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万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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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林氏不把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第二日起了榻以后，照旧让管事婆子挨个的回了话，又发落了几个那日宴请的事上偷懒的小丫头和小幺，据慈宁堂的婆子说，那是板板见血的。

宁氏当即在堂上就坐不住了，不到午饭的时候，慈宁堂里就传了话出来，说是老太太午饭没有用，只用了半碗的粳米粥。

林氏得了信是第一个到的慈宁堂上，她身后跟着三四个婆子，俱都是手上端着宁氏素日里喜欢吃的点心和几样清粥。

宁氏见林氏呼啦啦的带着丫头进来了以后，脑袋便是一疼，原不过是心里挂着，现下是真的扎实实的着了急。

“坐下吧。”

林氏听了婆婆的话，才坐下，还不等她叫了丫头们端了汤碗过来，便只见三房的李氏还着两个侍妾三个孩子，四房的赵秉武带着妻子李氏还有一个侍妾，五房的蒋氏也带着才刚会走了的两个男孩子鱼贯的进了房。

等到她们才给宁氏请了安，林氏又见着宁氏身边的贴身婆子引了赵雨晴还有小于氏进了房里。

一下子本来极大的堂上，呼啦啦的站了一屋子的人，只除了宁氏的赔身伺候的婆子和丫头，再有赵雨晴身边还立着一个喜儿外，其余的都只有主子在坐，几个侍妾立着都是战战兢兢的，别说是抬头，连个大气都不敢哄一下。

“今天叫你们来是商议件事的。”

宁氏看着满堂的儿孙，冷着脸道。

“你们也知道了，二房有身子了，太医说她身子不爽利是操劳过甚的毛病，我想着这管家的事情，这段日子便不能让她再操持费心着了，总是先要把孩子生养下来才是大事。”

赵家的三房四房五房俱皆是靠着大房和二房过活，老太太说话，他们自然是半个不字也说不出来的，也俱都附和说是。

宁氏见林氏要说话，先拿眼瞧住了林氏，然后又缓缓的道。

“那你们俩议议吧，到底是谁来管这个家。”

这段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算是将养身子总要有个一两年才行，其实能管得了这个家的统共就那么几个人。

三房的赵秉勇现在在外面的任上，家里只有妻子李氏带着一个还不及五岁的小哥，李氏也是官家出身，她若是细论起来也是可以操持起来的，只是三爷在走的时候，与她叮嘱过，一切以老太太的意思为主，而这个家当或者不当，他们三房也多不了多少的银子，而且这个家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李氏这时先起了身，声音代婉转的道。

“娘，儿媳看王妃房里的小于氏是能管得了家的，她虽然是妾室，但也为侯爷生养了几个哥，又是王妃的亲妹妹，便是再合适没有过的。”

四房和五房的媳妇虽然有心插手，但是三房都不接这摊子事，她们便是想要强出头，也都是得不到什么好处，而且各房里也都是小家小户的，比不上二房那样的娘家的硬气，这时全都附和着的道。

“是，儿媳也是这么想的。”

“三嫂子说的极有道理，原就是该大房管家的，只是王妃身子撑不起来，这才劳累了二嫂。”

宁氏也知道这些媳妇们说不出来什么新鲜的，不过好在她们尚且知道进退，这时点了点头，道。

“你们能这么想最好。”

小于氏本是在伺候大于氏，那天一整天的应酬下来，大于氏的痰症便又犯了上来，就连赵寒衣都衣不解带的在外室的耳房里将就了一整晚，她自然是连回房都不敢，足足在大于氏的榻前也守了两天，大于氏今天早上才刚好了些，刚刚老太太说是让她过来拿些贵重的药材，怕小丫头们手脚毛燥，这时却是这事，小于氏当即就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望向林氏。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大于氏不在的时候，她一向是看林氏的眼色过活，只是，林氏现在却被自己的姑娘赵雨晴给按了腕子，像是赵雨晴低低的在母亲的耳边说了句什么，林氏轻轻一笑，便不说话了。

“我，”

小于氏咬着唇，走到了宁氏的榻前，心里左右的思想了几番，到底是知道自己拿不住这个家的，且不说其它的，便是伺候大于氏她都有些心力不继了，若是再操持起这个宅子和别苑里的事情来，她却是连个可以说话商量的人都没有。

“老太太，我不行的，而且王妃那边这些日子身子不好，昨儿才开了新方子。”

宁氏心里叹气，她也早知道大房是指望不上的，又兼着小于氏连着生养了几个哥，宁氏也不为难她，只道。

“你不必怕，我知道你的难处，这当家做主，你一个字也占不得，若是强行让你管家也是实实的为难了你了。”

宁氏没有说的下半句话是，没个武侯府里让一个待妾管家理事的，那便是日后的迎来送往也都没了脸面。

小于氏这才把心放了回去，心里长出了口气后，才站到了空置着的大于氏的那个位置的后面，垂手而立。

宁氏这时抚了抚自己鬓角的钗环，又环顾上一圈堂下不说话的儿子媳妇们，然后徐徐的说道。

“林氏这身子是必须要好生养着的，既然你们都没了主意，那我就做一回主。”

说完宁氏对一旁端端的坐着的赵雨晴说道。

“晴儿，到祖母的面前来。”

赵雨晴见祖母叫了自己，这才明白过来，她先懵懂的看了母亲一眼，待到她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慌乱的就扯了林氏的袖子，面色哀求。

林氏虽说不在乎这管家事交到谁的手里，而且她素来也不是个恋权的，她掌家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当初未嫁的时候便说定了的事情，由不得她多想罢了。

“祖母叫你你便去。”

林氏笑着理了理女儿头上的赤色的玉钗，笑看着自家刚刚出落得亭亭的女儿。

“去吧，娘在这呢。”

赵雨晴恋恋的松了林氏的袖子，几乎是一步一回头的到了宁氏的面前。

宁氏见赵雨晴这番模样，强自笑了笑。

“没得祖母会害你似的，看给你吓得小脸青白的。”

“没有，只是雨晴还小。”

赵雨晴自己加了一句，面上难免有些腼腆。

“都十三了，还小吗？”

赵雨晴这时候第一次感觉到了她是个大人了，能为母亲遮风挡雨，想到这些赵雨晴的脸上这才有了定色。

一双本就极明亮的眸透了一番大家闺秀才有的涵养模样，先是婉婉的笑，然后曲身福礼道。

“奶奶，雨晴愿意替奶奶，替王妃分忧。”

“嗯，到底是咱们武侯家的孙女，有你奶奶当年的模样。”

林氏见婆婆夸自己的女儿，心里和面上都是一暖，嘴上却为女儿垫了一句，道。

“老太太你可别夸她，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小心她一年下来，把这家折腾得不像个模样。”

“没事，总还有你我看着呢。”

宁氏摆了摆手，然后下面会着的四子赵秉武说道。

“这些日子你在外面替你二哥多分担点，你二哥平日对你们有多疼我也不必多说了，这时候才是看着自家兄弟的时候，明白吗？”

“是，儿子明白。”

赵秉武上前，到母亲面前赶紧应话，又说了几句保证的话，接着几个媳妇也都上前劝了老太太，各自是捧了筷子，茶水，杯盏的在前面伺候着。

宁氏见事情定了，便吩咐说是各房也不必回去了，难得今天在这里聚得齐整，便留这些儿孙在自己的膝下闹着，直到吃了晚饭这才让各房散了出去。

待到赵秉义回府的时候，各房早已经都安置了，他先去了慈宁堂，却连门也没进去，说是老太太折腾一下午，身子乏了已经安置了。赵秉义从慈宁堂的门口过了回廊又去了正房凝和堂，问了凝和堂里的情形，见小厮说赵寒衣外出去了太子府，到现下还没回来，赵秉义问了是不是派小厮跟着去了，凝和堂的婆子赶紧回话说是有两个贴身的小厮都跟着，林氏又派了得力的婆子在门口候着呢。

赵秉义这才放了心，转身这才回了自己的叠玉堂。

林氏早就从婆子那里知道赵秉义回府了，待到赵秉义进房的时候，酒已经温好了，连着热气腾腾的汤也都摆上了桌。

从到桌前，赵秉义这才想起来，习惯性的就问了林氏一句。

“寒衣的晚饭吩咐厨房了吗，没得他才回了府，那些婆子们一时忘了没个吃的东西。”

“这事还劳你操心，爷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若是这时候再吩咐过去，只怕半夜才有吃的，我早就让他们预备了，连酒都已经温到火上了，就在凝和堂的小厨房里，我吩咐人叫二个婆子看严了的。”

“这就好。”

赵秉义拿了筷子，夹了口菜，这才坐下吃饭。

虽说食不言，但是这些年林氏已经习惯了在丈夫吃饭的时候，和他唠叨府里的事情，便道。

“娘让雨晴管家，她才十二三的小丫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起来这个上家来。”

不是林氏觉得赵雨晴管不了这个家，而是她总觉得自己的女儿还是怀里搂着呢，没得为了这一大家子劳心费力的，林氏若是不想着女儿日后嫁了人以后，肯定要管一大家子的事情，至少现在在自己的眼前先教会了她才好，这武侯府的事情她是半点不会让自己女儿粘的。

赵秉义放了筷子，劝了妻子一句。

“没事，你看世子成了亲以后，郡主不是把世子府管得极好吗？”

“能一样吗？”

林氏斥了一句丈夫，又亲自端了酒给赵秉义满上后，才道。

“这世子府虽说是菀儿管着家，到底做主的是长风，而且那府上总共就他们两个人是主子，再加上林嬷嬷，便是有些迎来送往的事情也都是有旧例的，可是咱家这一大家子人，就说是正儿八景的主子，便不说各房的小厮，只大哥那边便是好几位，再加上三房四房五房的，雨晴一个小丫头哪里照顾得周全，没得凭白我又要悬着心的过日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