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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芣苡问:“为何不问?”
兰霈泽应:“怕他没完没了。反正他病好了,要的药暂时没有。”
周芣苡乐。兰公子空灵的不食人间烟火,好像雪山之巅一株兰,却逮谁都说,药没了。
韩王、逸王、颜家等整了好一阵,陈氏想了各种办法,有些药还是要求兰公子。偏受伤的人不断,他们就使劲用存的药,等明年用完,没准甪里就不减产了,想得美。
周芣苡再看董在德,疑惑:“你娃都有了,他还逼你?”
董在德无语,不行得说几句:“到处找人给他捧场,花十万两白银……”
周芣苡眨眨眼睛,拉着爹讲:“爹知道我刚听到十万两白银怎么想的吗?我以为他会弄个什么基金,或者直接捐给赈灾基金这样,为她行善积德。结果怎么都没想到啊……”
…”
董在德、兰霈泽都无语,想一想,还是无语。
泰王凤眸眨了眨,乐:“人家去行善积德,逸公子说人家是养猪。人家没办法,只好包下余庆楼,请上各路人马,重新把美人给大家看。”
周芣苡大喊:“初夜大拍卖,底价十文钱,中意的倒贴也行!虽然没接过客,但精研……”
周广忙拦住依依,玩差不多就行了,咱女孩子稍微矜持一点。
周芣苡唰的脸红,害羞的扑到爹怀里。
其他人更无语,脸红,想想又乐。庆王可不就是这意思,准备倒贴给昭王呢。
昭王怒,立刻让人去传消息。原本不想和两个老王八一般见识,现在必须让他们见识。
书滴和火玠一块过来,后边跟着云推月,三个闪亮的男神。云推月样子有点狼狈,水嫩的脸红扑扑,好像被女流氓追了八条街。想起来就可笑,被人满大街追,还能这么大张旗鼓的过生日,生怕别人不知道。
云推月气的直咬牙,爆粗口:“他娘的老子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周芣苡应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人家现在赢了,你却灰溜溜的躲到这里,说再多有什么用。你们几个也是,都躲到我家,万一老王八将我家包围了怎么办?”
云推月憋一肚子火:“昏侯昏了头,还逼着华阳、华容一块去。你说怎么搞!”
泰王、董在德也被挑起怒火,真他娘的憋屈,小郡主赶紧出主意,将他们往死里搞。
周广看他们不是憋屈,是唯恐天下不乱,要去捣乱。
昭王已经捣乱了。那消息传出去,一会儿京师有的热闹,但这不是正途。
周芣苡今儿不捣乱,咱办正事儿:“你们不想对老王八下手,那退一步,你们溜了就需要一个充分的理由。正好刚才下暴雨,估计外城有些百姓要遭灾,有的地方积水,房子漏雨,或者怎么地。你们可以亲自去为老百姓排忧解难,不需要十万两银子,大概几千两,但要用到实处,切切实实把事儿做了。”
泰王眼睛一亮:“就跟信州一样,要亲自去做。可以请一些工匠,帮穷人修葺房子。我记得懋平坊一向脏乱差,一下雨整个就像烂泥坑,猪狗随便乱走,小偷什么的也多。”
这主意好,董在德和云推月直皱眉,到那么乱的地方,想着都硌应。
火玠闲着说话:“这不是三两天能做好的。”
周芣苡大眼睛看着他,身上好香,今年夏天他就别跑了。
火玠一身冷汗,身上火木灵香愈发幽冷的香,随时做好准备,小郡主非礼他就跑。
昭王鼓励他,要跑赶紧,下次别来勾引依依,最好将火琦也处置了。
周芣苡瞪他一眼,有本事去处置老王八,来和火玠说话:“又不急着拍卖,多几天怕什么。贫民窟整治很不容易,你们先去看看情况,解决一些迫在眉睫的问题。然后做个整体规划,比如一年内要做到什么程度,至少修几条路不会太难,下雨天走路的问题就解决了。像这种地方都会有地头蛇,将他们也好好利用起来,不听话就杀。”
她自己都想去了。有时真有一种天下太平的美梦,这是穷人才有的想法,贵人过得很滋润。
昭王看着依依就喜欢,真是仁者爱人,人恒爱之。
泰王不想那么多,就算捞政治资本也不错,比烧水泡茶、揉面蒸馒头之类强多了。
政治资本不是不能捞,是要真正为老百姓做事,互惠互利,这样最实在。
董在德和云推月已经商议起来,什么规划先别说,解决一些迫在眉睫的问题肯定能做到的。什么地头蛇他们也不怕。
昭王提醒:“这事儿先压着,大家干活的时候可以随便聊聊。”
兰霈泽问:“你不去?”
昭王理直气壮:“孤王不方便。再说一个懋平坊,有王叔去足够了,人太多不好。”
兰霈泽、泰王、董在德等人了然,皇太孙要守着小郡主呗,这有意思吗?
周芣苡觉得没意思,拿来笔墨纸砚,唰唰的写,写完嘶啦一声又撕了。看两个女流氓就知道老王八的人品,说什么他们都会当成好话。有了!
她大眼睛猛地发光,浑身都闪闪发光,泰王、董在德、云推月差点亮瞎,一定有馊主意了。不过他们现在顾不上看小郡主玩,她反正有资格玩,回头等着看好戏就行。
书滴和兰霈泽一旁围观。其实谁家都有几个老不死,但作死到庆王这种程度的少。
昭王陪依依玩,看她刚才写的留余庆什么积得阴功,保证会被当成好话。
一会儿钱曼进来,一点伤已经好了,但憋着一肚子火。
周芣苡问她:“琴棋书画学得怎么样了?”
钱曼一愣:“棋和书砚差不多,小字算是娟秀吧,画我没认真学过。”
周芣苡明白,就是又一个臭棋篓子,不过没关系:“来,我唱首歌,你随便画一间破茅屋,然后将歌题上。昭王你就写那留余庆。”
昭王幽怨的看着依依,要赶他走么?他不想去见两个女流氓。
周芣苡瞪他,有本事让她们不想见你,没本事就没有选择权,难道这儿就好欺负。
昭王哪敢欺负依依,那就去欺负别人好了。赶紧回家准备卤簿,出了外城杀向余庆楼。
余庆楼,京师有名
,京师有名的大酒楼,这会儿气氛好生诡异。
远远能瞧见一栋三层高楼,上面披红挂黑娶媳妇儿似得,下面鞭炮声不断嫁女儿似得,不时有客人黑着脸死了人似得。有很多热情道喜的,宝马香车、官宦富豪、小姐美人。街上又好多人冷眼围观,虽说庆王包下整个余庆楼,谁进去都能免费大吃一顿,但乞丐都犹豫着不进去,生怕掉粪坑里。
街上人赶紧让开,看昭王来了。乞丐都听说,女流氓要嫁给他,他还来做什么?
余庆楼门口人马挺多,昭王卤簿在街上停下,昭王下车,街上一片惊呼。
一些姑娘尖叫,昭王穿着龙袍身材颀长真是各种帅啊!这样一朵鲜花难道要掉粪坑里吗,好残忍啊!大家对庆王和女流氓莫名又恨了几分。
一个小姐大胆喊:“昭王来做什么?”
昭王声似天籁万般无奈:“庆王进宫求了皇祖父半天,孤王……”委屈的想落泪。
无数人想哭,深表同情。有些老不死就是厉害,像老齐王以前就动不动欺负圣上。圣上也难做啊,路边的乞丐都掬一把同情泪,一片长吁短叹更像死了人。
蒋青瑶和陈夜光急忙跑过来,一左一右像是要将昭王就地扑倒。
街上人看着两个美人更怒,什么王公家的小姐,都跑到路上来拉客了?
昭王没出息,忙躲到希勒身后,再没义气的将希勒一推。蒋青瑶跑太急、差点扑希勒脸上,看着他下巴一道狰狞的疤,心里一阵厌恶。
希勒更狰狞带着戾气,小郡主从没看他怎么着,这两个流氓表又算什么,老子还嫌脏!
陈夜光慢一步,赶紧甜腻腻的说道:“没事吧?昭王大驾光临,蒋小姐太幸福了。”
希勒恶心:“将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养猪都有这种快感。”
街上人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将余庆楼砸了。大家都知道,虽然庆王十万两银子包下余庆楼,其实余庆楼就是他的。庆王好有钱,砸了一定很有快感。
蒋青瑶更怒,这该死的奴才,还有周围这些贱民,今儿不教训他们;呵呵,温柔似水的笑:“昭王能来是小女的荣幸,快里边请。”
昭王推着希勒顶前边,他跟在后边,小心翼翼进了余庆楼,就像进了狼窝。
街上有人喊:“昭王小心!若是被非礼就喊一声,我们来救你!”
“不错,昭王大德,我们不能眼看着他被流氓欺辱!”
“我们也进去,离这么远我们赶到昭王都被人吃干抹净了,我们得在附近保护他。”
“好好进去进去!我们都进去!”
好些等着吃白食的,逮着这机会岂能错过,一拥而上将香车宝马官宦富豪之类都挤一边去,将余庆楼大门挤倒,省得碍事儿;一楼很快挤满,差点将二楼楼梯挤倒。二楼是贵人,大家往厨房挤,有什么好吃的先拿了,有什么好东西都顺走。
好像来了一群蚂蚁,把一群狼都咬哭了,哭声被淹没,一楼一片狂欢。
昭王上了二楼,大厅已经基本坐满,前边一些王侯公卿,大多是庆王、陈留公一伙的,气势不弱,才能那么骄狂。后边一些官宦,好些小姐来捧场,都挺高兴,来了有礼物送啊。
赵轻祒又活蹦乱跳的来了,最先起哄:“昭王害羞呢。”
褚国公打扮艳丽的就像老妖怪,也挺开心的活着:“昭王和蒋小姐越看越般配。”
蒋青瑶真害羞了,忙辩解:“别胡说……”
昭王突然弯腰大吐,一半吐到褚国公身上,一半吐到老王八身上。
希利忙扶着他,几个护卫手忙脚乱的收拾,一边解释:“昭王一早吐到现在,请见谅。”
陈夜光忙甜腻的问:“是不是身上不舒服,有请太医看吗?蒋小姐是懂医的。”
蒋青瑶更害羞,但医者父母心,赶紧准备给昭王看看。
刘墉看不下去:“昭王金枝玉叶,岂能没太医诊治,若实在欠安,就早些回去吧。”
有些被逼着来的纷纷附和,真是太过分了,他们都恶心的想吐。总感觉蒋青瑶和陈夜光身上没洗干净,还有一股异味,抹上厚厚的粉更恶心。
蒋青瑶停下,昭王也暂停,头重脚轻好像随时还想吐,吐得流眼泪。
慧妍郡主看他可怜的,端庄问道:“昭王可有准备什么寿礼?送了没什么事就走吧,免得昭太妃和圣上担心。”
其他人先不说什么了。都看着昭王,上次不给两个美人送拥抱,这次要不抱一个?
蒋青瑶温柔似水的羞涩:“昭王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昭王可怜的差点又要吐,赶紧从护卫手上拿过一幅画,随手递过去。
徐谷玉骚年赶紧抢了,随即打开给大家看。
众人都好奇,昭王准备的这礼物,歪歪斜斜什么玩意儿?天上飞几根那是鸡毛?
昭王送的礼物,一定不同凡响,大家继续看,旁边还有一篇娟秀的小字,着实不错。
赵轻祒拿着画轴一端,念给大家听、免得离远了看不清:“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那是一间破茅屋,屋顶茅草被风刮
茅草被风刮跑了。
今儿一早狂风暴雨,胳膊粗的树枝都刮断,这破茅屋没整个儿刮跑算不错了。歪歪扭扭看着也快了。不过今儿三月二十九,这是一个老无力,不能是昭王吧?
有深意,一定有深意。诗歌没完,还要看后边,神转折什么的不稀奇。
赵轻祒给大家念神转折:“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一片安静,大家足足沉默十分钟。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估计昭王看见哪个穷书生风雨中煎熬,善心有感而发。
王敬澜是鸿儒,一身儒士打扮,儒雅清贵,有感而发:“商人为个人私利多巨富,士子谋经世济民多穷困,自古以来多潦倒,其中多少酸楚无奈谁人知。”
众人再次静默。郑清遒也来了,虽然在警缸游了一圈,但比起某些女流氓,他还算是高士。大家看着他都蛮同情。
庆王坐着轮椅上前,五十多岁像个病美人,保养的好,王者气质也好,拿着画仔细看一阵,点头:“好画,昭王大德、大仁,是赵家的好儿郎、大虞的真君子。”
其他人纷纷夸赞,确实是一幅好画,虽然送蒋青瑶生日有一点不妥,但可以勉励她做一个贤德、仁爱的女子。这是一种隐晦的劝诫,并寄予厚望。
褚国公老妖怪一般笑道:“昭王爱慕美人,听说鹿山之情也是这般朦胧。”
好些人跟着起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何况蒋小姐又是这般贤德,这般完美。”
“真是一幅好画,千言万语尽在其中,这就是朦胧派了。”
庆王深情的看着昭王,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他这么好的外孙女还舍不得嫁出去呢。
昭王腿软的好容易稳住,凤眸诡异的看着庆王、看着其他人,瓜子脸红扑扑,这回真害羞了。
希勒赶紧替主子说、省的某些人恶心:“抱歉,拿错了。这是一个丫头听了旭王傅之言随手作的。昭王是写了一副字,真抱歉。”
希利继续道歉:“昭王一早吐到现在,弄得有些乱,还请诸位见谅。”
昭王配合着干呕,真是恶心,什么都能当好话。
其他人都安静,死寂。这么好一首诗,这画是一个丫头“随手作的”,还是好画吗?
句家骚年喊:“你觉得她是好话那就是好画,管谁画的呢。”
有人附和:“不错,旭王傅是宿儒,他这首诗是极好的,这画自然也是好的。”
更多人不吭声。就算旭王傅怎么地,和昭王有什么关系?这是送蒋青瑶礼物啊,随便什么都能当好画,脑子没生锈都该知道了,还需要说什么?
一些被硬逼来的,在猥琐的偷笑;好些人膜拜昭王,真狠,骂人骂出这种高度来。
不少人看庆王、蒋青瑶和陈夜光,继续,继续将这当好画,反正就这样。
陈夜光帮蒋青瑶,声音甜腻的问道:“那昭王写的是什么?”
昭王干呕的难受,其他人了然,昭王现在怎么办?
一楼突然大闹起来,楼板被震碎好几块,整个余庆楼在摇摇欲坠。
众人瞬间慌乱,只见一些胆大的乞丐等爬到二楼,逮着什么拿什么,比耗子还恐怖。
大家都顾不得玩了,那些被逼来的赶紧跑,趁乱再做个什么,比如放把火,总不能白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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