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但念手足情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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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菀儿是有意为之。

她觉得像是这样几近于放浪形骸的模样，必是为深宫内苑所不容的，在她和太子的这桩即定的婚事上，再没有比太子主动嫌弃她来得更好的了。

林菀儿想来想去，自己总不好扮花痴还有其它的一类主动讨了那位太子的厌恶的事情，而且她也见着太子李庆尧是个心机极深的人，若是做得太过明显，惹出了他的恼意，牵连到文侯府，那更不是林菀儿所愿意看到的。

等到吃过了饭以后，送走了李庆尧和李庆轩两位皇子，林菀儿自觉应该自己表现得不错，心里便有些得意，正在盘算着的时候，赵雨晴却在林菀儿的身边看着她，有些发愣。

“怎么?”

林菀儿又轻声的问了一句。

“我有什么不妥吗？”

赵雨晴摇了摇头，然后忽的又重重的点了点头，以前赵雨晴还有些不确定，现下倒心里明白了些。

“苑儿，你确是不想嫁太子？”

林菀儿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赵雨晴见房里只有林菀儿贴身伺候的拂朱在，便再没有不放心的，又问道。

“是因为，她们都说太子妃厉害，太子极寵爱太子妃吗？”

林菀儿倒在榻上与赵雨晴两个人脸对着脸，摇了摇头，林菀儿的口吻里有不符合年龄的一些怅然的叹息。

“再寵爱都只是寵爱，能影响这些寵爱的因素太多，便拿当今圣上来说，他再寵爱的妃子也不过是他的玩物罢了，可是贤妃呢，圣上就是经月不去她的宫里，她在宫中的地位也不会有半分差池，因为谁都知道她背后的母家是武侯府，所以，寵爱有用吗？”

林菀儿再次叹息。

“全天下的人都明白，太子要的不过是骁王的地盘和人马，而寵爱则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罢了。”

这话说得直白，而且近似于刻薄了。

“那……“

赵雨晴先是迟疑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极小声的极小声的问林菀儿道。

“那是因我大哥？”

赵雨晴身为长女，自然没有同胞的大哥，她言语间指的大哥自然是武侯府的大公子赵寒衣。

“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菀儿被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赵雨晴能猜中了，而且若是连赵雨晴都能猜得中了，那么只怕天下人都知道了，若要因此牵累上了武侯府……

未等林菀儿接着想下去，赵雨晴已经急急的辩白道。

“不是你想的，是我听爹爹说的，说大哥派人回来给家里送信，还稍带了一封信，还是侯爷问起了，才知道是给你的，父亲为此特地和母亲说了，表情非常的严肃，说是可能侯爷的心里有了什么打算，今天我见你对着太子和二皇子又是这般的不顾忌，我才敢想，你该是属意我的大哥的。”

林菀儿不说话了。

在这个对女子要求已然是十分苛刻的年代，私通外男，这样的罪名是谁也承受不起的，以前林菀儿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在武侯府里他和赵寒衣私下相处都是在武侯赵秉德的院子里，那里守卫极严，哪怕是一只从皇宫里飞出来的苍蝇都不可能落得进去。

赵雨晴看着她，眼神注注的盯着，而且还有些心急。

“菀儿，你倒是说话啊？”

“嗯。”

林菀儿到底还是有些害羞，纵然当着闺蜜面，也有些不好意思，垂着的点了点头。

赵雨晴抬头看向林菀儿，迟疑着的问了一句。

“可是，这事能成吗？”

林菀儿摇头。

“我也不知道。”

林菀儿平静的抬起目光看着赵雨晴。

她手拈着袖口，拈着绣得极精巧的缠枝花纹的纹路，再无上午的时候的洒脱，轻松。

午后的阳光带着些困意，落在两个小女儿的脸上，一片柔柔的光色罩下去像是镀了一层暖暖的银光。

林菀儿穿了一身粉红色金丝绣的红色四合如意暗花的便裙，手腕上套着四对玉镯，胸前一片金麒麟的锁片，衬得越发林菀儿显示富贵雍容，端庄大气。

赵雨晴穿着一身绿地洒金线的仁女花样的裙子，手上套着也是三四对的金镯子，好歹是绞丝细镯，比林菀儿的要轻便些，胸前挂着的正是林菀儿给她打的绳结，绳上系着一块玉锁锁片，她细细的端详了会儿林菀儿，笑闹着说。

“到底是老太太要如意了。”

赵雨晴笑得快意，林菀儿不想再说这件事。

两个人静静的躺了一会儿后，林菀儿便斜依着榻上的软垫，从手边的榻箱上拿了自己已然绣了许久的盘金绣的盘佛坐莲花台，现下正用用五色彩金丝线绣着佛像后面四射的背光。

赵雨晴瞧着便知道是给宁氏的寿礼，也依着榻角坐下坐好，笑道。

“难得你能耐着性子了。”

“已经绣了小半年了，还不成样子呢。”

赵雨晴抬着头看林菀儿，道。

“我也绣了个枕套，用的是平金绣的绣法，倒比你这个省些功夫，只是，有了你这个，反倒显然我不诚心了。”

“哪儿有的话。”

林菀儿摇头。

“我这也不过就是这一片纹路罢了，你的那个却是要正反两边，还要锁牙勾边的，倒是比我这个要劳心费力上许多。”

两个丫头说了会儿子话，伺候赵雨晴过府的婆子便遣了丫头往里面催了两次。赵雨晴便是想要再呆一刻半会儿的都是不得的。

两个人在园子的门口，依依分别的时候，竟然都有些心酸，也全没想到，竟然都哭了。

“这是怎么了？”

世子林长风走过来，见两个丫头都是一副泪水涟涟的模样，眼里瞧着可怜，说话的时候，转身看着林菀儿，转声笑骂道。

“送妹妹赶紧回去，只怕姑母惦记呢，你也莫要再动心思，总往一处凑，这学业你也荒了小半年了，过几日收收心，该让师傅给你讲课了。”

林菀儿狠狠的冲着林长风瞪了瞪眼。

“我又不准备考状元。”

“那也不行，这是爹布置下了的，你今年十三，等到你出嫁的时候，把师傅一起嫁过去，这几本书你总是必要学会的，就是再拖也是逃不掉的。”

“哎。”

林菀儿叹气，赵雨晴却被林菀儿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抬脸看着世子林长风，福身往下拜了一拜。

“堂哥，我先走了。”

“嗯，赶明我过去瞧姑母去，正巧刚得了些新鲜的好料子，你回去的时候一并先带着。”

送走了赵雨晴以后，林菀儿才要回房，林长风却拦住了她。

“跟我去一趟书房。”

林菀儿觉得有些诧异，像是大哥好像不太高兴。

去书房的路上，林菀儿便想明白了，定是为了上午她做戏的事情，可是，进了林长风的屋子以后，林长风却半句话也不说，林菀儿站在堂中间，瞪眼狠狠的盯着林长风，也不见他理会自己。

林菀儿往旁边的座椅才挪了一步，便听到了林长风低声吩咐房间里伺候的丫环。

“把椅子都撤了。”

林菀儿叹息，果然是自己得罪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