:“怎么着再请萧少夫人再来才好,她回家去说,少帅难道喜欢?只怕大帅和萧夫人都不会喜欢。”杨玉昌当时顿足:“喜欢?换成谁家会喜欢!”
用过午饭,和几个姨娘们正打牌,说她的脸:“看着又肿了,这一个女人这般手狠?”曹少夫人被怂恿得气足足,更口无遮拦的说起慧娘的谣言来。家里来了人,管家婆子亲自过来请:“家里有急事,速请少夫人回去。”
曹少夫人还说:“有什么要紧事,轮到我?”又去杨姑娘房中擦一遍粉,才姗姗然登车。来到房中,先大吃一惊,马上怒火中烧,她竟然还敢回家告状!街上传的谣言又不是自己编的,有能耐找那编的人去!
本该恭敬见婆婆,心中气陡然上来,带出来一脸的气不顺:“母亲,有什么事喊我回来?”曹太太气不打一处来,眼睛快喷火:“你倒来问我!你也是大家子出来的姑娘,嘴里全说的是什么!听来的话,你就敢乱说!”
这话重了,把曹少夫人娘家全扫上。曹少夫人平时也就不是个气顺的人,当下大哭:“我说了什么!外面人说的,别人问,我不过插一两句。我嫁的丈夫不好,不敢伸手打人!要嫁个好丈夫,不怕这城里当婆婆的人,全都帮我来出气!”
萧护漫不经心坐着,觉得今天这茶不错,挺解酒。
当着外人,被媳妇一顿数落,曹太太涨红脸:“哪家当媳妇的敢这么回婆婆话!”喝命儿子:“你是死人,看着你娘被人说!”曹文弟才起来要问曹少夫人,曹少夫人先一头滚到他怀里,拿头砰砰撞他,边哭边喊:“你们一家子嫌弃我,我被人打了没有个问的人,都来怪我!我不活了,你们全指着我早死,好把外来的那人接回家。这城里笑话看不完,一家子接个外来的,你们家就跟着学!”
指甲本尖,搔了曹文弟两把,寻刀子要寻死,丫头婆子们拦着。曹太太气得话也不会说,好容易能说话,只骂儿子:“生下你这个没用的,白生了!”
慧娘只能劝,实在尴尬得不行。曹文弟还没怎么样,脸上多了几道指甲痕,火辣辣的痛。这痛刺激到他,他一恼直挺挺跪到曹太太面前去:“媳妇不贤,是父母亲定的!如今也退不了!请母亲应允,把儿子的姨娘接回家里,儿子也有人侍候,母亲这里也少生气,少为儿子担心。”
慧娘呆住!
外面的那一个?
好像她进家门后无意中和萧护闲聊,萧护说曹文弟是唯一房中没有人的人。
不容她多想,曹少夫人冲进来,带着要拼命:“你敢!”又狠狠瞪一眼慧娘:“自己才嫉妒,却让别人丈夫外面安宅子,天良全丧尽!”
有丫头们扯住她:“少夫人,别闹了,”几个人都扯不住她,曹少夫人一跳多高:“我怕什么我不敢讲!我没有闲钱借给别人安外宅!坏了心的……”
曹太太气得几乎没背过气,外面曹大人总算回来了。他一进房,不用多问,院子里全听得明明白白。媳妇撒泼,曹大人也不问她。进来先喝命儿子:“跪下!”曹文弟跪下,曹大人对着他的脸就打,“啪啪啪啪”,一直打到曹少夫人停下来哭闹。
慧娘早就给萧护跪下,苦苦的求他:“求你了,你去劝劝吧。”萧护怒容满面:“回去再和你算账!”这才起来去劝曹大人,曹大人不住手,到房中安静下来才气喘吁吁住手,打人的比挨打的人还累。
曹文弟和萧护一左一右扶着他回去坐,曹公子的脸,已经红肿!曹少夫人目瞪口呆看着自己丈夫,再看自己公公。公公和她说话不多,守着公公和媳妇的避嫌,曹少夫人并不怕他,可今天她怕了。
曹大人喝了一碗茶顺过来气,萧护才缓缓道:“伯父,非是我夫妻一定要来,两家子和气,不能就此而生嫌隙。不想引起来这么闹腾,”他不高不低的说了一句:“要是放在我身上,她哪里敢!”
瞪了慧娘一眼,慧娘自惭得不行,一巴掌引出来多少事。
曹大人劝萧护:“你不必自责,论官职,是你大。论辈分,你是侄子!既有不和气的事,就应该来说开。这里闹,全是文弟不好!”对气得要发晕的曹太太道:“以后再有不好,你只打文弟!我不是只一个儿子,打死了还有!再者,老二就要娶亲事,你且忍忍,就有一个帮你的人进门。”
曹少夫人听得呆了,曹大人没有一句说她不好,却是句句说她不好。她呜咽一声双手掩面跪下:“父亲您也要为我作主,大爷他外面有了人,家里全知道,怎么就瞒着我,我有什么不好,你们这么对我?”
曹大人问曹太太:“你知道的?”曹太太当然道:“我不知道。”曹大人问曹文弟:“钱哪里来的?”曹文弟回道:“外面借的。”曹大人严厉地道:“那人可贤良?”曹文弟忙道:“好人家里姑娘,家住在城里,娘家是个做小生意的,全家里没有尖酸的人。”曹大人目视曹太太:“既如此,太太见见,要好,接进来吧。收拾一间房子给她,摆桌子酒,正经的开脸吧。”
曹少夫人哭倒在地。
她的悲痛欲绝,深深印在慧娘脑海中。
回去路上,慧娘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思起伏不定,只觉得心中多少事,恨不能好好问问萧护,又颓然咬住嘴唇。
骂得他那么难听。
萧护不知怎么想的,把车在大门外停下,自己先下去,不管慧娘往里走。大门进进出出都有人,见少帅后面跟着一个年青妇人进来,就不认识的人听到大门上人喊少夫人,也知趣行了一个礼。
看起来很光彩。
可慧娘没心思看,她依礼避在丈夫身后,无意中触碰到他宽厚的背,这背肩宽腰蜂,一条碧玉带系得腰线如流水般,肩头却似水中大石,能挡风遮雨,而回忆往事,他也一直在遮雨挡风。
慧娘头一垂,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大门内的路慧娘并不熟悉,这与她角门里进来的关系不大,是她很少出门。
平时就有进出的事,因大门上大多是来求事情的人,为避开,一般从角门里出来。跟后面,见他走到看得到二门时停下步子,转个方向要走。
慧娘更咬嘴唇,他是带自己走这一段路。
“哎,”慧娘急急要留住他说几句话,可一张口却出来这么一声,小小的。那哎继续走不回头。慧娘更没了精神,回房中榻上坐着,哭,没意思;不哭,心里堵得更难过。拿起萧护的冬衣扎几针,又丢下全无心绪。如柳劝她:“睡一会儿?”
慧娘茫然睡下,大瞪着两只眼对帐顶,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也不能想,一想就是自己骂萧护的那几句,再者今天曹少夫人其实悲惨。慧娘并不同情她,可是同情她接下来在曹家的日子。她想到母亲的话,再狠的姑娘,嫁到一个正规的婆家,也狠不起来。
除非婆家乌烟瘴气,混水一片。
渐渐睡着,醒来天色已黑,灯烛都掌上。慧娘有气无力的起床,不知道萧护今天晚上回来会如何?眉眼儿全低垂着出来,见榻上坐着萧护。他手执一卷书,正看得聚精会神。慧娘硬着头皮过去的,离他远远的,离房门很近:“少帅用过晚饭了?”
萧护随意嗯一声,不理她。
慧娘尴尬得不行,自己低头再寻话,偏偏一句也找不出来。问他什么?不睡?天还早?而且上午才骂过他没脸没皮。要问他看什么书,那书名不是在上面。
丫头们进来解开这冷场:“少夫人的晚饭可以传了吗?”慧娘就传晚饭吃晚饭,闷闷不乐吃完,觉得这样子僵局总得解开,让丫头们全出去,鼓起勇气:“少帅,”
“嗯,”萧护淡而又淡。
“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使性子。”慧娘诚恳认错。萧护总算抬起眼睛,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但是也不喜欢:“使性子?你那叫河东狮吼。”慧娘嘴角抽了抽,这离得还远吧。
不过有了轻松的话题,故意俏皮的笑笑:“在您手底下,怎么敢?”
萧护眼睛又看到书上面去了。
话说开了头,慧娘不再气馁,一个人支肘喃喃:“我的银薄甲在哪里?”没有人理会。又说了一遍,说到第五遍,萧护才有回应:“要那个再去打谁?”慧娘陪笑:“这不是你正生气,挨打穿着不是挺好。”
萧护翻翻眼睛,再看书。慧娘自说自话,把冬衣再捡起来收拾着:“这里用黄色的线多好看呐……。”
无人理。
“这顶针我最喜欢,”
无人理。
“渴了,喝茶去。”
顺便给萧护倒一碗,他倒要了。
一直到睡觉,慧娘先上床,带着一横心随便处置的表情。萧护最后洗出来上床,不睡盘膝而坐,手指指自己面前:“过来,我陪你好好说!”
慧娘乖乖到他对面去,也学他盘膝而坐,先嬉皮笑脸嘻嘻,萧护居高临下地白眼她:“说吧,为什么骂我?胆子越来越大。”
慧娘无言以对,骂就骂了,谁当时还充分的找个理由出来推敲推敲。没话回,急出来一个心思。她盯着萧护*的上半身,他说过那里就是自己娘家。慧娘长袖抱着脑袋,往前一倒,往他怀里一钻,钻,我钻钻钻。
萧护先是愕然,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十三的小脑袋一个劲儿的钻,钻得他心里痒痒的。少帅把她挖出来:“打住!这叫耍无赖!”
和没皮没脸差不多。
再问她:“我一直没问你,今天得问了,你出去两天在哪里呆着!”慧娘心想这是不相信自己的先兆?想想外面对自己的谣言,慢慢红了眼圈,垂着头先不肯说,被萧护逼得急了,就一张小嘴儿:“呜噜呜噜……”
难道叫人真的说出来,怕你,所以那天晚上没早回来。
饶是萧少帅耳朵不错,也一个字没听错。萧护放声大笑,笑得不能自持,再问:“什么?”慧娘低眉垂头,两片嫣红的嘴唇上下飞快碰着:“呜噜呜噜呜噜……”
“哈哈哈哈哈哈……。”
少帅笑完了,扳住慧娘白玉似的下巴,把她小嘴儿放自己眼下面,笑:“一个字一个字给我说清楚了。”慧娘噘嘴儿,揉衣服,下巴被摄,转不动脑袋,就左右瞍眼珠子不看他……小动作做完,当丈夫的笑意盎然还在等着。
被逼不过,只能开口,慢慢地道:“”在外面,被狗追,“那只大狗好大。
嘴很大。
萧护挑眉:”哦?“
”差一点儿被它咬,“慧娘还是慢慢说着。这语调和她平时的明快差之十万八千里,萧护忍无可忍,手指抬起她下巴,两个人脸对着脸儿,萧护板着脸:”你好歹也称得上我的一员爱将,怎么就被狗追,被狗咬?“
慧娘喜欢了:”真的是爱将?“
萧护冷哼一声,蛮横的道:”现在又不是了!“慧娘习惯性的扁扁嘴。萧护在她小巧浑圆的下巴上捏捏,手感不错,少帅心情大好,不过不表现出来:”继续,先怎么样,后怎么样?“
”先在江水里,“慧娘觉得下巴上痒痒的,也心情大好,认错态度诚恳:”后来三姑娘庄子旁边上了岸,在树上睡了一夜,找人买了衣服,第二天进了城,好几回差点儿遇到你,“
萧护竭力不笑,也不会夸她:”在哪里差点儿遇到我?“慧娘颦眉回想:”卢记汤面馆,我本来想去吃汤面来着,你从街角转出来,害我没吃到。“萧护很鄙夷:”还有呢?“慧娘皱眉:”下午在吴记包子店买包子,那包子挺好吃,见到你从外面过,“萧护决定有点儿表情,不然自己表示那么焦心,而这家伙还在躲猫猫不对。
少帅呲牙:”还有呢?“
”晚上……晚上,在张同海院子外面,和一个人拼刀来着,你来了,把他吓跑到墙头上,我……“慧娘期期艾艾:”钻了狗洞。“
”哈哈哈哈……。“萧护再次大笑,慧娘陪着他笑:”嘻嘻嘻嘻,“看样子不生气了。不想萧护把笑容一收,脸绷得如冰山雪山:”你和吕春梁比的刀?“慧娘迷惑:”不知道他名字,“萧护有点儿急:”他有没有看到你脸?“慧娘咧开嘴笑:”没有!那小巷子暗,我也看不到他脸。看到他脸,是他跳到墙头上才看到的。“
两个人也刻意避开刀锋上光。
低头绞手指:”后来你来了,你说六弟,你去后面,十五弟,去左边,其余人跟我来,“她学着萧护腔调,萧护莞尔,这的确是他当时说的话。慧娘编出来话,却编不出来当时跟的哪些人。
六弟是一直在自己身边,十五弟却是路上遇到。
”你当时在哪里?“萧护微笑。
慧娘竭力陪笑:”在你停下来的地方,下面有竹篓子,里面是狗洞。“萧护似笑非笑:”你当时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慧娘对他眨巴眼睛,羞于提到自己当时怕挨打。无话可回时,抱着脑袋再往萧护怀里一钻。再次回娘家。
她是睡髻,今天又没打扮的心思,只插一个白玉簪。簪子碰在萧护手臂上歪了,萧护拿去,解开她发丝,把一头青丝披散开来,轻轻抚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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