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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周的连绵阴雨,奠定了立冬后的初寒。
早上七点多,老区密而不紧的楼宇间如常满斥着锅灶流水之声。
“我去学校了!”吃过早餐,曲依将洗净的碗勺收好,从厨房里走出来。
“好,”卧室露台上,曲航放下灌溉过花草后分量变轻许多的喷壶,回到客厅,拿起搁在沙发上的背包递向女儿,“天气凉了,多加件衣服。”
“嗯,”曲依伸手去接,“你上班开车也注意安全。”
掂了掂女儿略鼓却不沉重的背包,曲航随口问道:“学校最近有考试吗?”
“没啊。”曲依拉开包链,检查了一下今早要用的课本,“怎么?”
曲航指了指墙上的挂历:“画得这么花,不戴眼镜我都看不见字了。”
他也是近两天才发现,挂历上那原本包裹了数字、节气或是节假日的一个个小方格,都被红色马克笔画上了“叉”记号。
他知道女儿有在日历上标注重要事件的习惯,像是小学时的郊游,中学时的会考——可像这样在日历上画叉,还是头一回。从十一月中旬至今,一共画了八格,算算时间,就是距离期考似乎也颇为遥远。
晨光静静淌过窗纱,单薄的朝阳下,漂浮于空气中的一粒粒细小尘埃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盯着挂历上一个个鲜红的“叉”,忽然涌起的心跳在曲依耳边激起一阵轻柔的嗡响。
“圣诞节那天……一起去吧。”
“‘一起’就是……我们。”
一周前那个白茫茫的雨夜,他和她面对面,约定圣诞节那天要一起参加学校的活动。
距履约之日尚有颇久,她却早早陷入了期待。
带着经久不散的喜悦,每过一天,她便用红色马克笔在日历上画一个“叉”。在这满负期冀的倒计时下,原本急速飞逝的时光也像忽然失去了动力,变得只能缓慢爬行。
“……我画着玩儿的!”
避开父亲不解的目光,她径直走向挂历,从随身的笔袋中掏出一枝红笔,紧贴着挂历上已做过标记的地方,快速在空白格上又添了一个“叉”,随后闷头穿上鞋子跑出了家门!
踏着不知何时铺满一地的紫藤的落叶,女孩单薄的身影轻快奔跑在老区略窄却干净的巷道间,大口呼吸着清晨微寒的空气,心中的期盼也使步伐不断加快:时间啊,请你过得再快一些吧——
再快一些,让我到他身边去。
“……既然涉及到资本流通,我们也顺带回顾一下基础知识。接下来,请大家花两分钟思考,可能会对利率造成影响的几个原因,我一会儿随机抽人回答。”
早上第二大节的专业课,由于任教的是金融系年纪最大、治学最严的劳教授,故班上没人敢不表现出正认真思考的样子。
“问题不是太难,就不多耽搁了。”鬓角微白的劳教授说着,翻开课堂签到簿,扶着眼镜道,“张锡京同学,起来回答一下。”
“啊?”人群中,一个模样青涩的小个子男生惊讶地瞪向老师。
“是你啊,”教授抬头稍加确认,随即将签到簿搁在手边,“来,请起立。”
待张锡京犹犹豫豫地站起来,教授连课本也不看,随口便问:“我们知道,在利率的最高界限等于或高于平均利润,或最低界限等于零的情况下,资本人均无利可图,这位同学请说说看,对一时期利率高低造成影响的,都有哪几方面原因。”
“平均利润!”
“呃……”听到旁边有人低声“支招”,张锡京便小心翼翼地“借用”了,“平,平均利润。”
“还有吗?”
张锡京使劲儿想了一会儿:“还有……还有借贷资本的供求状况!”
“唔,”见那小个子男生迟不支声,劳教授两手撑住讲台,“没有了吗?”
“暂时……想不起来了。”
“请坐。”教授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放眼整间教室,大家都把头埋得低低的,忙着翻课本,只有一个人——教室末排靠窗位置,整整一排只坐了一个男生,刺猬似的短发,眼睛黑白分明,那人此刻既没看课本,也不像在思考的样子。
“最后一排的男生,请回答一下。”
安静的教室里,老师清晰而指代明确的声音引起一片不小的骚动。
“居然点到他……”
“别看老劳一把年纪,眼还真尖……”
等靳坤高挑的身影在教室后排立起,劳教授肃声道:“这位同学,请你接着刚才的问题回答看看。”
“在一定平均利润水平和借贷资本供求平衡的情况下,一个国家的法律和传统,也会影响利率的高低。”目光淡淡地迎向前方,靳坤略带鼻音的回话顿时引得前排学生连连回头,“除此之外,预期价格变动率、国家财政货币政策、借贷资本风险大小、借贷时间长短等原因,也会对利率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看着那静立在教室末排的高挑身影,劳教授意外地抚了抚厚厚的眼镜:原来那个学生没在开小差啊。
这次提出的问题,早在新学年之初,他就叮嘱过大家要划进复习提纲里,可以的话最好能够默背下来,想想一个学期快到头了,也该伺机考察一下学生对基础知识的把握情况,而实际也正如自己所料,大家对这一知识点的印象都不太深刻了。
眼看其他人一个个翻书、查手机,那个男生却连课本也不翻,起身便能流利对答——那样从容的状态,那样清晰的思路,在劳教授带过的金融系众多届学生当中,除现今□□大二的厉修,几乎还没有谁能对知识熟悉到几乎可以把书本上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背下来。
“哇……”
“……什么情况?”
不仅老师,就连众数同学也纷纷向教室末排投去惊异的目光。
其中最为吃惊的,除了王琪、张锡京和蒋斯远,还有默默将课本揪紧的杨晔——隐没在教室前排的人群中,他平淡的眉眼此时拧成一团,脑海中一些过去很久的记忆忽然不受克制地跑了出来。
然而他却拼命摇了摇头,像要将它们彻底摇散。
中午,放学后的羽毛球社活动室内,几个借地午休的外宿生闲来无事,便在辛凯的提议下聚成一团,玩起了拼图。
“吱啦”一声,活动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你来了?”最先注意到从门外进来的靳坤,苏阳脚掌抵地,身体连同椅子一并向后倾斜,微笑询问,“吃过午饭了吗?”
淡淡瞥了眼围坐成一个三角的辛凯、苏阳和张锡京,独自朝教室一角走去的靳坤应道:“吃了。”
“有情饮水饱,还吃什么午饭,浪费粮食……”
辛凯随即“不怀好意”地晃了晃手里一块小小的拼图。
登时明白过来的靳坤脚步一僵,差点儿撞到摆在墙边的桌子。
“学长那又是……什么意思?”
注意到旁边的细小动静,张锡京鼓着眼看向辛凯。
“没什么意思!”辛凯说着,冲角落里的男生咧开两排洁白的牙齿,“小鬼,来玩拼图吗?”
“不玩。”
靳坤头也不回地应了声,接着拉出一张椅子,打算如常在此度过中午。
“学长怎么突然玩起拼图了,之前也不知道你有这种爱好……”苏阳边说边试着将两块拼图组合在一起,可衔接处的形状却并不吻合,他只好重新寻找合适的部件。
“说来怪不好意思,”辛凯忽然显出少有的难色,“我最近在追一个女生,这盒拼图……是她给我出的难题。”
“诶——哪个系的!”
受张锡京和苏阳异口同声的惊叹的“干扰”,原本想要闭一小会儿眼的靳坤顿时睡意全无。
“是在打工的地方认识的,不是我们学校的。”辛凯冲两个后辈笑笑,“说是三天之内能够拼好,就考虑跟我交往。”
“学长答应了?”苏阳忍不住数了数盒子里剩余的拼图,“这里少说也有百八十块,三天时间,有点强人所难吧……”
“这不,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辛凯的笑容依旧很轻松,“我实在没辙了,想试试能不能群策群力,碰个运气?”
“看着都一样嘛。”张锡京倒想帮忙,可望着那一块块几乎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拼图,他也实在爱莫能助。
苏阳摸了摸已经拼好的部分:“你花了两天时间,也才拼了这么点……”
“你们都不行吗,”辛凯惋惜地叹了口气,“要放弃吗……”
“什么样的拼图?”
正当三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略带鼻音的男声淡淡地从他们头顶传来。
“吓死我!”距离最近的张锡京受惊最大,“你不是睡了吗!”
靳坤淡淡道:“有你在恐怕很难。”
“这是图片。”苏阳说着递上一张图纸。
“船模?”靳坤看了看图,拉着椅子坐到均显得不明所以的三人之间,兀自摆弄起那堆零散的拼图。
连鸟鸣都少有响起的宁静午后,活动室里只有男生浅麦色指尖拆分、摁压拼图的细微声响。
“吱啦——”
门再次被人推开。
“……曲依?”回顾校庆前夕的情况,辛凯对此时见到她有些意外。
“咯嗒”。
靳坤指尖一压,一小块拼图应声而下,与已拼好的部分完美结合。
“这是……”在几张熟悉面孔中找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曲依呆呆地看向那个男生。
“决定学长人生幸福的拼图。”苏阳笑道。
“决定人生幸福的……拼图?”曲依更不解了。
“你中午不是待在学生会吗,怎么会来这里?”辛凯记得一周前的聚餐后,曲依参加了学生会的内部会议,自那以后,她中午都在学生会办公楼进行绘制工作或休息,几乎没有来过社团活动室。倒是一向不见神踪的靳坤,这几天中午偶尔会来这边,或是看书或是小睡,打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午休时光。
“领导临时要用会议室,今天中午的工作暂停,大家都回宿舍了,我就……过来了。”
看见她较前几日似乎略有加深的眼袋,靳坤忽然问了一句:“吃午饭了吗?”
“午饭?”被他微微闪动着特别光芒的双眼直视过来,她的双颊渐渐绷紧,“吃……过了。”
两人看似平常又隐约有别于常的谈话,引起了辛凯的注意:这两人入社最晚,不仅同届个性也差不多,关系比其他成员好一些……也很正常吧?
“这种事真能请人代劳吗?”不多时,拼图的二分之一已初现雏形。看靳坤独自便搞定了三个人都搞不定的事,想到他早上在课堂上的惹眼表现,张锡京酸溜溜地翻了翻眼睛,“学长不怕那个女生知道事实后,反过来喜欢上这个家伙吗?”
虽然这是不太可能的事。
刚来不久尚不了解事况,曲依怔怔望向正埋头认真完成拼图的靳坤:会有别的女生……喜欢上他?
“锡宝说的有道理哦。”苏阳表示认同。
“当然不怕。”辛凯自信一笑。
“为什么?”
闻声,靳坤挑拣拼图的手指忽然一滞:没听错的话,这次提问的是曲依。
“大概因为……”同样对她的反应感到意外,辛凯愣了片刻,接着一把揽过靳坤的肩膀,表情神秘道,“我们喜欢的不是同一个人吧?”
一时间,欢声满溢的活动室鸦雀无声。
张锡京单纯的脑袋一下没转过来:这话几个意思?
和他情况相似的,苏阳亦没搞懂:社长的表情像在说笑,所言又像是逻辑清晰的。
凭借女生的直觉,曲依不禁细致推敲起辛凯的一字一句:“喜欢的不是同一个人”,就是指两个人各自有喜欢的人吧。
这样想着,她又看向那个面上红色一路蔓延到耳根的男生:他也……有喜欢的人……的意思吗?
只觉一阵热浪“腾”地蹿入大脑,先众人一步领会了话中含义的靳坤“噌”地从椅子上站起,闷不做声地朝教室外走去。
“还没拼完呢!”
辛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友情提醒”,让他耳后最后一点正常的肤色也红透了。超出预计的窘迫令他只能硬邦邦地甩回一句:
“自己弄!”
“他怎么了……”苏阳担心地朝外看了看。
“没事我们继续,”对一切心知肚明的辛凯则轻笑了一下,伸手在眼睛鼓圆的张锡京面前晃了晃,“来来继续,曲依也一起帮忙……”
周围的声音忽然像加了隔层,听不太真切。
活动室内,定视桌上已完成近半的拼图,曲依打心底地否认了这一解释。
那样的表情,才不是“没事”吧?
“无聊的家伙……”
空无一人的楼道里,靳坤背靠冰凉的墙壁,右手手背抵在余热未散的额头,低声咒骂着:居然因为区区程度的捉弄落荒而逃——
然而,越是想要冷静下来,越是脸红心跳得厉害。
居然已经如此地,喜欢她了吗……
下午,社团活动休息的间隙。
“最近熬夜了吗,你眼圈有点深呢。”
闻蕙芯细心发现了曲依的变化。
今天恰是她俩搭档练习。
“是啊……”曲依用指关节轻轻揉了揉眼下。
自从颜妍将部分底稿交由大一组负责后,课余时间她几乎都待在学生会绘图,周一到周五,中午配合前辈们完成大体上色,晚上跟大一组成员讨论细节填充,近一周她都是将近十点才能回到家。
“颜妍一向要求较高,加上校庆一天天近了,大家压力也大,难免辛苦一些。”闻蕙芯的声音温柔而明朗,“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被那隐隐闪动着褐色光芒的眼睛注视着,曲依觉得自己像是被温暖的阳光包围着,心中顿时也变得暖暖的:这般出色,又这般体贴,就连运动过后面色微红的模样都格外美丽……
闻蕙芯真的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心动的女生。
正当她踌躇着不知如何回应时,闻蕙芯的视线却被一声不小的惊呼吸引了过去。
“啊——好棒!”
球场上,厉修扬臂挥出一记长球,与之搭档的辛凯尽管眼疾手快,却还是扑了空。那样干脆利落的动作,那样优雅俊逸的姿态,引得场边“观战”的几名成员连连欢呼。
“还真是一点都不让啊,”看着失了球却笑容依旧的辛凯,闻蕙芯也不禁露出微笑,“哪怕对方是大自己一届的前辈。”
“厉修学长吗?”曲依也看过去。
“嗯。”闻蕙芯点点头,“他这段时间来社团的次数……好像也比之前多了。”
“的确。”曲依表示认可:她刚进社团那会儿,恰逢厉修刚当选学生会主席,一周五天的社团活动他总要缺席个两三次;而现在,就拿上周来说,虽然忙于筹备校庆,他却也只缺席了一次。
“你也发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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